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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尹屠哥你不一樣,我們相處這麼久了,雖然尹屠哥愛嚇唬人,不會好好說話,動不動就生氣,喜歡和我搶大師兄……”感受到從“繩子”那邊傳來的尹屠的越來越翻湧的情緒,尹瑜澤識趣地及時收口,“反正不管怎麼樣,我知道尹屠哥就算是鬼也肯定是好鬼。”

尹屠生出幾分好奇:“為什麼?”

他和這小傻子相處幾日,應該沒給過他好臉色吧。

就這樣他還覺得自己是好人,難不成是有些特殊癖好在身上?

尹瑜澤:“因為你和我一樣喜歡和大師兄貼貼啊。”

他定下結論:“隻要你喜歡大師兄,就一定是好人,不對,是好鬼。”

尹屠翻了個白眼,隻覺得自己短時間內不想再和這個傻白甜大師兄控說話了。

他控製著自己的神魂傳達出疲憊的信息,在尹瑜澤關切地靠過來的時候一把抓住他的神魂和自己換了位置。

“我累了,你自己和你的師兄師姐們討論你接下來的曆練吧。”

神魂間的對話不過瞬息。

從外人的視角來看,尹瑜澤不過是在聽見了丹澄宣布的消息後呆愣了幾秒,絲毫不清楚這具軀殼裡的意識已經在剛剛換了個人。

“嚇傻了?”丹澄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張血呼啦擦的鬼臉麵具戴在臉上,在尹瑜澤回神的瞬間猛地湊到了他的麵前。

和她配合默契的孟佑手指在背著古箏上一抹,適時地給她配上了一道淒厲的bgm。

“啊——————”

尹瑜澤被嚇到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想都沒想轉身跳到了離他最近的桑瑾逐的懷中,像隻考拉一般手腳並用的掛在了他的身上。

“三師姐!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

尹瑜澤反應過來之後,張牙舞爪的就要衝過去報仇,卻被桑瑾逐暫時攔了下來。

桑瑾逐歎了口氣:“報複的事情等下再做,先說正事。”

師弟師妹們都過於不靠譜,要是讓他們再這麼鬨下的話,估計等到明天這個話題都說不完。

他的視線掃過惡作劇的丹澄和孟佑,剛剛還得意的兩人瞬間皮緊,老老實實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之前被丹澄拋在一邊的請柬被桑瑾逐取了過來,放在了尹瑜澤的麵前讓他先自己瀏覽一遍,再開口給他解釋:

“這次要去的地方是澤鹿堡,那裡處於天隋國的北部,與滿是魔修邪修的百龍國相鄰近。”

“百龍國貧苦,無數魔修邪修都渴望從那裡進攻天隋國,搶占天隋國的資源。

所以,駐紮在那邊的大多數都是自願守護天隋國的修士以及大量的凡人將士。

幾百年前,澤鹿堡內忽然由內而外地爆發了一場瘟疫,不僅將士百姓全部病倒,就連那些修士也沒能避免。

就在此時,百龍國魔修邪修糾集了大量妖獸,趁機進攻澤鹿堡,澤鹿堡將士死戰不退,在無一人逃離生天的情況下守住了澤鹿堡。

隻是不知為何,從那一戰之後,大量的瘴氣籠罩了整個澤鹿堡,就算是元嬰修士也無法突破那層瘴氣進入其中探尋,直到這幾年,瘴氣才開始逐漸散去。

天隋國皇室想要將當年澤鹿堡一戰後死去的將士帶回,便廣發請柬邀請眾修士共同去澤鹿堡外圍探尋。”

桑瑾逐輕笑了一聲:“雖不知道天隋國這位新上任的皇帝到底想要做什麼,但是此處確實是一處不錯的曆練地點,眾多為利益而來修士魚龍混雜,外圍出現的那些冤魂妖獸又修為低下不成氣候,正好適合作為瑜澤你初次曆練的地點。”

尹瑜澤懵懵懂懂地點頭:“所以那些冤魂,實際上是當初澤鹿堡內守城的將士嗎?”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尹瑜澤瞬間雄起:“既然是當初的守城將士們的鬼魂,那肯定也都是好鬼,這樣的話我就不害怕了。”

“不一定哦~”丹澄拉長了聲音湊過來在他耳邊惡魔低語,“死在澤鹿堡的,不僅僅有當初守城的將士們,還有很多魔修邪修哦,據說澤鹿堡中心位置還有一隻怨氣衝天長相極為恐怖的惡鬼,以人肉為食,最喜歡抓像小師弟你這種長的細皮嫩肉的修士活剝著吃哦。”

“丹澄。”桑瑾逐語氣平和,“功課做完了嗎?之前新研究出來的那種丹藥現在成丹率如何了。”

丹澄緊急噤聲,手放在嘴上從左到右一劃,接著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坐姿板正如同幼兒園的小朋友一般,眨巴著眼睛乖巧地看向桑瑾逐。

桑瑾逐暫且放過她,隻是視線剛一挪開,剛剛看起來還乖乖巧巧的丹澄,就威脅地看向剩下的那些正在坐在一邊幸災樂禍的師兄弟們。

桑瑾逐裝作沒看見,隻是尹瑜澤似乎被丹澄剛剛的那句話給嚇到了,正扯著自己垂下來的衣袖可憐兮兮地看向他。

“大師兄,這次曆練是隻有我一個去嗎?”

桑瑾逐無奈地抬手,好讓自己的衣服不至於被扯下去,心中再次琢磨起改變穿衣風格的事情。

“我會陪你一起去。”

桑瑾逐在尹瑜澤開心的笑容還沒有完全展開時又開口:“但是在出去後,所有的事情都由你全權做主,我不會乾涉你的任何決定。”

桑瑾逐認真地看向尹瑜澤:“除非到了生死關頭,否則我絕不會出手幫你。”

桑瑾逐的話絲毫沒有打擊到尹瑜澤,他也不哭喪著臉了,直接跳起來繞著桑瑾逐轉圈:“好耶!大師兄放心,這次出去我絕對會照顧好你的。”

尹屠飄著被尹瑜澤帶著跑了兩圈,終於忍不住吐槽:“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個還沒斷奶,離不開媽媽的奶娃娃。”

看在他現在心情還不錯的份上,尹瑜澤暫且不和尹屠計較了。

他毫不羞愧地點頭承認:“對啊,我就是,尹屠哥你嫉妒了嗎?”

嫉妒個鬼,他是要嫉妒這小子沒斷奶,還是嫉妒他有個桑瑾逐當男媽媽。

等等……後麵這個,好像也不是不能嫉妒一下……

尹屠甩甩頭,將剛剛那個忽然冒出來的念頭摁下去。

隻是澤鹿堡這個名字,他以前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尹屠在記憶裡翻找了許久,才終於將關於澤鹿堡的記憶翻找了出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上輩子天隋國的覆滅好像和澤鹿堡有關。

因為不明原因澤鹿堡外籠罩的瘴氣在短時間內迅速蔓延了整個天隋國。

除了那些及時逃出來的修士們,天隋國內所有人、動物、植物全部死在了那些瘴氣之中。

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那時候恰好處於半妖身份暴露,被所有人追捕的時機。

一開始他本想逃往天隋國避難。

隻是剛臨近天隋國,便得知了天隋國被瘴氣覆蓋,天隋國內無一物生還的消息,無奈之下隻能選擇逃往與天隋國臨近的百龍國。

看著外麵還在賣蠢的尹瑜澤,好脾氣地聽著他口出狂言的桑瑾逐,以及暗戳戳地用視線對戰的、幾位幼稚的不行的師兄師姐們,尹屠有些不自在地思考。

這次前往澤鹿堡,要是順手的話,就去探查一番那些瘴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好了。

他在這裡目前待得還算順心,暫時不想前往其它地方。

第26章

在得到了桑瑾逐的承諾後,鬥誌滿滿的尹瑜澤便開始收拾起行李。

之前從白廣那裡弄來的儲物袋被他塞得滿滿當當。

尹屠在尹瑜澤叮叮當當,快把自己的屋子都拆了塞進儲物袋的動靜中,偶然看見了他都往往儲物袋裡塞了些什麼之後,大為震撼。

尹屠看向他疊起來的幾十套衣服:“你出門曆練,收拾那麼多套衣服做什麼?還都不是你的尺寸。”

尹瑜澤收拾行李中:“那些是我給大師兄帶的,大師兄有點潔癖,出門在外要是衣服弄臟了的話,大師兄肯定會不開心,到時候這些衣服就能派上用場了。”

尹屠指向另一堆東西:“那些鍋碗瓢盆還有一堆調味料是怎麼回事?”

尹瑜澤繼續收拾行李:“你傻呀,出門在外肯定會有需要在野外露宿的情況,到時候肯定會需要做飯啊。”

尹屠不解:“不能吃辟穀丹嗎?”

尹瑜澤抽空看了他這邊一眼(其實根本沒找對方向):“辟穀丹又貴又不好吃,肯定還是做飯更有性價比啊。”

尹屠發出靈魂質問:“你會做飯?”

