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誰起的頭,在季崢入城後不久,便有人高呼起殿下千歲。隨即將鮮花和水果拋向馬車,連帶著他身後的精兵都得了不少鮮花。
仿佛季崢真的是天命所歸,得皇室認可的真龍天子,不是當年那個和母親狼狽逃出京中的可憐蟲,也忘了近一年前朝廷聯合幾大宗門圍剿太桁,口口聲聲宣稱他是罪子。
最善變的不過是人心。
“早就知道人心不可量,所以才要學會收攏人心。”方謙依舊騎著他那匹小矮馬,此時歪頭看見季崢神色不愉,便傳音跟季崢說著話。他原本是跟在隊伍後麵的,奈何季崢非要跟他並排走,這一來一回又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麵。
奈何方謙長得好看,除了季崢那邊,就數往他身上扔的鮮花最多,不過這待遇也不是第一次他都習慣了。
“百姓覺得你能給他們帶安逸,便會奉你為神,覺得你會引來戰爭和災禍就會把你當成惡鬼,所以說人心簡單卻也複雜。”
就恰如安城關的百姓覺得城西軍要攻城,哪怕方謙長得再好看,看著他的目光也是充滿了惡意的。而京城在經曆了掌權者失去龍氣,人心動蕩之後,迎來了身具龍氣龍氣和皇族血脈的太子殿下,自然流露出崇敬和喜愛。
“得民心者,得天下。”方謙看著前方的長街,日光下的京城街道看起來頗有種波瀾壯闊的富貴繁華:“你想要這個天下嗎?”
不想,我想要的隻是一人而已。
季崢心裡想著,後續種種都不過是為了留住、護住這一人。
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宮牆之下,這是整個王朝的中樞,每一個人都要翻身下馬以示敬畏。
到了這裡他身後的精兵便不適合繼續跟隨了,隻有方謙、戚若雲以及兆氏兄弟隨他入宮。而蔣鐘帶著精兵,隨禮部尚書在宮外落腳。
朱紅色的大門從兩邊打開,裡麵的宮人魚貫而出,最後九人抬著一定明黃色的轎子:“恭迎太子回宮。”
那是天子的座駕。
宮城外,是無數前來圍觀的百姓,在明黃轎子出現的那一刻,又嘩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不論緣由,那個人的姿態給到了。
但是……憑什麼那人給了他就要接呢?
季崢拂袖繞開那頂轎子,直接踏進宮中,他身後的一群人急急忙忙地跟了上來。
其中一位麵白無須的公公拿著拂塵快步趕到季崢身邊:“殿下,請隨我來。”
季崢原本以為自己一到宮中就會被引去見那個人,沒想到這公公卻直接將他帶到了太子的東宮。
宮內早就得到了消息準備齊當,除了宮女和侍從還有兩名朝官,加起來約有百餘人都在院中跪等著。
那位公公在眾人起身之後,輕聲介紹道:“殿下,這位是太子太傅和首輔大人,負責給殿下您講解朝政相關。剩下宮裡頭的小事兒可以直接問小德子,大事兒可以差人問老奴……”
說完之後公公直接拂袖一拜道:“那殿下早些休息,老奴告辭了。”
他說完便直接帶著出宮門迎接那一眾人告詞離開了,從頭至尾都沒提上麵那位。
“既來之則安之。”方謙拍了拍季崢的肩膀,總之目前看,不會是最壞的結果。
眼看著季崢被拉近宮中換裝束,還有兩個大人排隊等著演講,方謙想了想自個溜達了出去。
……
方謙第一次進這宮中,不適合到處亂走,好在東宮本身占地就很大。後方有一整片竹林,如今冬雪未化,竹葉上尚有積雪,襯得墨竹更為冷豔了幾分。
這會兒人都在前麵迎接新來的太子殿下,後麵基本沒什麼人。方謙倒是樂得悠閒,隨便亂逛了起來。
竹林深深,繞得久了方謙有點不記得來時的路。但在宮中又不適合禦劍而行,方謙站在原地躊躇了片刻,隨手瞎指了一個方向便走了過去。
還沒等他走出多遠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你是什麼人?”
方謙回過頭便看到一位穿著麻布衣拄著一根竹杖的老人,老人見他沒有回答,便主動走上前:“你看著有些麵生,這裡是東宮,是怎麼進來的?”
方謙誠懇地回答道:“跟著新太子過來的。”
老人沉默了一下:“你是他什麼人?”
方謙思考了片刻這關係該如何定位,說是師兄弟好像也不大準確,最終回答道:“我是他良人。”
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