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所展現出的成熟、沉穩、老辣,無一不讓他感到心驚。
自那之後,他對這個年輕人升起了無比的重視,終於將對方,抬到了需要自己鄭重對待的地步。
但是,今天的第四次,他還沒來得及再有所動作,就已經徹底輸了。
他處心積慮搜集的一副前朝珍品,沒能換來德妃的青眼,而對方自己製作的一個小物件,卻贏得了德妃毫不掩飾的喜愛。
而最後,對方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成為了德妃的義弟。
至此,這個年輕人已經是他完全需要仰望的存在了。
他所有的仇恨、算計、不忿、憋屈,都隻能在滔天的權勢麵前,化作飛灰,除非德妃日後失勢,否則再無重生的可能。
而這一切,不過短短十餘日。
他長歎一聲,端起酒杯,走到夏景昀麵前,陪著笑臉,親切道:“夏公子,恭喜啊,州學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著。”
......
看著自己的老師陪著笑臉,全無風骨地去巴結夏景昀,鄭天煜的心底並沒有太多的恨意。
連續兩次的打擊,已經讓他在個人才能上徹底失去了信心。
今夜親眼看著對方憑借自己做出來的稀世奇珍成功贏得德妃的歡心,不過是在本就受傷的心上再添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罷了。
不過,想到自己的計劃,鄭天煜緩緩平心靜氣。
各有天命,此時贏,未必就能贏到最後。
他緩緩端起酒,眼神重新堅定了起來。
......
江安縣令趙鴻飛心頭充滿著慶幸,幸好昨夜沒有聽家裡那個傻婆娘的話。
真要是去將送出去的禮物要回來,自己這後半輩子就算是搭進去了。
旋即他又生出濃濃的後悔,自己怎麼就沒想著在昨夜那樣的時候,壯起膽子上門去再結個善緣呢!
明明夏景昀已經在他麵前進行過許多次的怪物般的表演了,自己卻偏偏還是不敢相信他能逆風翻盤。
這下好了,對方想巴結也巴結不了了。
趙鴻飛啊趙鴻飛,你總這麼畏手畏腳,什麼時候成得了大事啊!
......
江安縣令趙鴻飛在那兒懊喪著自己的畏手畏腳,萬福縣令錢德寶則在那兒哀嚎著自己的膽大妄為。
他恨不得扇自己幾耳光,你說你缺那點錢嗎?非要答應小舅子吞了夏家的祖產,最後分到手也就兩三千兩銀子。
這下好了吧,仕途搭上去了,人估計也要被搭上去了。
將德妃娘娘義弟一家抄家發配,哎喲我的親娘誒!
錢德寶捂著胸口,越想越害怕。
想著想著,一口氣沒上來,倒了下去。
-----------------
雲府,德妃坐在房中,老嬤嬤親自伺候著洗漱。
“娘娘今日之決定,也有些出乎老身預料呢。”
德妃微笑道:“從父親的言辭中,從先前的接觸中,此人心性堅韌沉著,才智超凡脫俗,更難得的是,該狠辣的時候也狠得下來,此等人才,我既然遇到了,又既然有這層關係,豈有錯過之理。既然決定了要拉攏,又何妨再給得多些。”
老嬤嬤點了點頭,“娘娘英明。”
“明日提醒我去探望一下衛遠誌,他今夜配合我演這場戲辛苦了,該給的禮遇還是要有的。”
“是。”
老嬤嬤並不多發表意見,點頭應下,默默伺候德妃沐浴。
花瓣將水下的風光無限遮掩,溫熱的水流滑過如凝脂般的肌膚,光是氤氳的香氣就能讓人陶醉。
篤篤篤。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停在門口,輕輕敲了三下房門。
“娘娘。”
“何事?”
“範主事自縊身亡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房間裡傳來德妃平靜的話語,“差人給她父母送一千兩銀子,然後問問她家中弟兄,賜個差事。然後。”
德妃頓了頓,語氣中有一絲道不明的複雜,“厚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