尹瑜澤沉默了:“……不會。”

他妥協地將那對鍋碗瓢盆及調味料從儲物袋裡取了出來,看了幾眼之後又全部塞了回去:“不行,萬一到時候被困在什麼地方出不去,這些東西肯定就能派上用場了。”

“什麼險境會需要你用做飯來破解。”尹屠吐槽,卻根本製止不住尹瑜澤往自己儲物袋裡塞一堆亂七八糟沒多少用的東西。

而唯一一個能夠管得住他的桑瑾逐說到做到。

即便他在看見了尹瑜澤的儲物袋裡裝了些什麼東西後,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卻還是沒有強硬的要求他將那些東西取出,隻是給了一些實用的建議。

大師兄的話尹瑜澤當然要聽。

隻不過聽取的結果是,除了儲物袋外,尹瑜澤身上還背了一個分量不輕的包袱。

尹屠有種錯覺。

尹瑜澤這副模樣並不像是出門曆練,反而像是常年悶在家中,憋瘋了的小少爺第一次出門踏青,又或者是哪裡的災民背著全副家產去逃難。

生辰過後,桑瑾逐給了他們七天的時間收拾行李,除去對於尹瑜澤的無語外,尹屠也總算是摸清楚了尹瑜澤和他師門內其他師兄弟之間相處模式。

在真正的見識到了這個小子上躥下跳地調皮搗蛋之後,尹屠真切地為自己之前覺得全師門都在欺負尹瑜澤的想法感到不值。

就這上躥下跳惹是生非的麻煩精,能夠容忍下來,讓他順利地長到這麼大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能這就是臭味相投吧,畢竟看起來除了桑瑾逐外,這個門派裡就沒有多少正常人。

被迫跟著尹瑜澤一起參加了幾次搗蛋計劃,尹屠也難得地生出了些興趣,好幾次在尹瑜澤險些被抓的時候都輕飄飄地提醒一句。

事後不僅能夠欣賞那些同門們跳腳的狀態,還能享受一番尹瑜澤崇拜的視線。

要是現在再和尹屠提起同門,他第一時間想起的便是這些人暴怒著追著尹瑜澤跑,卻偏偏雷聲大雨點小,捉到後也隻是扒了褲子打幾下屁股的模樣,反而要遲緩一些,才能勉強想起他在青陽宗的那些師兄弟們。

不管是對師兄師姐還是尹屠來說,這都是件好事。

除了丟了麵子又被打的尹瑜澤。

尹瑜澤默默捂臉:“打人不打臉和屁股,能不能講點武德啊!”

七日轉瞬即過。

當天早上,尹瑜澤還迷迷糊糊地沒醒,就被連人帶著包袱一同被扔下了山。

站在山腳處,被清晨微涼的風一吹,尹瑜澤總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不是吧,”他懵逼地抱著自己的大包袱,“為什麼這麼早就趕我下山了。”

“最早的一列飛公共舟在兩個時辰後出發,走路的話,離我們門派最近,且有公共飛舟的城市差不多要走一個半時辰。”桑瑾逐在一邊提醒他,“再不出發的話,要趕不上公共飛舟了。”

和衣衫淩亂剛剛被人從床上拉起來的尹瑜澤不同,今天的桑瑾逐沒有穿著他常穿的寬袖長袍,反而換上了一身墨藍色的勁裝。

並不是很複雜的裁剪,鱗甲獸皮製成的腰帶完美地勾勒出桑瑾逐的腰身,相對於正常的修士,桑瑾逐的腰並不算粗壯,卻潛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自己經常去扯的袖子被兩對護臂包攏住,隻露出了一小節白皙的手腕。

之前腰間戴著的玉佩,或許是因為和他這身打扮畫風不合的緣故被取了下來,身上唯一的飾品便隻剩下了發間垂落下來的一枚銅錢狀的耳飾。

“瑜澤?”桑瑾逐上前幾步,直接敲在了不知為何忽然發起了呆的尹瑜澤腦門上。

“痛!”

尹瑜澤捂住額頭,視線卻一直停留在桑瑾逐身上沒有移開過:“大師兄,你今天好帥啊!”

桑瑾逐翹起嘴角,好心情地再次提醒他:“再不出發的話,就趕不上公共飛舟。那樣的話,唯一的辦法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租一輛飛舟了。

隻是因為澤鹿堡瘴氣散去的緣故,最近飛舟的租賃價格翻了快十倍,你的那些存款……”

同為貧窮師門一員的尹瑜澤小狗沉默。

美人師兄隨時都能看到,但是要是錯過了公共飛舟,他的錢包可就不保了。

大師兄既然這麼說了,肯定就不會同意他搭乘下一輛公共飛舟。

為了守護他的錢包,他拚了!

——————————————

尹瑜澤背著包袱,彎腰撐著腿不住地喘著粗氣。

“我忽然覺得……有些行李沒必要帶那麼多……呼呼。”

之前過於激動,結果不小心跑偏了方向,要不是看不下去的尹屠提醒,他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時間緊急,包袱又重,為了能夠在公共飛舟離開之前到達目的地,尹瑜澤幾乎是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

尹瑜澤羨慕地仰頭看向盤腿坐在飛劍上,一路都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彆說汗了,就連發絲都沒有亂一根的桑瑾逐,立下誓言:“等到這次曆練回來之後,我一定要學會禦劍飛行之術。”

桑瑾逐沒有對尹瑜澤的雄心壯誌做出評價。

他說到做到,除了一開始在山下和尹瑜澤說了幾句話外,全程都隻是安靜地跟在他身後,就算明知著替他走錯路都沒有開口提醒。

尹瑜澤也不惱,擦了把汗後打理了一下自己,抬腳走進了售賣公共飛舟票的驛站。

“一張中等房間的票要一百枚下品靈石,你搶錢呢!”尹瑜澤直接被售票那人的獅子大開口給驚到了。

他退後幾步去看樹立在一邊的牌子:“上麵不是寫著到澤鹿堡一張中等票隻需要十枚下品靈石的嗎?”

他這次出行帶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零零散散加起來也有上千塊下品靈石了,可這並不代表著他就是冤大頭,無緣無故就要花十倍的價格去買一張飛舟票。

坐在桌子內部的老者極為淡定:“這位道友你仔細看。”

“我沒看錯,這不是……”尹瑜澤的聲音頓住,在那塊牌子上,前往澤鹿堡的飛舟票價旁邊還有兩個用和牌子將近的顏色寫著的,乍一看根本看不見的三個符號‘×10’。

“最近前往澤鹿堡的修士多,這票價自然就起來了,道友若是嫌它貴,小老兒我這裡也有隻需十枚下品靈石一張的下等票,隻是便宜歸便宜,下等票飛舟可是不提供住宿和飲食的。”

沒有住的地方就不住,反正修士一晚兩晚不睡覺也沒事,他到時候隨便找個地方打坐修煉便是,實在撐不住了,還可以讓尹屠哥出來和他換班。

至於飲食,這裡就體現處他多麼有先見之明,儲物袋中早就備好了一堆吃食。

尹瑜澤咬咬牙:“那就來一張下等票好了。”

反正窮不丟人,強行裝闊氣才丟人。

他剛剛這麼安慰好自己,就看見安靜地跟在他身後的桑瑾逐上前幾步,掏出了十枚中品靈石遞了過去,從老者手中接過了一張上等飛舟票。

尹瑜澤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灰撲撲的是紙質飛舟票,又看了眼桑瑾逐手中捏著的那枚玉色的牌子,真切地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師兄~大師兄~”

尹瑜澤像隻小狗一樣跟在了尹瑜澤的身後,伸手習慣性地想去扯衣袖撒嬌,卻一下扯了個空,握住了桑瑾逐的手腕。

桑瑾逐垂眸看向他,尹瑜澤索性順勢而為,半蹲下身將自己的臉上貼到了桑瑾逐的手中,眨巴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毫無壓力地賣萌撒嬌是。

“大師兄~我可以去你的房間內打地鋪嗎?我不占地方的,隻需要大師兄分我這麼一點點地方就夠了。”

尹瑜澤伸出兩個手指給桑瑾逐比劃了一下,示意自己所需要的空間真的很小。

尹瑜澤雙手合十,極具優勢的一雙眼角微微下垂的狗狗眼中滿是希冀,讓和他對視的人根本不忍心拒絕他的任何請求:“師兄~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桑瑾逐微微側頭避開他的視線:“就這一次,下一次我可是不會隨意答應了。”

“好耶!就知道大師兄最疼我了。”尹瑜澤得寸進尺地牽住桑瑾逐的手,親熱地拉著他,就要往公共飛舟的方向走去。

尹屠捂住眼睛:“沒眼看,能不能有點男子漢氣概,不要隨便撒嬌。”

尹瑜澤哼了一聲:“撒嬌怎麼了,撒嬌的人有房間住,撒嬌的人還可以牽到大師兄的手。”

正和尹屠鬥著嘴呢,尹瑜澤沒注意,一道身影猝不及防和他撞到了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兒吧?”尹瑜澤連忙道歉,隻是被他撞到那人根本沒理他,飛快的便要離去。

尹屠涼涼地開口:“傻子,你看看你儲物袋還在不在腰上。”

尹瑜澤伸手摸向腰間,臉色驟然變化。

剛剛那人,是小偷!!!!

第27章

剛出門就被偷了行李,這種事情竟然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最關鍵的是還是在大師兄眼皮子底下被偷的!

要不是尹屠哥提醒,他等到上飛舟了都不一定能察覺到儲物袋被偷了這件事。

這下丟人丟大發了。

尹瑜澤臉漲得通紅,生氣地直接追了上去。

手指拂過衣袖,幾粒被藏在其中的種子被他取下注入靈力,血紅色的嗜血藤迅速地破種子而出,眨眼間便生出了小臂長短。

他將嗜血藤當做武器,對著那名小偷抽了過去,隻是那名小偷就像是身後長了眼睛一般,輕輕鬆鬆地躲過去了不說,還有空回頭看了一眼,遞給了尹瑜澤一個挑釁的目光。

尹瑜澤氣急,嗜血藤生長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一倍的速度。

就在尹瑜澤加大靈力輸出時。

一名與小偷擦身而過,身著華服的修士眼中猛地爆發出了強烈的興奮與貪婪。

他握緊了衣服下正在發熱的法器,在感受到了法器灼熱的溫度後稍稍冷靜下來,快速地隱藏起了眼中的情緒。

在尹瑜澤將要越過他時,他已經整理好了情緒,匆忙地轉身朝著那位小偷追了過去。

隻是沒等他做出什麼,尹瑜澤已經先他一步靠近了小偷,數十米長嗜血藤被他當做鞭子對著那名小偷抽了過去。

那名小偷眼神一利,抽出腰間的劍就要回擊,隻是還沒等他出手,便覺得胸口一痛,麻痹的感覺迅速地傳遍全身,手中的劍墜下。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些湊過來的嗜血藤便已經化身成為了繩索,將他嚴嚴實實地捆了起來。

“這招就叫做聲東擊西。”

尹瑜澤站在小偷麵前,雙手叉腰得意的不行。

自從上一次尹屠哥用他身體使出過這招後,他便眼饞的厲害。

軟磨硬泡的求著尹屠哥教了他用這招後,又去五師兄那裡蹭了不少實用的種子。

這次外出,為了能夠達到尹屠哥那種隨時隨地都可以從身上摸出種子,快速生成武器的裝逼效果,他在自己渾身上下幾乎每一個角落都藏了種子,就連儲物袋上他也想辦法貼了不少種子在不起眼的地方。

