7. 第七章(1 / 2)

冰島沒有懸崖 眉十二 9143 字 7個月前

“沒談過。”李朝聞麵對大海,不敢看於磐。

“你這麼開朗,居然沒談過。”於磐沉吟片刻,又問:“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

縱使他說女孩之前有個輕微的停頓,李朝聞心裡還是咯噔一聲。

這說明他還是隻有順直男的思維。

但他也感謝於磐加了這個限定,讓他可以坦坦蕩蕩,不必考慮含糊其辭還是撒謊。

“沒有誒。”

話題有點枯竭,在不泄露自己內心秘密的情況下,李朝聞慫恿自己望向他,星辰之下眼波流轉,他用目光質問於磐:難道,你一點也看不出來嗎?

沒過兩秒,李朝聞就敗下陣來,恢複了輕鬆可愛的本來模樣。

“好冷啊,我們還有多久才能看到極光?”

於磐看了看手表,笑道:“嗯,按我們活了一百萬年來紀年,再等三年吧。”

那就是半個多小時,兩個人相視一笑。

“去咖啡館暖和暖和?”

“哪裡有咖啡館啊?”

一路走來,李朝聞以為這裡是無人居住的荒蠻之地,沒想到於磐帶他穿過一片稀疏樹叢,來到一方隱於山海的林間秘境。

那是一座黑色的小木屋,外部加了一個透明泡泡似的罩子,擺了幾組考究的鐵藝桌椅,中間豎起個很有設計感的火爐兼燈具,造型像原始人用木頭搭成的篝火堆。

於磐走進小木屋,示意小李先去坐,可他好奇,跟著走到門口。

於磐總跑斯奈山這條線,是這家咖啡館兼酒吧的常客,他嗚哩哇啦,跟櫃台上的小哥說了幾句冰島語,大概是介紹了一下小李,緊接著冰島小哥用蹩腳的中文,對小李說:“你好。”

“你好!”李朝聞站在門口,笑眯眯揮手。

“你喝酒嗎?”於磐問他。

“不喝!”小李毫不猶豫。

他在這方麵屬於人菜癮大,總想跟酒量大的人較高下,但每次都一敗塗地,最恐怖的是喝多了會說胡話,所以更不能在於磐麵前喝。

“嗯。”

於磐再抬抬下巴,小李就聽話坐在了門口的座位。

這麼偏僻的地方會有小蛋糕嗎?李朝聞想,剛才晚餐吃的是冰島羊肉湯kj?tsúpa,好吃是好吃,可是隻有這一道主菜,實在是吃得膩,好想來點甜的解解饞。

於磐像是會讀心術,一分鐘後,他端來一塊提拉米蘇、一塊巧克力巴斯克,和兩杯檸檬水。

“你怎麼知道我想吃小蛋糕?”小李雙眼放光,也顧不得矜持,豎起小叉子聳了下肩:“我開動啦?”

於磐笑著點頭。

巴斯克上麵一層可可粉,入口有些微苦味,但蛋糕體摻了榛子,醇香細膩到像在吃手巧克力冰淇淋;提拉米蘇的咖啡味和酒味中和得恰到好處,奶酪和手指餅乾都沒有偷工減料,入口即化,回味悠長。

“這也太好吃了!”李朝聞說罷,超級滿足地塞一大口。

他到歐洲後就在超市買點冰淇淋,不舍得也沒時間去太貴的甜品店,已經好久沒吃過這麼正宗的甜食了。

於磐就吃了兩口,然後看著他吃:“我不愛吃,都是你的。”

小李不好意思地眯眼笑,問:“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蛋糕?”

於磐告訴小李,這些甜品,都是出自剛才那位小哥的奶奶之手,奶奶來自意大利,曾經在傳說中發明提拉米蘇的坎佩爾餐廳工作,她三十年前來到冰島,造了這所房子,開了這家咖啡館。

“原來我吃到祖師奶做的提拉米蘇了。”李朝聞擦擦嘴,豎起大拇指:“真好吃,謝謝哥哥,嗝!”

於磐抱著膀,神神秘秘地說:“其實我也會做。”

“你不愛吃為什麼會做?”

問出這個問題後,李朝聞把自己的心繃得很緊,他怕於磐提到楊雨荷,不攥緊點,心就碎掉了。

結果答案是:“我媽愛吃。”

“噢,”李朝聞鬆了一口氣,語調也輕快起來:“阿姨跟你一起來冰島了嗎?還是在台灣?”

於磐沉默了,他漸漸露出一種陰鬱的神色,很像白天被摘帽子那會兒。

他舔了舔後槽牙,低聲答道:“她去世了。”

今天第二次踩到雷區,李朝聞已經被炸麻了。

他連道歉都遲緩了許多,有種欲哭無淚的蒼白感:“對不起哥哥。”

“哎呀,不怪你不怪你。”於磐心軟了,抬手揉了揉小李的腦袋。

小李沉浸在戳到哥哥痛處的悔恨中,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摸我頭了?剛才是摸我頭了嗎?

於磐想把氛圍從沉痛中解脫出來,便主動開啟新話題:“說說你吧?來德國留學,感覺怎麼樣?”

“挺自由的,實驗室沒人考勤,也不用評獎評優。”李朝聞吸了一口檸檬水,話隻說了一半。

“我記得你之前,是學霸吧?”

李朝聞大學時期成績一直很好,微積分還考過滿分,他大二的時候被教授請去講台上分享學習經驗,他說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就是比大家更重視考試而已。

那時候“凡爾賽”這個詞火,人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凡哥”,此後學院裡這樣的活動,統統繞著他走。

現在的他也不負“學霸”的盛名,人在國外,還要報名跟著科大機械學院的同學,一起參加科創競賽。

李朝聞苦笑:“也許算吧,但是我學習好,是因為我想有個好成績,而不是我想學知識;我做實驗,是因為我想發一區文章,而不是我想鑽研機械技術。”

“那你,想乾什麼呢?”於磐湊近了一點,很認真地傾聽他。

李朝聞咯咯笑起來:“我想拍電影。”

“看出來啦,”於磐點點他走到哪帶到哪的攝影機,又問:“你想拍什麼樣的電影喔?”

李朝聞還真沒回答過這個問題,因為他通常不會跟彆人說想拍電影。

他有一種“夢想羞恥症”。

身邊的同學都在談SCI、實習、創投、市場風口,他如果嚷嚷拍電影,顯得和人家不在一個層麵上,像天馬行空的幼兒園小孩,或是穿越到信息時代的山頂洞人。

更重要的是,他並沒有真的破釜沉舟、放棄現有賽道優勢的勇氣,辦不成的事到處說,會給人一種很不踏實的印象。

但是,他願意跟於磐說。

李朝聞思考了一下,說:“我目前隻能寫得出現實主義劇本,或者軟科幻故事,但是往遠了說,我想拍費裡尼那種電影。”

“費裡尼?”於磐不知道費裡尼,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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