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知道他眼中的深情都不是看向自己的,不由又覺得有些諷刺。書房中掛滿了蕭執的畫,或坐或立,俱是女子畫像。這些畫像中人瞧身段,俱與十七相似,卻沒有一張畫像繪有麵目。
案上還鋪著一張未成的新畫,仍是女子繪像,穿的衣服也與十七一模一樣,卻是半遮半掩露出背後一朵碩大的牡丹花。
蕭執仿佛根本沒察覺十七內心的震動。他脫去十七身上的舞衣,指尖細細撫摸她光潔背脊上的牡丹圖,微笑道:“你的傷,要不要我請人來看看。”
十七斂眉輕笑了一聲:“不知王爺要找什麼通天人士,來治我區區一個器靈的傷?”
蕭執的指尖停下了下來,再看向十七的眼神莫名有些嫌惡,更有些痛心。十七將舞衣件件披上,又對蕭執一笑:“是十七頂撞了王爺,請王爺責罰便是。”
蕭執沒有續著十七的話說。他盯著十七的臉許久,才終於找回了自己往昔的柔情來,說話間卻已是公事公辦的冷漠:“我聽說你昨晚便與他交過手?”
“是。”
蕭執眯起了眼眸:“他不過金丹期修為,能從你的手中逃出城西王府?”
十七頓了頓,才回答道:“他有龍氣。”
四個字一出,十七便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被蕭執猛地卡緊。看起來溫柔從容的城西王猛地便將十七整個人狠狠地推到牆邊:“那你昨天為何不說?”
十七沒有回答。她望著蕭執,竟露出一絲柔婉清新的笑出來。
城西王並不憐香惜玉,隻是稍一鬆手,然後再次將十七撞在牆上:“如果你前麵沒有提醒我,那你現在這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是想要殺死她嗎?”
“或許,是為了躲避王爺的懲罰?”十七的氣息被蕭執緊緊扼住,可她仍在試著笑,雙手扶住蕭執的手,“王爺,我不想死。”
她的手順著蕭執的手腕輕輕摸了過去,毫不掩飾地用自己所有的手段去挑逗蕭執。
蕭執看著十七。他沒有鬆手,而是就著這樣的姿勢直接吻了下去。
……
夜幕降臨,王府四處掛起了宮燈,青色的幔帳隨風而漾,襯得燈火像是隱於薄雲背後的點點星光。
不遠處,琴觴恣怡悅,幾個婀娜的女娥舉著精致的菜肴在幔帳間穿梭。
一曲未停,十七踏歌而至,她換了一身月白色的水袖長袍,裙角上繡著展翅欲飛的淡紫色蝴蝶,同色的流蘇墜在額前,隨著她輕盈的步伐而左右搖擺。
她來到長亭內,含笑看著依舊坐在原處的季崢:“公子,王爺有請。”
季崢如今已經恢複了本來的容貌,聞言將小瓷人放回肩膀上,舉步走出屋門。
“你想逃離王府嗎?”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十七突然輕聲說道:“我可以幫你離開。”
季崢終於轉頭看了一眼十七,神色卻有些莫測:“不想。”
季崢當然不想,如今想要找的人其實已經找到了,但也因此更加迫切的想要去往那個地方。
那個人本該鬆花釀酒,春水煎茶,日談風雅的。
怎麼可以困在甚至沒有辦法開口的瓷娃娃身上,季崢舍不得,也不願意。
“那真可惜。”十七笑了笑也沒有在意,轉過頭在前麵引路。
西城王蕭執在正廳設宴,季崢等人還沒走近時,便聽到陣陣仙樂聲起,一位穿著薄沙的姑娘站在巨大的鼓上,在季崢踏進來時,腳尖一點生生地踏出了激昂的戰鼓聲。
坐在主座上的蕭執微微一笑,點了一下自己身旁的位置:“請坐,不必拘束。”
季崢一眼便認出在座幾人基本都是昨日圍剿過自己的人,他神色不變自然地坐在了蕭執指給他的位置上,卻絲毫沒有動筷子的打算。
倒是呆在他懷中的方謙探出頭看了一眼酒席,覺得自己這一天天簡直苦悶。
“怎麼,不和胃口?”蕭執問完見季崢絲毫沒有回答的打算倒也不太在意,隨著錚錚戰鼓聲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鼓點繼續說道:“本王早年曾和父王一同出征,平生不好彆的音律,就隻喜歡這戰鼓,不知阿崢可聽得慣?”
季崢低頭看著懷中方謙神色一軟,如今距離子夜時分還差一段時候,他停頓了片刻直接了當的問道:“王爺想要什麼?不妨直說。”
蕭執沒想到季崢如此直白,一愣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本王確實想……借你的龍氣一用。”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戰鼓聲變得更加尖銳急躁,仿佛直接將人拉進戰場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