要不是因為剛剛沒反應過來,在那人的手觸碰到他的瞬間,便會被他催生出來的植物給毒暈在地了。

還是經驗太少了啊。

尹瑜澤感歎著,手中的嗜血藤順著地麵爬向了那名小偷,直接挑開了他的衣襟,將被他偷走的儲物袋纏住,搖晃著送到了尹瑜澤的手中。

嗜血藤本身就自帶一些麻痹的毒素,再加上從儲物袋上長出來的另一種麻痹植物,即便那名小偷眼裡都快冒出火了,卻也隻能狼狽地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媽的,終日打雁,今天反倒讓雁啄了眼睛。

他從尹瑜澤和桑瑾逐剛出驛站時便盯上了他們。

一個剛築基不久的看起來就沒見過世麵的小家夥,再加上一個沒有半分修為的青年。

雖然看起來穿著並不顯眼,但是青年手中拿著的那塊價值十枚中品靈石的飛舟票,他可不會認錯。

估計又是什麼富家少爺天真地想要出門曆練,又不想被外人盯上的戲碼。

雖然他們有意隱藏,但是身上的氣質卻是隱藏不住的。

再加上那個小少爺竟然就那麼明目張膽地將儲物袋掛在腰間,又沒有絲毫警惕心,身上的破綻多的和篩子一樣不說,注意力還全部放在了他身邊的青年身上。

這不對他下手簡直是天理難容。

他故意在和尹瑜澤身體接觸的時候摸走了他的儲物袋。

就和他預料的一樣,那家夥不僅沒有發現異常,還反過來和他道歉。

這麼蠢的家夥,就讓他給他先上一課,免得日後被人騙的團團轉還反應不過來吧。

他得手後便迅速地遠離融入人群,就算那位小少爺反應過來追上來,他也有手段可以脫離。

隻是沒想到他竟然在儲物袋上做了手腳,讓他原先準備好的那些手段根本沒有使用的機會。

他隻感覺放著儲物袋的地方忽然傳來麻痹的感覺,接下來便短暫地失去了意識,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捆著倒在了地上。

“師兄師兄,看我厲害不厲害。”

尹瑜澤取回儲物袋,神識掃過其中,檢查過裡麵的東西沒有少後,興致衝衝地轉身看向跟過來的桑瑾逐,興高采烈地求誇獎。

明明隻是將被偷的東西找回來,不被罵就不錯了,還敢這樣鼻子都快翹到上天去,眼睛亮閃閃地求誇誇。

尹屠沒眼看,但是更讓他沒眼看的是:

桑瑾逐還真的順勢摸了摸他的頭,笑著鼓勵尹瑜澤:“瑜澤很厲害,這一招很帥哦。”

誇完,他話音一轉:“但是以後要小心,彆再被偷走東西了。”

“一定一定,絕對不會有下一次的。”尹瑜澤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然後小聲地和桑瑾逐控訴,“我主要是沒想到會有人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偷東西嘛。”

桑瑾逐笑了笑,任由尹瑜澤嘀嘀咕咕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著什麼,手上則是動作自然地將一直拿著的飛舟票收起。

要是按照他往常出行的習慣,最多也隻會買一枚中等票,哪裡會當這種冤大頭。

隻是在進入驛站前,他便注意到了驛站旁有幾人在刻意地盯著從裡麵走出來的修士,視線在他們拿著的飛舟票以及腰包上打圈,便臨時起意選了最好的飛舟票。

十枚中品靈石,用來給小師弟長長見識也算值得。

尹瑜澤看見了桑瑾逐的動作,卻根本沒有細想其後的深意,反倒是倒在地上的那名小偷反應了過來。

感情對方這是早就布好了局,就等著自己跳進去,給他的小師弟買個教訓了。

能把氣息收斂到如此程度的家夥必不是什麼善茬,那位小偷放棄掙紮,隻能自認倒黴。

“對了師兄,這人要怎麼辦啊?”尹瑜澤那邊總結完經驗,小心地將儲物袋塞進懷中,還不放心地拍了拍後,總算是想起來這邊還有一個人等著他處理。

“你覺得呢?”桑瑾逐將問題拋還給他。

尹瑜澤撓了撓腦袋:“交給官府?”

公共飛舟起飛的時間快要到了。

時間匆忙,尹瑜澤匆匆地扛起那位小偷,尋了位恰好路過這邊的巡捕,將小偷交給他後又飛快地跑了回來,正好趕在了最後的期限上了飛舟。

相比於上次乘坐的那輛隻能容納他和師兄兩人的小飛舟,這艘公共飛舟便顯得格外的遼闊,飛舟上不僅自帶了修煉的地方,甚至連煉丹室,煉器室這種地方都有。

當然,想要使用這些場所,都是要花靈石的。

桑瑾逐上了飛舟後就待在了房間內休息。

尹瑜澤不好打擾到師兄,偏偏又對自己剛剛看過的那些東西好奇的不行,心裡如同小貓爪子在抓一般難耐。

他坐在椅子上糾結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

他悄悄地看了眼盤腿修煉的桑瑾逐,用氣音小聲地說了一句:“師兄,我出去看看,馬上就回來。”後,躡手躡腳地推開門溜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將門關上。

尹屠看他犯蠢就忍不住刺他兩句:“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以你大師兄的修為,就算你動作放的再輕,他也能察覺得到。”

“你不懂,這是心意,是我乖巧懂事的證明。”尹瑜澤保持著做賊般的姿態,走出了許遠才回複尹屠。

尹瑜澤挑開話題:“不和你鬥嘴了,尹屠哥你以前坐過這麼大的飛舟嗎?”

尹屠嫌棄:“金丹期以上便可禦劍飛行,到了我的修為更是可以縮地成寸,哪裡用的上乘坐這種慢吞吞的東西。”

尹瑜澤歡呼:“太好了,尹屠哥也沒見過這樣大的飛舟,那我們便一起去逛逛,正好長長見識。”

尹屠重點歪:“說誰沒見識呢。”

尹瑜澤熟練地順毛:“哎呀,尹屠哥你不要那麼敏感嘛。”

尹屠懶得再回複他,他不和蠢人說話。

哎呀,好像逗過頭了。

尹瑜澤在內心吐了吐舌頭,一邊分神哄著尹屠,一邊東張西望地在飛舟上閒逛了起來。

在他經過一個拐角處時,一位行色匆匆地人恰好也從另外一邊走了過來,隻差一點點便要和尹瑜澤撞上。

前不久才剛被偷了儲物袋的尹瑜澤警惕地捂住胸口,連連後退。

他提著一口氣,直到看清拐過來那人的臉時才鬆了口氣。

“是你呀。”

碰瓷失敗,還在想著用什麼方式接近尹瑜澤,和他搭話的金龔一楞,就聽見對麵的尹瑜澤繼續開口。

“我記得你,之前在飛舟下麵你想幫我一起捉那個小偷來著。”

雖然還沒等他出手,尹瑜澤就已經自己將那名小偷解決了,但是他卻注意到了當時金龔準備出手幫他的舉動。

“啊,你之前看見我了嗎。”金龔被尹瑜澤的反應打了個措手不及,乾巴巴地回複道。

“是啊是啊,可惜我當時急著上飛舟,沒能和你道謝,結果沒想到能夠在這裡再次遇到。”

尹瑜澤社牛地開始自我介紹,“我叫尹瑜澤,為了表達感謝,我請你去吃東西吧。”

“我叫金龔,”金龔順著尹瑜澤的話往下接,“我當時並沒有幫到你什麼,怎麼能讓你請客呢?”

尹瑜澤眨了眨眼,就聽見對麵那人說道:“既然上了這艘飛舟,你們應該也是要去澤鹿堡曆練的吧。”

尹瑜澤點點頭。

金龔笑了起來:“能夠在這裡再次遇見也算是一種緣分,恰好我們要前往的地方和目的都一樣,不如交個朋友結伴而行。”

尹瑜澤沒想太多,直接點頭應了下來:“好啊。”

“剛剛感謝你請你吃東西你不願意,現在我們成為朋友了,請你吃些東西你總不會再拒絕了吧。”

金龔從善如流,跟在尹瑜澤身後看著尹瑜澤的背影,臉上的笑意變的意味深長。

第28章

雖說是請客吃飯,但因為囊中羞澀的緣故,尹瑜澤倒也沒有打算強撐著裝大款。

畢竟!飛舟上的東西真的很貴啊!

尹瑜澤捂住自己的儲物袋滿臉肉疼。

飛舟票價上漲就算了,為什麼連饅頭都這麼貴,一個饅頭五枚下品靈石,這是在搶錢吧!

售賣吃食的人員或許是看出了尹瑜澤的不可置信,貼心的解釋了一番:“這些饅頭和可不是普通的饅頭,是由靈米磨成粉製成的含有靈力的饅頭,修煉之人吃它最合適不過了。”

那不還是饅頭嘛。

再說了,就算是靈米做的也不能賣這麼貴呀,他又不是不懂行情。

畢竟他五師兄的藥園內就開辟了一片地專門種植靈米,即便沒人伺候,那些靈米也能三個時辰收獲一茬,輕鬆供應全門派的人食用,可以說是藥園內最好養活的靈植之一了。

尹瑜澤轉頭看向新認識的朋友:“金龔,你介意吃我自己帶來的東西嗎?”

“當然不介意,”金龔聳聳肩。

雖然不覺得尹瑜澤身上能拿出來什麼好東西,但是他和尹瑜澤交友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蹭他一頓飯,吃好點吃壞點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麼影響,自然對於尹瑜澤的提議沒有什麼意見。

“放心好了,雖然我帶的那些東西都是普通的食物,但是我敢保證它們比這些貴的要命的東西好吃。”

確定下來了吃食,用餐的地方該放在哪裡卻讓尹瑜澤有些犯難,他抬眼看向金龔:“你有住的地方嗎?”

