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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溫泉早已齊備,熱氣嫋嫋,視野朦朧。
蕭執還站在他上一次的位置上,或許是屋內太過潮熱,他隻穿了一身純白色的褻衣,望見季崢身後還跟著一名方謙時神色略顯詫異,但很快頷首微笑道:“殿下,仙君,日安。”
方謙看了一眼門外的太陽,一笑說道:“日上三竿,不算太早。”
蕭執不以為意繼續笑道:“殿下,今天也有勞你了。”
屏障另一端,一個綽約身影微微一動,帶起一片水響。
季崢熟門熟路的脫下外衣,還不等入水便看見方謙猛地背過了過去,順便還強行拉著蕭執轉了個身。
季崢原本並不打算再多脫幾件。隻是見方謙這麼背過身去,突然想起從前在幻境時,方謙便會有意回避自己更衣。不知怎的,此時看著方謙的背影,竟是乾脆將自己的上半身脫了個精赤。
下水時,季崢更是可以放大了動靜,餘光則始終注意著方謙。方謙果然本能地偏轉了一下頭,又快速收回了目光。
季崢收回目光,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弧度,緩緩將自己沒入水中。
方謙原本隻是覺得孩子已經大了總要避嫌,外人就更需要避嫌了。然而方才不經意的一瞥,季崢身體已經比從前的小弱雞壯實不少,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而他背脊上的諸多傷痕,或深或淺,也都是他將季崢丟下萬鬼窟後,令他吃的苦頭。想起昨夜季崢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方謙一時間不知道是欣慰還是心酸,不知怎麼耳尖似也泛起一片緋紅色。
溫泉水沒過胸口,金線便自他身上擴散開去,迫不及待一般向屏障另一端遊去。
但這一次,屏障後的人影似並不為龍氣所動,不動,也不發出任何聲響。
每一分靜謐都是敲打在蕭執心頭的錘。他雖會為了長遠給方謙麵子,可大家都是男人,這般避諱在他看來根本毫無必要,因而耐不住便回頭看去。幾在同時,屏障那頭晃起了輕輕水聲。
蕭執這才鬆了一口氣。
方謙也遲疑著望向了屏障的那頭。不知道是不是當過一陣子小瓷人的關係,就在方才,他似乎感應到屏障後有器靈,那個叫十七的器靈。
“小瓷人,是你嗎?”
一聲心音直傳方謙心底。方謙雖說對著十七時並沒有什麼好感,可當這一道並無二致的聲音響起時,方謙對十七的厭惡似乎也消失了。他下意識愣了一下,灑然一笑在心中想著:“這下換我能聽見你心裡的聲音了?你呢?還聽得到我的嗎?”
“對……”十七的聲音有些微弱:“求求你……”
這幾個字斷斷續續,極其微弱。方謙一直耐心等著十七的言語,卻是半晌再無回應。他微微皺了一下眉,忍不得看向了水中傷痕累累的季崢與自己身旁的蕭執,他們似乎都沒有覺察出這裡頭的異樣。
蕭執的表情更是露出一絲罕見的柔弱。方才的水聲後,屏障後便又安靜了下去,一直聽不見什麼聲響。約莫半個時辰後,蕭執總有種熬出來了的感覺,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可以了,殿下請出來吧。”
他話音一落,還沒見季崢有所動靜,就被方謙帶得再次轉了個身。
蕭執被方謙的動作搞的哭笑不得,忍不住長歎了一聲:“仙君和殿下的關係果然親密?”
方謙不明所以:“他是我師弟,自然親密。”
蕭執似笑非笑。聽說許多世外的修煉者常常會在一些特彆常識的問題上表現出魯鈍與無知的特性,不想今天倒是親眼得見了。他剛想再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已經穿戴整齊的季崢打斷:“大師兄,我們走。”
方謙總覺得蕭執的話意猶未儘,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但畢竟是不相乾的人,方謙也懶得費腦思考。
他遲疑地看了一眼隔斷的另一邊,很快收回眼神,拉著季崢推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