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辛頓時苦大仇深起來，指了個方向，“又不高興了唄。”嘴上雖然抱怨著，但也不敢說的太大聲，怕被人聽了去，便湊近了一通抱怨：“讓做嫁衣，其實也不用親自動手，就意思意思繡上兩針，不肯，怎麼都說的都不肯，最後把秦嬤嬤也驚動來了，又開始鬨著不樂意嫁，總不能說那位吧？隻能訓我們這些貼身丫鬟，站著挨了半天訓才放我們回來。”</p>
說完後，妙辛又豪飲一盞茶。</p>
咚地一聲撂下茶盞。</p>
“得虧今晚不是我值夜。”</p>
錦鳶掩著唇悄聲問：“是誰值夜？”</p>
妙辛對上她的視線，纖細的眉一挑，用口型回道：“椒葉。”說著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笑的肩膀直顫，“你呀哈哈……是沒看到那小蹄子的……哈哈臉色哈哈哈，真真是看的我暢快啊！”</p>
錦鳶也跟著笑出來。</p>
笑著笑著，妙辛怎麼也止不下來。</p>
錦鳶察覺出不對勁，才發現妙辛仍在笑，但眼角都是淚色。</p>
“妙辛……”</p>
妙辛用手偕去笑出來的眼淚水，迎上錦鳶擔憂的眸光，終究沒忍住，一邊落淚一邊訴著苦：“如果不是我老娘惦記著我每月的三瓜倆棗要給我那哥哥討媳婦，我寧願做個二等丫鬟。自從定下婚事後小姐性子愈發大，四個一等丫鬟誰沒挨過嘴巴子，都說大戶人家的大丫鬟都是小門戶裡的嬌小姐，可哪家的大丫鬟動輒就要吃耳光的！”</p>
越說淚淌的越急，妙辛用帕子胡亂擦去，壓著哭聲道：“今日因著繡嫁衣，訓我們四個大丫鬟有多難聽，外麵的那些小丫頭都聽見了！一點兒也不給我們臉麵，關上門來我還能笑笑椒葉，明兒不知道又要因什麼鬨，更不用將來都要跟著去趙家，不知是什麼光景……”</p>
妙辛是個爽利人，今晚卻儘說喪氣話。</p>
她知道自己收不住了，埋在掌心的帕子裡哭。</p>
錦鳶嘴笨，隻能順著妙辛的後背，無聲的安撫她。</p>
等到妙辛緩過來，錦鳶才柔聲問：“今兒上街我買了飴糖帶回來，吃麼？”</p>
妙辛先是愣了下，隨後看錦鳶認真詢問的表情，破涕為笑，“吃！怎麼不吃！今後再苦那都是今後的事情，不礙今晚的甜。”朝她伸手，“快拿來給我吃！”</p>
錦鳶也鬆了口氣，高高興興去拿。</p>
把一包都給了她。</p>
又是把妙辛逗笑了，這姑娘當真是實心的可愛啊。</p>
卻不知，這實心的小丫鬟，半夜無眠。</p>
妙辛的哭聲在耳邊揮之不去。</p>
後背的疼痛也在提醒自己，國公府裡的主子們都不是心慈手軟的，更有那佛口蛇心的。</p>
若是……</p>
她手悄悄探入腰間，摩挲到一塊溫潤的玉佩。</p>
若是自己與大公子私底下碰麵的事情被發覺，受罰的隻會是她，皆是她是生是死都未知……</p>
錦鳶猛的閉上眼，不敢去想最惡劣的結果。</p>
可若是不去做，爹爹的病怎麼辦？</p>
她今日才親眼看見爹爹好起來，才在家中聽到歡聲笑語，才看到小妹露出孩童似的依賴，她已經不願再倒退回從前的日子。</p>
隻盼著，大公子與小姐見麵後……</p>
一切都能好起來。</p>
她要想辦法陪同去上香，哪怕力量微薄，也希望能派上些用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