金龔臉色有些不自然:“我囊中羞澀,所以……”

“沒事,我也窮,”尹瑜澤坦坦蕩蕩掏出自己的下等飛舟票在金龔麵前晃了晃,示意他不用覺得哪裡不自在。

想要在這裡的桌子上吃飯,就必要要在這裡消費。

尹瑜澤肉疼地點了一杯價值三個下品靈石的白水,拉著金龔坐下後,開始一樣樣地往外掏東西。

之前帶著的一堆鍋碗瓢盆和調料被尹屠嘲諷了之後,尹瑜澤便去洗劫了食堂,軟磨硬泡的讓掌廚的食修師侄給他做了一堆隻需要加熱便可以直接吃的半成品。

無需任何加工,隻需要將食物取出來加熱便可食用,就算是廚房殺手,也能夠輕鬆做出一大桌的美食,最適合尹瑜澤這種和大師兄學著做糕點,結果將一團麵團揉成了好幾盆稀泥的廚房白癡了。

至於加熱也好辦,雖然他不是火係靈根的修士,但他有二師兄給的符篆啊。

隻需要一張火係符篆,便可輕鬆製作出一桌子菜。

金龔在看見尹瑜澤掏出符篆的時候身體繃緊,疑心對方是不是看出了什麼,想要趁他不備對他下手。

然而他緊張了好一會兒,都做好了隨時逃離的準備時,卻看見了尹瑜澤開始用那張符篆加熱吃食。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扭曲。

之前不是還在為五枚下品靈石一個的饅頭心疼嗎,轉眼就拿能換幾百個饅頭的符篆來加熱乾糧?

等到尹瑜澤將那些加熱完畢的肉食和菜蔬以及兩碗晶瑩剔透、散發著濃鬱的靈力的米飯擺在他麵前時,金龔終於徹底破防了。

桌子上的這桌菜,無一例外竟然全是靈食,而且品質還都不低。

“尹兄,”金龔顫抖著聲音,隻覺得自己仇富的心思蠢蠢欲動,“這些飯食……”

尹瑜澤貼心地掏出一雙筷子遞給金龔:“這些都是我家裡自己種自己養的,雖然不值什麼錢,但是絕對不比外麵賣的這些東西味道差的。”

這是在炫耀吧,這絕對是在炫耀吧……

肯定不會差啊,這特麼全是靈植靈獸做的菜,味道怎麼可能會差。

金龔眼神複雜地看向對麵的尹瑜澤。

這個家夥,莫不是什麼大家族或者大門派裡出來的小少爺,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自己可得好好謀劃一番,做足了萬全的準備才能對他下手了。

利益動人心,想到那人許諾的條件,金龔即便知道自己對尹瑜澤下手必會惹來他身後勢力的報複,也願意去賭一把。

畢竟那人給出的條件裡,有一條可是若是自己能提供給他想要的東西,便能夠帶著自己離開天隋國,讓自己成為第一宗門的內門弟子。

到時候他有第一仙門的庇護,哪裡用得著去害怕一個落後的天隋國內門派的報複。

他低頭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碗中,試探地去詢問尹瑜澤:“尹兄,不知你師從何處?”

“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尹瑜澤疑惑。

金龔心一慌,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什麼,隻是歪著腦袋做出一副純良的樣子:“隻是有些好奇罷了,之前看尹兄出手不凡,有些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門派才能培養出尹兄這般人物。”

尹瑜澤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也不是什麼大門派,我們門派都沒有名字的。”

金龔眨了眨眼睛:“尹兄莫不是看不起我,在哄騙我?”

尹瑜澤呆住,不知道對方為何會這麼想,隻能慌亂地解釋,“沒有啊,我們門派真的沒有名字啊,我總不能臨時編一個出來哄騙你吧。”

“蠢貨,他這是在套你的消息。”尹屠忽然冒出一句,在看見尹瑜澤臉上茫然的表情後歎了口氣,“算了,反正就你這個蠢樣子,他也套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你小心點,彆到時候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尹瑜澤對於尹屠的話自然是相信的,隻是金龔之前想要幫自己,後麵在飛舟上遇見又是自己主動和他搭話,若是對方想對自己不利,怎麼想都應該是對方更主動一些吧?

金龔看他麵色有變化,心知他估計是起了疑心,暗中嗯道了一句不愧是大門派弟子,防範心果然很重。

他收回試探的意圖,不動聲色的將話題轉移到彆處。

剛剛還因為尹屠的提醒警覺了幾分,結果在金龔熟練的話術下,尹瑜澤還是不自覺地放鬆了警惕,和他東拉西扯地聊起來天。

即便尹瑜澤記著尹屠的提醒,時刻記著沒有將自己具體的信息全部和盤托出,但是對於金龔來說,尹瑜澤在聊天時不小心透露出的那些蛛絲馬跡已經足夠用了。

尹屠一開始能夠提醒他一句已經算是大發慈悲了,自然不會一直盯著和人聊天。

傻白甜沒關係,隻要一次性栽個大跟頭,日後和人交往時自然會聰明幾分。

畢竟吃一塹長一智嘛。

從這一點來看,尹屠和桑瑾逐的育兒觀念竟然意外地相同。

尹瑜澤擺出來的飯菜很快地被兩人解決。

見天色還早,尹瑜澤便約著金龔一邊聊天一邊隨意地逛起了飛舟,直到天色暗下去,他才意猶未儘底和金龔道彆。

“我要回去了,不然我大師兄要等急了。”

“大師兄,”金龔自然地流露出幾分好奇,“是之前跟在你身邊格外好看的那位道友嗎?”

“好眼光,”尹瑜澤向來信奉隻要你誇我大師兄,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好兄弟的原則,開始興奮地和金龔安利起了自己完美的大師兄,那些誇讚的語句,就連金龔這種靠著哄騙他人為生,慣常會拍馬屁的人聽了都汗顏。

“瑜澤,”桑瑾逐無奈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大師兄!”尹瑜澤加快腳步來到桑瑾逐麵前,然後轉身給他介紹自己新認識的朋友,“大師兄,這是金龔,我剛認識的好朋友。

之前我抓小偷時他就想幫我,隻是之前記著上飛舟,沒有來得及和他道謝,結果沒想到我們竟然又在飛舟上碰見了。”

“你好,我家小師弟調皮了些,麻煩你多加擔待了。”桑瑾逐帶著笑意看向金龔,視線落在了他的胸口處一瞬後又輕飄飄地挪開。

金龔在桑瑾逐看過來的時候,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他條件反射地就想去摸胸口處的法器,要不是腦子轉的比較快,強行壓製了下去,肯定會在尹瑜澤的師兄前露餡。

即便如此,他也摸不清楚尹瑜澤的大師兄到底有沒有看穿他接近尹瑜澤的想法。

他強壓下去直接跪倒在地的衝動,強撐著回話:“沒事,我和尹兄相處的很愉快。”

好在桑瑾逐沒有繼續和他閒聊的意思,在輕輕地掃了他一眼之後,便將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師弟身上。

“我看你出來這麼長時間一直沒回去,擔心你亂跑遇上了麻煩才出來找你,既然知道你是在和朋友一起我便放心了。”桑瑾逐將尹瑜澤散亂了些許的頭發壓到耳後,“我先回去了,天色不早了,你和你朋友道個彆便也回來吧,夜晚外麵總是不太安全的。”

“好哦,”尹瑜澤乖巧的點頭,在目送著桑瑾逐離開之後不解的看向金龔,“你剛剛怎麼了,表現的好像有點奇怪。”

金龔訕笑了聲,將手心裡生出的汗在袖子上抹去,壓製住自己聲音裡的顫抖:“沒什麼,隻是你大師兄看起來比較威嚴,有些不敢開口。”

“威嚴?”尹瑜澤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金龔會覺得一向溫和的大師兄很有威嚴。

就算是錯覺,也不應該錯的這麼離譜啊。

不過既然金龔沒有其他異常就沒事了。

他剛剛留下來隻是察覺到金龔有些不對勁,有些擔心他,見他自己都說了自己沒事後,便果斷地和他道彆。

“我先回去啦,明天再來找你一起玩。”

金龔站在原地笑著和他揮手,在尹瑜澤消失在他視線之當中後,終於撐不住,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汗珠如雨滴一般從他額角落下。

金龔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陰沉。

雖然桑瑾逐對他沒有惡意,但是他天生就比尋常人敏銳許多。

這份敏銳曾經無數次救過他的命,也因為這份敏銳,他才能從那位烈楚國修士的手中活下來,並且得到了他贈與的法器,幫他做事。

而就在剛剛,他從尹瑜澤那位師兄身上感受到的危險。竟絲毫不亞於他法器那人。

看來自己若是想要對尹瑜澤下手的話,就必須把他大師兄從他身邊調開。

————————————

飛舟一共飛行了五天,尹瑜澤和金龔的友情也在這五天內迅速升溫。

桑瑾逐說不會乾擾尹瑜澤的決定就真的不去管他。

即便他敏銳地察覺出,尹瑜澤新交的那個朋友似乎對他圖謀不軌,卻還是放任尹瑜澤和他在一起整天在飛舟上閒逛。

尹屠現在能夠脫離尹瑜澤自由行動的範圍變大了些不少。

當尹瑜澤和金龔在飛舟上亂逛時,尹屠便呆在屋子裡,專注地觀察著桑瑾逐。

不管桑瑾逐是在喝茶、看書、還是盤腿修煉,尹屠都在一個離他不遠不近的距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係統第一次出來看見這種情景時,還被嚇得在桑瑾逐的腦子中失態。

在和桑瑾逐對話時,係統的機械音中都時不時地夾雜著幾道壓製不住的電流聲。

桑瑾逐倒是適應良好,就像是根本看不見尹屠一般,行動自如不說,還能無比自然地從尹屠站在的地方穿過,把瑟瑟發抖的係統嚇得直接關機。

這下反到讓惡趣味的桑瑾逐有些驚訝:“你就那麼怕他?”

係統瑟瑟發抖中:【那可是滅世反派,也就隻有你不把他當回事了。】

桑瑾逐歪頭:“幫我查一下他現在的黑化值多少。”

【查詢中,請稍後。】

【查詢成功,反派當前黑化值:六十七。】

【六十七!!!】係統的機械音都要叫劈叉了,【宿主你都做了些什麼!反派的黑化值怎麼可能降的這麼快!!!】

桑瑾逐無辜:“也沒做什麼啊,降的這麼快隻能證明你口中的尹屠也是個好孩子,隻不過之前壓力太大又沒地方釋放,黑化值才會飆升到那麼高。”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和我拿到的資料上寫的根本不一樣。】

“資料?什麼資料,讓我也看看。”

桑瑾逐語氣淡然,係統卻連忙改口:【沒什麼沒什麼,什麼資料都沒有。】

桑瑾逐翻書的手停頓了一下。

雖然早就知道係統有什麼東西在瞞著自己,但是當他真切的認知到這一點之後,還是感覺有些不爽。

桑瑾逐的語氣更加輕柔:“真的沒有嗎?”

