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兩個同學抬著糞桶在後麵走,他在前麵先往糞坑裡扔了個鞭炮,那種先呲煙花後爆的鞭炮,轉身就喊 :
你們倆快來看,糞坑裡有什麼東西在冒泡 !
五常兩腳朝後一跳,躲在後邊,砰的一聲 ≈≈≈ !
五常一邊拚命的跑,一邊還放聲高歌,表達快樂 :
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上山坡我想唱歌 ≈≈
兩個滿頭糞水的小夥伴追了五常整整一個下午,其中的一個小夥伴,手裡高舉著一柄掏糞的勺子,已經哭得咿咿呀呀,追不上啊,不用說,班主任看見二人,激動的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後來,校長大人親自接見了五常 。
這三人當年成立一個組合,也就沒王俊凱什麼事了 。
王俊凱是誰 ?
五常的班主任,是個剛剛高中畢業的本村黃花大閨女,多年以後,五常看見她,還稍息立正主動喊 :老師好 。
班主任笑了笑 :你好呀,皮臉常 ≈≈≈ !
陳貴三已經乾了二十多個月了,勤勤懇懇,工作特彆努力,五常對他也特彆放心,這是個憨厚樸實的莆田中年男人,話不多,朝夕相見,跟五常關係也很要好 。
下午下班,老陳說他要上岸,五常說上岸乾啥,老陳說打電話回家,五常說好吧,咱倆一起,我去買酒 。
碼頭門口,不遠處就有一對華人老夫妻開的超市,五常就和他們聊天,這對華人夫妻除了一家超市,還有三百畝棕櫚園,他們的一對兒女,都移民去了美國 。
東帝汶的當地土著,以印尼人居多,比較散漫,老夫妻說,他們雇的工人,發完工資,就不見了人影子 。
怎麼解決呢,每個月多發幾次,一次少發一點 。
五常還在店裡和華人老頭喝了兩杯,老頭紅著臉說和碼頭很熟,可以幫他把酒直接送船上,他有車 。
買好了東西,陳貴三還在煲電話,五常就先回了 。
壞消息傳得快啊,頂風傳千裡呀,傍晚六點,五常就接到了消息,陳貴三在碼頭門口橫穿馬路的時候,被當地的摩托車撞了,已經被送往了當地醫院 !
五常聞言頭就大了,這可是他的機工呀 。
韓國老軌說五常 :代理快到門口了,你跟著代理趕緊去醫院,看看情況,不行的話,你先陪他一晚 。
去醫院的路還很長,確實是熱帶雨林,路邊兩旁很多參天大樹,間或出現的房屋還留有戰火蹂躪的痕跡 。
殘垣斷壁,殘磚斷瓦,有些房屋已經倒塌,痕跡發黑 。
後來五常才知道,東帝汶有90%的人信奉天主教,印度尼西亞則大部分信奉回教,這是兩個不同的宗教信仰 。
腳前腳後,代理的車子開的很快,等趕到醫院的時候,小醫院裡的醫生正在給陳貴三處置傷口 。
陳貴三滿頭是血,抓起了醫院病房裡掛吊針的鐵支架,目光炯炯有神,正自和兩個東帝汶赤腳醫生對峙 。
陳貴三兩眼充滿了不解,不知道這倆東帝汶醫生要乾什麼,語言又不通,剛剛被撞,腦子肯定還不清醒 。
主要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估計他還以為這倆白大褂要噶他腰子呢,吊瓶支架都讓他舉過了頭頂 。
緬甸北部,流行著一首兒歌 :
噶腰子,噶腰子,大家一起來噶腰子 。
井察也來了,正在病房門口盤問哪個肇事司機 。
五常一瞅,哎喲,肇事司機還是個年輕的當地女孩兒,估計也就二十歲左右,捂著嘴,哭得嗚嗚滔滔 。
這個肇事小司機,戴著頭盔,全身上下包的很緊 。
五常看了幾眼,隻覺得她眼睛黑亮,其他的臉部特征,竟然瞧不清楚,雖然哭得嗚嗚滔滔,渾身上下倒是啥事也沒有,井察給她做了筆錄,很快放她走啦 。
五常趕緊去病房找陳貴三,病房就在醫院的一樓 。
看見了五常,熟人啊,這不是皮臉常麼,老陳情緒開始逐漸穩定,五常上前安慰了他幾句,他盯著五常,緩緩放下了手裡吊瓶支架,兩個醫生也趕緊先給他止血 。
他滿頭是血,兩眼圓睜,手持吊瓶支架,威風凜凜站在當地的形象,五常猛地一瞅,還以為是梁山好漢時遷 !
