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板。
“這是哪裡….好黑…我好像…”
“糟了!工作!”
夏阮梅想起,自己好像在麵試的過程中暈倒了。
那自己是不是失去這份工作了。
“又搞砸了嗎….”
自己到底是值不了那麼多錢啊…真沒出息。
“真的是,賠錢貨呢......”
夏阮梅想起媽媽走的那天晚上,月明星稀,空氣清爽,山村這寧靜美好的夜晚如同風暴一樣衝刷著年幼的自己。
媽媽和奶奶在爭吵,叫罵,好事的鄰居們圍著自己家的院門,眼神中滿是看戲謔——和他們去趕集時看雜耍的表情如出一轍。
“你個老不死的,和那個小賠錢貨過去吧!我帶浩浩走!”
“看彆人家熱鬨好玩是嗎?都給老娘滾蛋,一幫臭種地的泥腿子。”
媽媽怒罵著帶弟弟走了,鄰居們一哄而散,留下自己和奶奶守著院子的一地雞毛。
從此之後,夏阮梅對於平和的夜晚總有一種避之不及的恐懼。
而“賠錢貨”這三個字,好像從此也跟定了夏阮梅,成為了她人生的灰暗底色。
初中時被校園霸淩,腿上被人用煙頭燙了好幾個疤。
高中被校霸表白,拒絕後又被造謠,被學校裡的社會姐拉到廁所輪流扇巴掌。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學,不僅沒交到幾個朋友,現在連工作都找不到。
“奶奶...奶....”
病房內夜晚很安靜,很平和。
很像媽媽走的那天。
接連不斷的失敗擰開了她精神的閥門,過去所經曆的種種慘痛突破嘈雜現實所帶來的麻痹收容,肆虐著夏阮梅的每一寸神經。
她隻是個剛20歲出頭的小女孩。
為什麼彆人的20歲都被色彩填滿,自己的20歲隻能與灰暗相伴?
為什麼自己從早到晚都泡在圖書館,難道是自己不想休息嗎?是自己不想體驗紛繁多彩的大學生活嗎?
是不敢。
是覺得自己不配。
每當精神稍微放鬆下來,回憶就會如海嘯一般湧來,壓迫著自己已經岌岌可危的精神,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你就是個賠錢貨,你不配。
接連不斷的嗚咽聲回蕩在病房內,她甚至在這時候也不敢大聲哭出聲來,生怕吵到彆的病人。
了?”
“呀!鬼呀!”
一個沙啞的男聲嚇了夏阮梅一跳,連忙把自己縮進被子裡。
“不是鬼,是你老板。”
張厄的聲音平靜而有力量,像是一顆定心丸。
但…老板?
厄學長?”
病房的燈被打開,雙眼布滿血絲的張厄出現在夏阮梅麵前,看起來他似乎守了自己很久。
“身體有哪不舒服嗎?”
體征監護儀的各項指標都很正常,暫時脫離先天性心臟病的急性危險期了。
有...”
“你先躺好,我叫醫生來。”
張厄給夏阮梅倒了杯水,然後撥通了鄭坤的電話,這小子今晚值班。
“那個...張學長?”
“怎麼?”
“醫藥費….多少錢,我給您….”
張厄沉默。
這姑娘前20年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剛從昏迷醒過來,第一反應居然是給自己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