耳邊刺耳的電流聲忽然加大,係統怯弱地開口:【宿……宿主,您正常點,我害怕。】

“害怕什麼,你膽子不是很大嗎,明明早就拿到了劇情卻藏著掖著,不讓我知道。”

【宿主你怎麼知道的!!!】

桑瑾逐沉默,他不過是隨口炸了一下對方,結果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桑瑾逐如係統的願,聲音冷淡下來:“當初簽訂合同時便說好會給我提供劇情,結果穿書後什麼福利都沒有不說,現在你拿到劇情了,竟然還敢瞞著我,信不信我直接不做任務了,現在直接就和尹屠挑明一切。”

【不不不不,宿主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千萬不要那麼做。】係統慌亂的不行,隻能選擇和盤托出,【我不提供資料是因為那份資料不全,我擔心宿主在看完那份資料後會對反派產生偏見,不利於救贖任務的進行。】

桑瑾逐索性放下手中的書:“對尹屠有偏見的好像是你吧。”

“你看我向來都是直呼尹屠的名字,而不是像你一樣,一口一個反派的叫著。”

【啊,是嗎?】係統回想了一下,發現好像真的沒有聽過他的宿主稱呼任務目標為反派。

它期期艾艾地看向桑瑾逐:【那我把資料傳給你,你看完之後不許放棄任務哦。】

“我像你保證,”桑瑾逐端起一旁的茶杯飲了一口,掩去了自己唇邊的笑意。

怎麼辦,自己身邊的人全是傻白甜,襯托著自己才更像那個反派了怎麼辦。

恰好,本來端坐在桌子另一邊,陪著他一起飲茶的尹屠因為尹瑜澤逛的過於開心,一不小心超出了和他之間的最大距離,直接被拉扯著從桑瑾逐麵前消失。

恰好給了他專心查看劇情的空間,不用擔心自己一會兒看見什麼出乎意料的東西後,一時失態導致表情失去管理,泄露了一些信息

桑瑾逐心情很好地翻開了係統傳輸過來的資料,雖然閱讀的進行眉頭逐漸蹙起了來。

怪不得係統藏著掖著不敢給他看這份資料。

說是有殘缺,便當真是殘缺了個徹底。

這份資料上記載的東西與尹屠經曆過什麼、那些所謂的主角又做了什麼完全不沾邊,反而都是一些尹屠殘暴的舉動以及犯下的惡行。

若是讓行事衝動、意氣用事,又不了解尹屠的人看見這份資料,必然會對他生出厭惡之情。

桑瑾逐手指在一邊的桌案上輕敲,沉思了一會兒後開口:“係統,你的這份資料從哪裡來的?”

【主神、不對,是天道直接傳給我的,祂說這是主神交給我的東西,隻是中途出了點意外由祂轉交。還說了這份資料非常重要,務必要讓你看見。】

係統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我隻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畢竟主神傳送資料都是直接輸送到我的係統庫中,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樣通過天道轉交。】

【我怕裡麵有什麼陷阱,便自作主張先攔截了下來,打算研究透徹之後再告訴宿主的。】

電流聲又開始響了起來:【對不起QAQ】

“沒事,”桑瑾逐聲音溫柔地哄道,“你的選擇很明顯,能夠通過蛛絲馬跡察覺到不對勁真的很棒。”

“隻是下次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多相信我一些,我們兩個來一起想辦法好嗎?”

【那宿主你原諒我了嗎?】係統期期艾艾。

桑瑾逐點頭:“彆哭了,我記得之前尹屠黑化值下降了十點後達成了個成就,給了不少的積分,你看看商城裡麵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拿積分去給自己買件禮物,當做你這次做的很好的獎勵。”

【誒?可那是宿主的積分,要用來兌換道具的。】

“沒事,我用不到那些東西。”桑瑾逐之前翻看過係統商城裡的東西。

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對自己的用處都不大,不如用這些積分來哄哄哭唧唧的小係統,讓它以後更加向著自己,才是最明智選擇。

等到係統歡天喜地地一頭紮進商城,桑瑾逐這才抬手揉了揉額頭,露出了一絲憂慮。

天道。

天道為何會故意讓係統將這麼一份資料交給他?

就算祂已經察覺到尹屠的存在,可尹屠做出的那些事情在這個世界中還未發生,並且還有世界意識請過來的外援幫忙降低黑化值,天道為何會如此敵視尹屠。

桑瑾逐思考了半天想不明白,索性暫時將這件事情壓後再想。

如果天道真的想對尹屠出手,那麼祂後續必然還有其他動作,隻要自己能夠守在小師弟身邊,就算有什麼意外發生,也能夠及時製止。

現在最重要的,是澤鹿堡。

天道給的那份資料中,有一句提到了天隋國被無名瘴氣籠罩,生機斷絕,並且將這盆汙水潑到了尹屠的身上。

雖然不知道這個消息是真是假,但是事關天隋國所有百姓的生死,而唯一能夠與日後籠罩整個天隋國的無名瘴氣扯上關係的就隻有這澤鹿堡內籠罩的瘴氣。

看來這次除了瑜澤的曆練外,自己也必須對澤鹿堡探查一番了。

——————————

桑瑾逐推開了房間的門來到了飛舟的甲板上。

今天已經是飛舟行駛的最後一天,站在甲板上往外看去時,已經能夠感受到有隱隱約約的霧氣籠罩在前方,阻擋了人們的視野。

這些霧氣,便是常年籠罩在澤鹿堡之上的瘴氣。

隻是離得比較遠,再加上近些年瘴氣中的毒素減弱的不少,才沒有對靠近的人造成什麼影響。

可就算是如此,飛舟也不敢繼續往裡麵飛行了。

在一聲悠長的號角聲之中,飛舟開始逐漸往下降落。

聽見號角聲的修士們從各自的房間裡出來,聚集到甲板之上。

尹瑜澤拉著金龔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興奮地湊到了桑瑾逐的身邊。

“大師兄,我們到澤鹿堡了嗎?”

“還有一些距離,隻是剩下的那段路程需要我們自己步行前去。”

桑瑾逐和一邊的金龔打聲招呼,領著尹瑜澤下了飛舟,指著麵前有些稀薄的霧氣對著他開口:“你的曆練正式開始,我對你的要求是狩獵五百隻妖獸,五百名冤魂,同時救治五百名修士。”

“啊——”尹瑜澤拉長了聲音,有些不可置信,“這麼多,而且我為什麼還要救人啊。”

桑瑾逐有些詫異地低頭看他:“不是你和你丹澄師姐說要當醫修的嗎?”

“對哦,”尹瑜澤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主要是最近打打殺比較多,又受了尹屠哥不少影響,他差點就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半吊子醫修了。

尹瑜澤還記得他家大師兄之前的說法,也沒有癡纏許久,在和桑瑾逐簡單地道了個彆之後便要往迷霧中而去。

隻是還沒等他走幾步,便被桑瑾逐叫住了。

桑瑾逐皺著眉,有些不放心地取出了一個手鐲套在了尹瑜澤的手上,反複地叮囑著:“澤鹿堡瘴氣不可小覷,千萬不能過於自信往深處進入太多;行事要小心謹慎,不能莽撞;務必要以保護自己為先;前方不遠,就是一同來澤鹿堡曆練的修士們的據點,你先過去打探清楚情況,收集到足夠的情報後再進入迷霧當中。”

桑瑾逐忽然住嘴,抿了抿唇,顯然是覺得自己有些過於話癆了。

尹瑜澤卻絲毫沒有覺得桑瑾逐囉嗦,乖巧的聽完了大師兄所有的囑托之後,點了點頭:“大師兄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不要擔心。”

“遇到危險記得和我求救,我會第一時間出現的。”桑瑾逐再次囑托了一句,視線掃過等在一邊的金龔,隨後退後一步,徹底消失在了李澤瑜的視線當中。

尹瑜澤轉著脖子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桑瑾逐的蹤跡,他好奇地戳了戳尹屠:“尹屠哥,你能夠感知到大師兄在哪裡嗎?”

正飄著跟在桑瑾逐身邊,和他一同看向下方的尹屠無奈:“你家大師兄就在你頭頂看著呢,注意點彆仰頭,不然就暴露了。”

“好嘞~”

知曉了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被大師兄看在眼裡,尹瑜澤立馬正經了起來,和金龔按照之前在飛舟上製定的計劃,先行前往據點探查消息。

桑瑾逐有些好笑地看著尹瑜澤動作。

能夠看見尹屠的他自然清楚尹屠給下方的尹瑜澤通風報信了,隻是他也沒有在意,就這麼和飄著的尹屠一起看著尹瑜澤順利地進入據點,探查消息,組成隊伍,共同狩獵。、

一切順利,桑瑾逐提著的心總算是放鬆了不少,隻是沒等他這口氣徹底鬆下來,一道恐怖的氣息便從遠處傳來。

與此同時,一道紅色的身影突兀地從迷霧中閃現出來,朝著桑瑾逐的方向襲了過來。

第29章

“好重的怨氣。”

桑瑾逐蹙眉避開那道紅衣身影的前進路線。

誰知那道紅色的身影就像是鎖定了桑瑾逐一般,在桑瑾逐側身避開的同時,也一起轉變了方向,直直地向他衝了過來。

桑瑾逐反應過來:“原來是衝著我來的嘛。”