忙活小半天,小醫院裡條件簡陋,沒有CT儀器,給他掛上吊瓶,陳貴三側身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 。
五常又趕緊找代理,詢問情況,好報給船長啊 。
船長還要寫報告,整理事發經過,報給新加坡公司 。
和代理一交流,這個小司機躲避不急橫穿馬路的陳貴三,把他迎麵撞倒在地,陳貴三的腦袋磕到了馬路牙子 。
陳貴三是剛剛電話亭打完長途電話,馬路對過有莆田船員喊他,他著急穿馬路,便沒注意躲避對麵來車 。
這是一起突發交通事故,但被撞的是外國人,井察肯定要慎重處理,事發地有人立馬撥打了急救電話 。
雖然及時送到了當地醫院,但剛剛獨立沒幾年的東帝汶,醫療設備匱乏,醫療器械簡陋,估計赤腳醫生水平也極其有限,沒有彆的辦法,先打幾瓶吊針吧 。
老陳側身躺著,一隻耳朵很快集滿了血水,五常就拿棉花球給他擦拭,醫院的小枕頭上,也沾滿了血水 。
五常一晚上都沒合眼,坐在床邊,一直在幫著陳貴三翻身,擦血水,喊夜班護士換吊針,像是陳貴三家人 。
慶幸的是,陳貴三傷情並未惡化,原來出血的耳朵裡麵,也慢慢止住了流血,隻是睡得很沉,喘息聲很大 。
早上,代理又來了,說要住院,五常跟著他又回了船,把老陳行李打包好,五常是二管輪,船上定員必須配備,船長就讓一個莆田水手去醫院陪著陳貴三 。
五常把所有注意的事項仔細交代給了莆田水手 。
有莆田水手照顧,五常還比較放心,畢竟是自己老鄉,兩眼淚汪汪,這個水手英文也不錯,歲數也年輕 。
照顧病人,畢竟是個體力活,需要一定的身體素質 。
當天晚上,五常的船就離開了東帝汶,五常站在船邊,抓住了船邊欄杆,望向老陳住院的方向,站立了良久 。
半個月以後,好消息來了,老陳被送回了莆田老家 。
從東帝汶飛往雅加達,再從雅加達飛往廈門 。
沒啥問題,哪個莆田水手一直陪著他,一直把他送回了家裡,到了家,直接被家屬送往了莆田醫院 。
那時候的莆田醫院,還真的就是醫院,不像現在,專門承包各大醫院的泌尿專科,也叫莆田係醫院 。
莆田有三大怪 :走私,假鞋,承包醫院 !
都是家族企業,家族控股,堪稱莆田家族傳奇 。
莆田人承包的泌尿專科,一般的男性去檢查一遍,基本都能確診有男科疾病,不信→你去試試 。
假如確診之後,醫生一定要留你做男科手術,我建議你千萬彆做,因為他們曾經將早卸症狀,做了莖部敏感神經延遲手術,做了手術之後呢,患者從此不舉 。
創傷後腦部修複,是個漫長的過程,這東西五常也略懂,他慢悠悠解釋給船上的莆田船員聽 :
陳貴三得慢慢休養,在熟悉的環境,比如在你們莆田老家,那就更有利於他腦部的迅速康複,這是好事 。
莆田甲板長問了一個重點問題,直擊靈魂 :
那麼,康複期間,所有的醫療費用誰來出 ?
這些莆田船員大部分來自於莆田市埭頭鎮,以林,陳兩姓居多,他們的外派公司,駐紮在自己村子裡麵 。
外派公司裡麵的領導,都是新加坡油運公司老板的直係親戚,不用說,肯定是合作共贏,配合默契 。
五常歎了口氣 :咱們上船的時候,都有醫療保險 。
實際上,所謂的醫療保險這一塊,是怎樣的保險條例,條款中如何界定賠償金額,劃分責任,五常並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