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寧聞言立刻麵露感激,“多謝你,也麻煩與貴東家言明,價錢都好商量。”
待掌櫃的出去了,青鶯忍不住開口,“姑娘,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買這酒樓?咱們也不懂經營啊!”
宋錦寧立在窗邊,視線越過金明池的水麵,落在不遠處的一座宅院。
那宅院傍水而建,周圍鬱鬱蔥蔥都是繁密的樹木,隻有站在這座三層的酒樓上,才能看到一二。
那是前世她常常去的地方,也是齊鬱專門用來負責招待彆人的地方。
她在那兒一點點地失去尊嚴,也一點點地學會隱忍。
那是她夢魘之處,也是她清醒之地。
“不覺得這裡很漂亮嗎?我很喜歡。”
這個理由顯然有些太過任性,兩個丫鬟麵麵相覷。
角落單獨的一間包廂裡,掌櫃走進去了之後就有些後悔,他是鬼迷心竅了不成?怎麼會答應那個姑娘來跟主子提這個。
“外頭有位姑娘,說是想盤下咱們這個酒樓,還說價錢好商量。”
這句話說出來,掌櫃的自己都想自己掌嘴。
尤其後麵那句話,主子是缺錢的人麼?
因而在感覺到上頭主子暗含威壓的目光時,連忙道:“小的這就去跟那位姑娘說。”
“什麼人?”
掌櫃正要走,聞言停下腳步,恭敬道:“方才小的打聽過了,好像是忠勇侯府的姑娘。”
趙臻停下手裡的刻刀,沉吟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先彆答複,就說在考慮。”
掌櫃的一驚,下意識地抬頭看了趙臻一眼,又立刻垂下頭去,“是。”
酒樓的飯菜隻能算中上,至少宋錦寧沒覺得如何好吃,但是她們兩個倒是吃得高興,她瞧著也開心。
從酒樓出來,宋錦寧沒有直接去後院的馬車,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往湖邊走了兩步,讓她們先去整理東西。
蘆葦青青,已近人高。
站在這蘆葦叢裡,依稀能見到對麵那宅子的灰瓦白牆,卻不似方才樓上包廂裡那般清楚。
凝神看了一會兒,宋錦寧淺淺一笑,轉身離開。
卻沒有注意到此時三樓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她。
待行至後堂與樓梯之間的位置,忽然便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熟悉到昨晚上她還在夢裡聽到。
她控製不住地四肢開始發抖,左手手腕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偏生兩隻腳卻像是驟然生了根似的,叫她不得動彈。
那個聲音越來越近,宋錦寧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大腦開始慢慢缺氧,連眼前都變得有些花白而不清楚。
忽然她眼角的餘光瞥到樓梯地下矮桌上的東西,好像不需要如何動腦,那把宰羊放血用的尖刀就被她抄在了手裡。
她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在她塌上第一級台階的時候,他剛好轉過第一個轉角。
宋錦寧的目光始終牢牢地鎖在他身上,腳步如一隻貓一般輕盈。
周圍夥計的招呼聲,食客的喧鬨聲似乎都被壓縮成了薄薄的碎片,在她身側掠過,她的世界裡就隻剩了那道身影。
近了,更近了。
宋錦寧聽到嗡嗡嗡的聲音,但更清楚的是自己的心跳聲。
她握緊了尖刀的手柄,被手心的汗濡濕,滑滑的有些握不住。
三尺,兩尺,一尺,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