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崢心也很亂。他本以為自己能夠沉得住氣,卻不想方謙近在眼前,自己對他卻仍然觸不可及。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因為他下水的時分有了差錯,才令方謙被自己連累出了差錯。那他還能恢複正常嗎?還能夠變回從前那個大師兄,跟著他一起回到太桁仙門嗎?
這一次明明方謙已經站在了他麵前,他卻比以往更加強烈的想要找到入口。
他希望他能夠平安順遂的回來。
諸般念頭裡,季崢不知為何總覺心煩意亂,一時間甚至也忘了將自己心底的話傳音給方謙知道。
“歌徹郎君秋草。彆恨遠山眉小。無情莫把多情惱。第一歸來須早……”
深水之下,再次傳來熟悉的歌聲,如泣如訴。
季崢的直覺很準,穿過黑水,穿過方才纏住他的頭發,他終於看到了那個呆在湖底的女人。她一身湛藍色的衣裳,一頭青絲披散開來。她不知道在湖中坐了多久,目光看起來卻天真又深情。
她的眼中並沒有焦距,仰起的那張素淨的臉,望著上方看不到頂的蓮花池麵。
等啊,她等了這麼久,她的郎君卻還是沒有出現。
季崢和方謙同時停了下來,這個女人的容貌……和十七一模一樣。
方謙將靈氣運在掌心,這一回,倒總算讓他碰到了季崢。季崢整個人都激靈了一下,立刻伸手想覆住方謙的手背,最終卻還是按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方謙沒察覺到季崢複雜的心情,他低著頭看著仍在唱歌的女子:“這就是那個城西王想要複活的人?也不知道,那位深情款款的王爺有沒有到水下看一看。”
不過這裡怨氣衝天,他要是真的下來了,可能就走不了了。
季崢好像沒聽到方謙的話一般,對著淒美的女人與幽深水底裡絕望丁點興趣都無。他隻是反複在想,自己怎麼就碰不到他?明明他抓著自己的手臂,他都能感覺到方謙皮膚上的細褶皺與柔軟,這份感覺如此真實。
這個認知就足以讓暫時季崢忽略外界的所有事情。
那美人像是才看到方謙和季崢,她淺灰色的眸子在兩人之間掃過,最後定格在季崢身上。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像是忽然有了光,身影一蕩幽幽地向他飄了過來:“郎君?你是我的郎君嗎?”
眼看著那水下的女鬼越湊越近,但自己身邊的人卻動也不動。
方謙無奈一笑,隨手便將季崢推開,上前強行將女鬼的頭掰向自己:“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他不是你的郎君。”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源的緣故,即便沒有動用靈氣,他的手也結結實實地握住女鬼的頭,並且將她的腦袋進行了一百八十度的旋轉,場麵一時間有些驚悚。
“抱歉。”方謙也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點唐突,並且有礙觀瞻,剛想幫著這位美人將頭正回去,就見季崢一劍劈在了美人身上,將人直接劈成了兩半。
雖然怨鬼沒有血但是這場麵實在不太好看,方謙下意識轉過頭,一臉迷茫地看向季崢。
就算這個美人不懷好意,也不至於下這麼狠的手吧?
在方謙鬆開手的一瞬間,季崢心底的戾氣便徹底被激發了出來。他心裡的執念太深,乍喜乍驚之下忍不住直接下了殺招。
他舍不得,哪怕隻是分開了一瞬。
方謙沒時間針對季崢當著他的麵切“西瓜”的畫麵,因為原本被切成兩半的美人依舊如怨如慕的盯著自己。
他有些嫌棄的鬆開手,往後退開了一段距離。
可能是剛剛方謙掰腦袋的動作更為直觀,女鬼下意識忽略了旁邊的季崢,再次飄向方謙,聲音纏綿竟是湊過來想要親吻他的側臉:“郎君,你不記得我了嗎?”
方謙不知為何下意識先看向季崢,果然看到他手上的一縷龍氣金光。
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方謙有些好笑地將女鬼一把按進水下淤泥當中,同時幫她避開了季崢的攻擊,轉過頭一本正經地教育季崢:“對待女孩要溫柔些,不然以後容易娶不到老婆。”
隨即再看向被自己一巴掌按扁了的女鬼,語重心長地勸諫道:“小姐,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你是有夫之婦,你這樣我們是會被浸豬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