既然躲不開,那就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好了。

桑瑾逐絲毫不慌,抽出了長劍領著紅衣怨鬼往遠處飛去。

此處離尹瑜澤他們所在的地方太過接近,等會兒打鬥起來,要是誤傷到他們就不好了。

尹屠本來也想跟著過去,可是受限於他不能脫離尹瑜澤太遠的規則,隻跟到了一半,便因為距離相距過遠被強行拖拽了回去。

那名紅衣怨鬼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眨眼間便來到了桑瑾逐的身前。

離得近了,桑瑾逐才看清楚那名紅衣怨鬼身上穿著的,竟然是一件破破爛爛的婚服。

即便已經破損成這樣,也依舊可以看出這件婚服的精致。可想而知,在它完好時,穿上它的新娘該有多麼漂亮。

似乎是被怨氣迷失了神誌,那名紅衣怨魂在撞上持劍攔在她麵前,金丹期修士的威壓全部釋放的桑瑾逐時,並沒有過多考慮,直接就對著桑瑾逐出手。

或許是因為去世了很久的緣故,紅衣厲鬼在剛和桑瑾逐對上時,進攻的動作中還有些僵滯。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紅衣冤魂的速度越來越快,進攻的招式也不再是憑借著本能行動,而是開始逐漸有了些章法。

這招式,看著有點像是皇室那群人的路數。

桑瑾逐攔住紅衣冤魂掃過來的鞭腿,在察覺到紅衣冤魂的力量正在逐步增長後,臉色凝重。

要速戰速決,不能再放任她成長下去了。

桑瑾逐放棄了試探的心思,周身縈繞著的氣勢驟然變化。

他手中握著的劍顫抖起來,發出了一聲清越的劍鳴,蠢蠢欲動地渴望起久違的戰鬥。

僅僅隻一劍,剛才隱隱有被紅衣冤魂壓製住趨勢的桑瑾逐瞬間便和紅衣冤魂轉換了地位。

察覺到危險的紅衣冤魂本能地想要撤離,卻被追上來的桑瑾逐一劍挑飛了她蓋在頭頂的紅蓋頭。

桑瑾逐在看見紅蓋頭下的冤魂的臉時,微微一愣。

半張臉已經在怨氣的腐蝕下露出了白骨,而僅剩的那半張臉上又被一層又一層猙獰的魔紋所覆蓋。

如果刨開這些,從那冤魂的五官來看的話,這名冤魂原本的長相應該會是一位英氣十足的美人。

可惜了,從她現在的狀態來看,她在生前應該就已經受到了魔氣的侵蝕,所有意識都被擾亂,被魔氣控製著對周圍的人無差彆下手。

這是魔修常用的手段,那些人最愛看的,便是受到魔氣侵蝕的人親自對自己的親朋好友下手,最後醒悟過來後崩潰的模樣。

桑瑾逐惋惜的替她歎口氣。

從她的裝扮來看,這名冤魂身前應該也是澤鹿堡負責守衛天隋國,與魔修對戰的一員,隻是不知為何後來會變成這種模樣。

與其讓她繼續以這種形態畸形的存在下去,倒不如讓自己來送她一程。

桑瑾逐將她控製在劍下,撚出一張往生符,不太熟練地念起《太上救苦經》,準備將她超度。

可他的經文剛念了個開頭,本來還在劇烈掙紮的紅衣冤魂就忽然安靜了下來。

這經文這麼管用的嗎?

還是第一次動手的超度鬼魂的桑瑾逐低頭看向她,卻發現紅衣怨鬼正仰頭用那雙黑漆漆,沒有一絲眼白的眼睛看著自己,隻剩下一半的嘴唇翕動著,似乎在說些什麼。

竟然還有自己的意識嗎?

桑瑾逐超度的動作頓住,努力分辨著對方的口型,半響後才明白過來她到底在說什麼。

“幫……幫……我……”

本來被魔氣侵染的一片漆黑的眼瞳中浮現了些許水光,她祈求地看向桑瑾逐,嘴唇無聲地開合,還是那一句:“幫……幫……我……”

桑瑾逐愣住,握著將紅衣怨鬼穿透在地的劍的那隻手,不由的放鬆了一瞬。

然而就是這一瞬間的放鬆,也被那紅衣厲鬼準確地抓住。

被釘在地上的那半邊身體被她毫不猶豫的舍棄,她直接將自己的身體從那部分肢體上撕下,轉身往密林的方向逃去。

桑瑾逐臉色一變。

不好,那邊是瑜澤所在的方向。

他也顧不得去思考,為何被魔氣怨氣侵染到渾身上下都生長出魔紋,就連身體也有大半部分變成白骨的冤魂還能說出剛剛的那番話,做出那番舉動,甩開了穿在劍上的那條手臂就轉身往回追了過去。

——————————

在被強製拉回尹瑜澤的身邊後,尹屠便不爽地深吸了口氣。

那紅衣冤魂身上的氣息有古怪,除了怨氣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讓人厭惡的於他同出一源的熟悉魔氣。

若這道魔氣的來曆真的如同他所想的那般,那麼那位紅衣冤魂的身份絕對不會簡單。

正擔心著呢,尹屠便察覺到遠處有一道怨氣迅速地往他這邊衝過來。

是剛剛那名紅衣冤魂。

有桑瑾逐在,應該不會那麼輕易讓她逃出來才對,難道是桑瑾逐受了傷?

感覺到那名紅衣怨鬼的氣息鎖定了尹瑜澤周圍的空間,尹屠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受心情的影響,尹屠眼周的魔紋像是活過來一般在他的臉上遊動著,他冷聲叫住尹瑜澤:“小傻子,讓我出來,有危險的東西過來了。”

剛剛給自己的同伴包紮好的尹瑜澤雖然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但是動作倒是挺快。

他沒有詢問尹屠到底是什麼危險,乾脆利落地便將尹屠拉進了身體內。

視角的轉換讓尹瑜澤有空分心去觀察其它,他很快地察覺到周圍的霧氣翻湧確實有些不正常,心不由地提了起來。

他控製著自己的神魂往上方飄去,然後……

“啊啊啊!”

尹瑜澤捂住自己的嘴,將自己的尖叫聲壓抑在喉嚨中不去影響到尹屠哥。

那穿著一身鮮紅的嫁衣,身體破爛,並且還在往這邊急速飛來的紅衣厲鬼給他帶來的衝擊極大。

曆練這段時間,他也見過一些普通的鬼魂,也不像之前那麼害怕鬼了。

可他之前遇見的那些鬼都穿著灰撲撲的衣服,神情木然,隻會在其他人攻擊他時有所反應。

這隻紅衣厲鬼不一樣啊,她撲過來模樣,簡直和話本子裡經常描寫的那些厲鬼簡直一模一樣。

尹瑜澤默默地縮到尹屠的身後,眯起眼睛,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沉默不讓尹屠哥分心。

眼看著遠處的紅衣厲鬼就要衝進他們小隊休息的這片區域,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那名厲鬼的身後。

是大師兄!

尹瑜澤感動的都要哭了,果然大師兄就是最靠譜的。

“躲開!”桑瑾逐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剛剛還在休息的眾人瞬間起身,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戒備地看向四周。

唯有尹屠附體的尹瑜澤忽然行動,往桑瑾逐的反方向衝了過去。

“尹瑜澤!你做什麼呢!”

同伴的呼喊聲被尹屠拋在腦後,尹瑜澤倒是也想問尹屠這個問題。

大師兄來了,他不應該往大師兄的方向跑麼,為什麼要往反方向走?

但是深諳‘幫不上忙,就閉嘴彆給人添麻煩。’這個道理的尹瑜澤,隻能被拉扯著和尹屠一起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嗚嗚嗚嗚,他現在總算是知道為什麼自己之前亂跑,導致尹屠哥因為超出距離被他拽到他身邊時,都會黑著一張臉朝他放冷氣了,被當成風箏放的感覺真的不好受啊。

尹屠不像尹瑜澤這般還有心思想東想西。

尹瑜澤的這具身體修為太低,身體內能調動的靈力太少,魔力和妖力又都不能動用,周身的氣機還被那名冤魂鎖定。

各種bebuff都被疊滿了。

尹屠咬牙催生出藤鞭,把自己往遠處蕩去,帶領著冤魂在這片林子裡繞起了圈子。

桑瑾逐看出了尹屠的意思,和他一起逼著紅衣冤魂按照他們規劃出來的路線行走,然後一同將紅衣冤魂包圍。

紅衣冤魂雖然還殘有一些神誌,但顯然並不太聰明。

桑瑾逐很快地和尹屠會和,側身將失力的尹屠攬入懷中,提劍擋下紅衣冤魂的一擊後,帶著尹屠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才完全卸去那股力量。

“尹屠哥你快看!那個女鬼是不是在笑。”尹瑜澤驚呼,已經注意到她的異常的桑瑾逐和尹屠卻根本來不及反應,眼前一黑便和這那名女鬼一同消失在了尹瑜澤的眼前。

被迫回歸身體的尹瑜澤摔倒在地上,看著眼前一片濃濃的迷霧茫然。

大師兄呢?

尹屠哥呢?

還有那名女鬼呢?

這是什麼展開?

不要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呀。

——————————

中計了。

桑瑾逐惱悔,本以為那名紅衣冤魂沒有多少神智,卻不料自己和尹屠兩人都被她的表現騙了過去。

自己應該從她使計狠心拋棄自己的大半個身體隻為了從自己劍下逃脫時,便提高警惕的。

太久沒和人打架,連這種最基礎的,不能輕視任何敵人的道理都忘了。

桑瑾逐給自己提了個醒,在恢複視覺的第一時間便去打量周圍的環境。

入目的一片喜慶的大紅色讓他微微一愣。

他伸手將那片蓋住他視線的紅色布料扯下,才發現自己應該是在一間新房之中。

而他自己則是穿著一身鮮豔的嫁衣,頭戴著鳳冠坐在喜床之上,心中滿是歡喜的情緒。

桑瑾逐抬手摸上自己的胸口,入手的平緩讓他鬆了一口氣。

他無視了自己心中莫名升起的喜悅,站起身來幾步走到貼了大紅色喜字的銅鏡前,通過有些模糊的銅鏡來打量起裡麵倒射出的人影。

臉還是自己的臉,身體也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

隻是這嫁衣有些眼熟。

桑瑾逐回憶了一番,將這嫁衣與前不久才見過的那名紅衣怨鬼身上穿的嫁衣進行對比。

如果再臟些破些,自己身上的這套衣服就和那名怨鬼身上穿的那件一模一樣了。

所以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名冤魂到底想做什麼。

桑瑾逐蹙眉想要打開門離開這裡,卻發現自己不論如何都無法走出這間房間。

他隻好放棄出門的想法,在屋內探索了起來。

可是不論他如何翻找,這間屋子都和普通的喜房沒有什麼區彆,充其量就是裡麵的家具擺設都有些陳舊罷了。

就在桑瑾逐開始思考直接把房子拆了能不能讓他離開,並且準備實施時,門口處忽然傳來一陣陣的喧鬨聲,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推開。

