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謙目光冷了一瞬,但很快又失笑了一聲,自己何必跟傻子計較長短,而且太桁如何也輪不到一個外人評說。
秦風不明所以地看了方謙一眼,他顯然也不想在城西王府停留過久,以免被人發現:“先生到底如何打算?”
方謙一笑總算將後背離開那棵老楊樹,站直後認認真真地拱手說道:“既然王爺已經盛情邀請了,在下卻之不恭。”
“那就靜候先生的消息。”秦風說著從懷中又取出一隻紙鶴,那紙鶴震了震翅膀,飛到季崢的肩膀上。“事成可用紙鶴聯係我,我會在這裡接應。”
“好。”方謙應完後,秦風木著臉點了下頭,眨眼間便已經消失在他麵前。
“大皇子身邊的人都這麼天真的嗎?”眼看著人徹底消失不見,方謙隨手點了點肩膀上的紙鶴。
不得不說,也許從大皇子這條路,可以更容易地離開城西王府。
方謙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轉身走回小院。
也不知道季崢回來了沒有……所以他到底想說的是什麼?
……
季崢離開正堂時,已是二更天了。門口十七似已經候了多時,見季崢出來,又一欠身說道:“殿下。”
十七自那日在密道之中被自家王爺抓了個正著起,便極少與季崢方謙二人交談。說起來,整個城西王府中與季崢方謙打交道最為頻繁的,並非府中下人,而是堂堂王爺與他的寵妾十七,也算是極其的禮遇了。
如今十七主動開口,季崢也停下了腳步:“其實你所求不過是與城西王長相廝守,可一旦城西王心願得償,你也不會存在,為何不走?”
十七聞言卻笑了一下,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目光中更顯現出一絲決然:“妾身除了這裡,哪兒也不會去,這是妾身的根。”
季崢聞言微微皺了下眉,但說白了十七如何與他並不相乾。當即不再搭理十七,疾步走回廂房。
今日酒席上蕭執比往日看來都興奮不少,鋒芒也更外露,理由卻是京中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昨日宿留在後妃那裡胡天胡地,以至今天誤了早朝。
當今天子過去一直勤於政務,對女色還不如對吊球來得熱衷,近來也不曾聽聞後宮納了什麼新人。總不至於是那些在後宮裡麵呆了許多年的美人,開發了什麼新花樣,讓年過半百的皇帝陛下突然改了性。所謂的留宿後宮,隻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天下龍氣枯竭,如今幾名順位皇子,除了脾氣急躁、性格耿直如大皇子這般被人支出京城的,其餘幾位都想方設法回到京中。”蕭執隨手轉動了一下酒杯,一字一頓地說道:“本王原本以為他們隻是想趁現在回京中分權,但現在看來,他們想的更可能是奪權。”
“你想要說什麼?”季崢依舊沒有動過筷子,更沒有碰過酒杯。
“那位可能已經不行……”蕭執說完恍然想起季崢也是那一位的兒子,神色難免有些尷尬:“抱歉……”
季崢聽出了蕭執意猶未儘的話,卻沒有太多的真情實感。他本應稱那個人為父王,可他自打有意識起,便不曾將自己當成過那個人的孩子,對於他或許即將喪命,季崢心中不會有比聽聞陌生人之死所產生的憐憫更多的感情。
蕭執沒有再多言,季崢隻看了一眼便可知道,他的“天時”已到。
可惜的是即便日日與蕭執相伴,他也還沒探出這小小的滄浪洲究竟藏有多少兵甲,竟能讓蕭執這樣一個小小王爺也擁有如此多的底氣,敢做起了化身為鯊的夢。
“再過兩日,那個人就可以回來了。”蕭執說著目光也柔軟了下來:“到時候我們一起進京,共圖霸業。”
季崢當時並沒有回答,隻是難得地舉了一下酒杯,以示應承。
當季崢回到廂房,屋內燈火熒熒,季崢腳步停頓了一下。他這一生風霜雨雪,到此時才知道自己想要的隻是這一盞燈的溫暖。
他歆慕他……他喜歡他……
因為愛太深,所以才會恨持久。所以當恨化為泡影,愛意卻再難以隱藏。
但也因愛生怖,連靠近都會患得患失,那句話也一直封在口中。
“發什麼呆呢?”
房門自動推開,方謙倚門而立似笑非笑地看著季崢:“那裡是月華多,還是靈氣足,能讓你這麼流連忘返。”
季崢愣了一下,無奈地搖了搖頭,舉步走進屋內。
能讓他流連忘返的,隻有這個人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