桑瑾逐轉身回頭望去,恰好對上了同樣穿著一身喜服的尹屠的視線。

第30章

尹屠在發現自己眼前一黑時也同樣地生出了一股怒氣。

不是對他自己也不是對桑瑾逐,而是對那那名女鬼背後藏著的魔修。

一開始他還沒有認出來,但是在和那名女鬼玩了這麼長時間的賽跑之後,尹屠可以肯定地說,把那名女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魔修和當初將自己引入魔修一途的手勢同一個家夥。

臉上的魔紋又開始散發出炙熱的溫度,在清醒狀態下的尹屠已經可以麵部改色的忍住那些刺痛。

上一世還沒等自己報複回去,那個老頭便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要是這一次能夠讓他捉住那個老頭,定然要將他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招數十倍百倍的奉還回去。

而就在他的內心浮想著一些血腥的手段時,意識回歸,耳邊響起一堆人起哄了聲音。

“尹屠,你不行啊,就喝了這麼點兒就醉了,一會兒回去洞房的時候還能有力氣不。”

“水陽你彆嘲笑尹屠,剛剛就數你灌他酒灌的最多。”

“大喜的日子當然要喝酒啊!再說了,酒這種東西在澤鹿堡可是稀罕東西,這次不多喝點,下次再想喝酒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算了,你彆把自己喝到明天拿不起武器就行。”

“放心吧,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喂,尹屠你小子不會真的睡過去了吧,新娘子還在房間裡等著你呢。”

新娘子?什麼新娘子?

尹屠皺著眉分辨著外界那些嘈雜的聲音,明明自己之前沒有喝酒,卻像是真的喝醉了一般,腦子暈暈乎乎的,鼻尖也能夠嗅到從自己身上傳來的,濃烈的酒氣。

他強撐著提神睜開眼睛,便感覺到自己被誰不由分說的灌了一碗苦藥進去。

尹屠皺起眉想要拒絕,身體卻根本不受他的控製。

“彆皺眉,大喜的日子,可彆把福氣都皺沒了。”

“喝完藥醒醒酒,嫂子還在房間內等著你呢,你也不想讓他看見一個酒氣衝天,醉醺醺的你吧。”說著這話的那人灌完藥後,攙扶著尹屠便往裡麵走去。

那碗苦藥的作用還不錯,至少在走出了那間嘈雜的房間後,再被冷風一吹,尹屠總算能夠控製自己的身體了。7

在入目一片刺眼的紅時是尹屠愣住,再聯想起剛剛他們所說的“嫂子”“新娘子”“洞房”和“大喜的日子”,他也算明白過來現在到底是個什麼處境。

隻是……

“成婚?我要和誰成婚?”尹屠不快地開口。

那名女鬼到底在搞什麼幺蛾子,竟然編造出這種奇奇怪怪的幻境。

尹瑜澤原先穿著的那套衣服不知何時被換成了一套大紅色的喜服,尹屠察覺到這點後更是警覺。

竟然有人能夠在他沒察覺到的情況下,將他身上的衣服給換了。

“尹哥,你莫不是剛剛喝酒喝傻了?”攙扶著他的那人抬手摸了摸尹屠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你和嫂子青梅竹馬十幾年,現在總算是修成正果,”那人的話一頓,“難不成是因為過度喜悅,所以腦子壞掉了?”

尹屠抬手將他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拍下去:“好好說話,彆動手動腳的。”

“是是是,知道你小子要為嫂子守節。”那人白了他一眼,“我好心幫你看看,你小子倒不領情。”

“算了,看在今天你成婚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說話間,尹屠已經被他帶著來到了一間房子的門口處。

“行了,我們的新郎官兒去見新娘子吧,我去看著水陽他們,彆讓他們一會兒喝醉了後發酒瘋,要過來鬨洞房。”

“喝喝喝,我看這幫大老粗們明天還能不能從床上爬起來。”領著尹屠過來的那人嘀咕著離開,就隻剩下了尹屠一人站在門口處看著紅色的大門陷入沉思。

剛剛那人和他說了一堆廢話,還是沒有解釋清楚,裡麵的那個所謂的新娘子到底是誰?

難道是他之前遇見的那位紅衣女鬼?

那他之前遭遇的這些便能解釋的清楚了。

這些幻境其實是為了降低他的警惕心,等到他推開門後,那名躲在屋內的女鬼就會趁機給自己一下。

倒是好算計。

尹屠陰沉著臉,之前路過一處走廊時他順手薅了幾片葉子,現在那些葉子他的催生下快速地生長、纏繞在木門之上,隨時準備著給門後的人致命一擊。

他緩慢地推開了那扇貼著“囍”字的木門,陰沉的臉色在看清裡麵站在的那人時僵住。

裡麵那人穿著一身有些眼熟的喜服,隻是衣服裡麵套著的卻不是之前的女鬼,而是一個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人。

自他重生後這麼長時間,所見到的桑瑾逐穿著的衣服都偏向於淺色或者暗一些的顏色,倒是第一次見他穿顏色如此豔麗的衣服。

明明是有些女氣的衣服,穿在桑瑾逐身上卻並不顯得突兀。

嫁衣繁複又精致,豔麗的紅色將桑瑾逐平日裡隱藏的很好的幾分魅惑都襯托了出來。

如果說平日裡身著淺衣,習慣性地將周身的氣勢收攏的桑瑾逐是溫和的謫仙,那麼身著這身火紅色嫁衣的桑瑾逐便是魅惑眾生,能夠輕易勾勒出世人內心欲望的魅魔。

隻不過這位魅魔手中捏著的不是什麼為他獻出一切人的心臟,而是一把銳利的長劍。

尹屠直接呆在原地。

正琢磨著能不能劈開牆壁出去,恰好喜床邊上就懸掛著一把劍,雖然不清楚為什麼要在喜床邊掛這種東西,但是桑瑾逐還是毫不客氣地將它拿來借用一下。

隻是沒想到恰好會被尹屠看見罷了。

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什麼的桑瑾逐尷尬地咳了一聲,收起劍裝作不認識尹屠的模樣開口:“這位道友。”

“師兄……”尹屠呆愣愣地回了一句。

桑瑾逐有些好笑地看著頂著自己的臉和身體的尹屠,微微仰頭看向他:“道友,你剛剛在說什麼?我沒聽清。”

忽然意識到什麼的尹屠瞳孔驟縮。

他的視線穿過桑瑾逐落在了屋內的那麵銅鏡上,在看清上麵自己的容貌時,猛的轉身關上了房間的門,將桑瑾逐1的視線隔絕在內。

桑瑾逐:???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而屋外的尹屠卻是懊惱的不行。

雖然他也想過,自己出現在桑瑾逐麵前時,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可是這種見麵不應該在這種自己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發生啊。

尹屠抬手捂住自己的上半張臉。

剛剛桑瑾逐肯定已經看見了,那些從眼角處蔓延開來,代表著屈辱與罪惡的可怖魔紋。

“道友,你怎麼了?”輕巧地敲門聲從門內傳來。

不論尹屠再怎麼糾結,在共同陷入那名女鬼的幻境後,他和桑瑾逐兩人便是天然的盟友。

他整理好情緒,抬手在摸到臉上的魔紋時還是沒忍住用力,指尖在上麵摳挖出了幾道痕跡。

房間的門再次被打開,桑瑾逐的視線從尹屠的臉上掃過,對於他剛剛的異常了然了幾分。

說實話,相比於他以前殺過的那些魔修,尹屠臉上的那些暗紅色的蛛網似的紋路並不醜。

隻是既然他自己如此在意,那麼便不要提起好了。

桑瑾逐帶著幾分好奇地看向尹屠:“道友你剛剛怎麼了?”

尹屠帶著幾分忐忑的心等待著迎接桑瑾逐的審判,在聽見桑瑾逐關切的詢問時頓住,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詢問。

“你沒看見我臉上的那些東西嗎?”

“什麼東西?”桑瑾逐湊近了幾分,抬手觸碰了一下他臉上的那些細小的傷口,“道友是在說這些劃痕嗎?”

桑瑾逐手上靈光一閃,水係靈力溫和地拂在了尹屠的傷口上,眨眼間便將其完全治愈。

尹屠忍不住往後方仰了仰頭,避開了桑瑾逐觸碰過來的手指:“那些紋路,你看不見嗎?”

“有嗎?”桑瑾逐又湊近了幾分,眼神中充滿疑惑。

尹屠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做出什麼其他反應。

之前懸著的心落了下去,卻又在中途猛地停止,不上不下的卡著極為難受。

可能是因為這裡是幻境的緣故,自己的容貌並沒有完全暴露在彆人的眼中。

之前遇見的那些人不也是對自己的魔紋視若無睹麼,桑瑾逐沒看見那些東西也是正常的。

尹屠說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麼想法,但是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至少沒有在和桑瑾逐第一次見麵時便讓他厭惡自己。

尹屠僵硬地笑了笑:“沒什麼。”

桑建竹和自己靠的有些過於近了,近到自己似乎能聞到從她身上隱隱約約傳過來的香味。

尹屠有些不自在地後退了一步,找了個話題企圖將桑瑾逐的注意力從自己的臉上挪開。

“道友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桑瑾逐將尹屠的不自在映入眼中,未免都逗弄的太過某人直接炸毛,他配合地也後退幾步,拉開安全距離。

“叫我瑾逐就可,我自醒來後就發現被困在這間屋子內無法外出,還不知曉外麵到底是什麼情況。”

“瑾……逐。”尹屠磕巴了聲,有些不熟練地叫起桑瑾逐的名字,“我也敢醒來不久,隻知道外麵的那些人似乎都是來參加這場婚宴的,聽外麵那些人聊天,這裡似乎是……澤鹿堡。”

尹屠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當初的那個澤鹿堡都成為死城好幾百年了,連帶著周圍的那片區域也被列為了禁區,修為稍低一點的修士都無法靠近,怎麼可能有人會在澤鹿堡舉辦婚宴。

而且從之前的接觸來看,這些參加婚宴的人最高也隻有築基左右的修為,更多的則是沒有修煉過的凡人。

莫非,這裡是當初還未發生那場慘烈戰役前的澤鹿堡?

那名女鬼設計讓他們陷入幻境,來到多年前的澤鹿堡目的又是什麼。

穿著和女鬼身上的嫁衣款式相同的桑瑾逐和自己又分彆扮演著什麼角色?

尹屠和桑瑾逐同時思考起這個問題,隻是桑瑾逐先尹屠一步回過神,抬眼看向站在門外的尹屠:“道友,你不進來嗎?”

“還有,我已經告知道友我的姓名了,不知道友可否告知我應該如何稱呼你。”

尹屠回過神,帶著幾分莫名的情緒開口:“瑾、瑾逐叫我尹屠便好。”

“咦,”桑瑾逐在尹屠視線透過來的時候笑著給他解釋,“我小師弟也姓尹,細細看來的話,還和尹屠你長的又幾分相似,若不是知道我那小師弟沒有其他兄長,肯定會誤以為你們之間有親緣關係。”

怎麼這也能提起那傻小子。

尹屠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桑瑾逐便已經移開了話題,仿佛剛剛真的隻是隨口一提罷了。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踏進屋內,本來攀沿在門上的植物被他留下防備著其他人的接近,隨後隨手關上房門。

婚宴本來就在黃昏舉行,這具身體之前又陪著那些人在外麵喝了很長一段時間酒,天色早就徹底暗了下來。

在關上屋門之後,屋內僅剩下的光源便是點在一旁,燒的劈啪作響的兩根龍鳳紅燭。

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特彆是美人還穿著一身明豔的嫁衣。

尹屠有些不自地在桌子旁邊坐下,喉頭滾動了幾下,隻覺得口中異常的乾渴。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仰頭一飲而儘,卻被口中辛辣的味道嗆到。

“咳咳……這都是什麼東西。”

桑瑾逐取過桌上放置的另一隻酒杯,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天隋國中最烈的烈酒倚梅釀。”

“能用這麼烈的烈酒來當做洞房花燭的合巹酒,看來我所扮演的這位新娘也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桑瑾逐解釋完,尹屠才注意到兩個酒杯當中,還連著一條不容忽視的紅繩。

隻是他剛剛的心思全部放在桑瑾逐身上,一絲餘光都沒有給到杯子,才會讓自己在桑瑾逐麵前露出這麼狼狽的模樣。

桑瑾逐說完,在尹屠因為嗆咳帶著些許水汽的眼睛看過來時,仰頭將那杯倚梅釀同樣一飲而儘。

現實仿佛要將人的身體燒灼起來的滾燙,從舌尖一路燒到了胃中,再迅速地蔓延至全身,等到那股灼熱退散,口中便隻留下了清冽的梅香。

“好酒。”

桑瑾逐發出感歎,在尹屠看過來的錯愕的視線中,對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合巹酒,既然相公喝了,我作為娘子當然也要喝了。”

桑瑾逐將杯子隨手放在桌子上,絲毫不知曉那邊的尹屠因為他的這句話心跳直接加快。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現在發生的這些應該都是那名冤魂記憶中存在過的事情,我們的舉動雖然不完全受她所控製,但是大致方向上還是不能偏差太多。”

“我之前已經試過了,作為新娘的我無法踏出這間屋子,而作為相公的你,在同娘子一同喝下合巹酒後,應該也走不出這間屋子了。”

桑瑾逐對著尹屠眨了眨眼,示意他前去實驗一番。

尹屠順從地起身,之前還能讓他隨意打開的房門關閉的嚴實,無論他使出多大的力量,都無法打開。

尹屠不甘心地想要操控他留在外麵的植物開門,卻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和外麵徹底失去了聯係。

“你看,”實驗證明了自己的猜測沒有問題,桑瑾逐笑的輕鬆,“既然這場婚禮是她記憶中已經發生的事情,那麼我們就必須將這場婚禮的流程全部走完。”

“拜天地、入洞房、挑蓋頭、喝合巹酒。”桑瑾逐慢悠悠地說著,在尹屠逐漸驚恐起來的視線中,慢悠悠地說出了最後一個詞,“洞房花燭。”

“尹屠兄你應該明白我是在指什麼吧。”

明明桑瑾逐的視線並不輕挑,反而清澈透明沒有半分欲念,隻是在自己身上輕飄飄地一掃而過。

尹屠卻覺得自己渾身一緊,在欲念升起之前更快到來的是嘔吐的欲望。

他想要壓製自己本能的反應,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手開始克製不住地顫抖。

嘶,本想開個玩笑緩解一下尹屠緊張的情緒,沒有想到尹屠會是這個反應。

現在的尹屠和當初在客棧裡自己看見的尹屠反應極為相似。

桑瑾逐飛快地轉移話題,心中卻開始思考尹屠的這個毛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初客棧裡自己趕過去時,尹屠便已經是一副難受的不行的模樣,後來詢問尹瑜澤時,尹瑜澤也說不清楚尹屠到底為何會忽然變成那個樣子。

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導致尹屠痛苦發作的誘因竟然是因為欲念。

可是不應該是,要是誘因真的是這個,當初在客棧時他可是一直都和尹瑜澤呆在一起,總不能他也對尹瑜澤起了欲念吧。

那可是另一個自己,尹屠應該還沒有超前到水仙的程度吧。

桑瑾逐想不明白,隻能等日後相處時再逐漸試探,現在最重要的是擾亂尹屠的思緒。

桑瑾逐飛快地開口:“雖然要有這麼一個流程,但是對於怎麼做,誰來做要求的卻並不嚴格。”

“如你所見,在你來之前,我便已經自己掀了蓋頭,合巹酒沒有同時喝也沒有任何問題,最後的環節應該也隻是讓我們在屋內睡一覺,等待第二天到來才能離開屋子。”

桑瑾逐不敢去碰尹屠,生怕自己做錯了哪一步會讓他的病情加重。

尹屠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深吸了一口氣後,索性快步走到桌邊,直接將桌子上的酒壺拎了起來,狠狠地喝了幾大口。

辣喉嚨的就液順著仰起的脖子流進衣服之中。

尹屠隻勉強喝了幾口,便受不住地將酒壺放在一邊,彎腰撐住桌子劇烈地嗆咳了起來。

好在,雖然咳的難受了些,但是之前克製不住的顫抖總算是停了下來。

桑瑾逐抬手安撫地在他背上不輕不重地拍著,在看見尹屠因為嗆咳和不勝酒力變得通紅的臉和順著臉頰滴落的那幾滴淚時,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完了,自己彆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自己以前也沒有發現過自己竟然喜歡看人哭啊。

桑瑾逐迅速地轉移視線,不去看尹屠,等到尹屠自己將臉上的淚痕處理乾淨,收拾了一番後,才重新將視線落回了他的臉上。

還好還好,現在去看沒有之前那股異樣的感覺了。

桑瑾逐鬆了一口氣。

好險好險,自己差點就要成為對自己師弟有想法的變態了。

那邊,尹屠因為自己的剛剛的失態,以及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因為幾口酒便狼狽成那個樣子,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邊,桑瑾逐還在反思自己為什麼會對小師弟產生變態的想法,同樣沉默了下來。

房間內一時之間安靜的可怕,除了龍鳳燭燃燒產生的劈啪聲外,便隻剩下了兩人的呼吸聲。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聲音撞到了一起,沉默了幾秒之後再次同時開口。

“你先說……”

“你先說……”

……

桑瑾逐忽然笑出聲,從這奇異的巧合中找回了幾分身為大家長的從容得體。

“天色不早,你又喝了那麼多酒,便先去床上休息一下吧。”

為了防止尹屠想歪,桑瑾逐又補充了一句,“放心,我就坐在這邊,你就當是新婚之夜新娘子犯了錯,被狠心的相公趕下喜床,隻能以淚洗麵坐在椅子上枯坐一夜。”

明明是自己說出口的話,桑瑾逐被自己的話給逗笑了,顯然也是覺得自己隨意編造出來的這個借口很離譜。

不過不管這個借口離不離譜,反正桑瑾逐沒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那道意識有什麼反抗的意味,顯然是覺得讓兩個男人扮演成親的環節已經算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對於兩人是否進行到最後一步便不做任何要求了。

反正在外人看來,是絕對不會相信這對新婚夫妻一夜過去什麼都沒做的。

“不用,我坐著就行。”尹屠皺著眉,“要被趕下床的話,也應該是相公被趕才是,哪裡有新娘子被趕下床的道理。”

誒,竟然真的順著他剛剛的胡扯,開始認真思考起來了嗎?

桑瑾逐愣住,轉眼認真地去看尹屠,疑惑著對方是不是在順著自己的話在和自己開玩笑。

在看清尹屠現在的狀態時,桑瑾逐總算是醒悟了過來。

尹屠雖然在認真地看著自己和自己說話,但是視線早就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剛剛因為嗆咳浮現出來的紅暈不僅沒有從臉上消掉,反而越發的緋紅。

僅僅是幾口倚梅釀便醉成了這個樣子。

就這還是係統口中的那個直接刀了主角的滅世反派嗎?

一點逼格都沒有了啊。

桑瑾逐有些好笑的在尹屠麵前揮了揮手:“真的喝醉啦?”

“沒有,”尹屠認真地抓了個空,皺著眉反複抓了兩下才將桑瑾逐的手抓住,不讓它在自己眼前亂晃,“我沒有喝醉。”

錯啦,隻有喝醉的人才會這麼一本正經的反駁自己沒有喝醉。

尹屠仰頭看向彎腰看向他的桑瑾逐,忽然開口:“師兄。”

“嗯?”就這還說自己沒有喝醉,都親手把自己的馬甲脫掉了。

尹屠定定地看向他,忽然安靜了下來。

桑瑾逐也不急,耐心地等待著他再次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尹屠緩慢地眨了眨眼,看著桑瑾逐的眼睛,小小聲地開口:“師兄,我也想當你的小師弟。”

桑瑾逐呆住,反應過來之後隻覺得自己的的心都快被喝醉酒的尹屠可愛化了。

他輕輕地應了聲,抬手像自己往常摸尹瑜澤的腦袋一般揉了揉尹屠的頭發,溫聲喊了一句:“尹屠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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