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弓著單薄瘦削的身子,把自己縮成一團,隻覺得從未有過的疲憊。
……
昏黃台燈下。
盛淮穿著墨色真絲睡衣,散漫躺沙發上,一隻胳膊吊著, 眉眼清俊,眸色翻湧。
在他麵前還放著蘇韻的畫本。
上麵有無數次翻動痕跡。
他靜靜的看著,眉頭緊鎖。
接連不斷發生的事情,讓他已經疲憊不堪。
整個黎市,現在所有人餐桌上的熱門話題,都是有關於盛家,關於自己。
盛氏集團股票也受到不小的衝擊。
雖然在自己的運作之下,公司影響已經降到最低,可是蘇韻那邊,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挽救了。
盛淮傾身,摸出一支煙點上。
縈繞氤氳的煙霧中,棱角分明的臉上蒙著複雜情緒。
他知道蘇韻就在隔壁。
也知道隻要走出這扇門,就能跟她說話,就能把她抱在懷裡。
可是……這些平常、平凡的舉動,在此刻自己卻沒了勇氣去做。
盛淮深深吸一口煙。
他閉上眼,想象現在兩人還在那個開滿薔薇的彆墅裡。
蘇韻係著碎花圍裙,紮鬆鬆麻花辮,明晃晃的太陽把她精致白皙的小臉曬的像水蜜桃。
而自己坐在花園裡處理工作,身後就會傳來軟糯糯的聲音。
“阿淮,我做的點心,來嘗嘗。”
盛淮靜靜坐著。
濃密鴉睫久久沒有睜開。
過往的回憶此時此刻統統化為一把把最尖銳的刀,對準心臟,不斷絞殺。
他坐著,想著,後悔著。
蘇韻。
這樣溫柔又心軟的小女人。
終於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中決絕離開了。
盛奶奶站在門口,看他布滿陰雲的臉。
對於這個孫子,自己是帶著虧欠的。
五歲時,盛淮母親去世,不久後盛淮的父親便執意要再娶,美其名曰為了盛家,為了盛淮著想。
後媽表麵和善,卻充滿心機。
盛父二婚,辦的風光熱鬨,人人滿意。
隻有小小的盛淮,一路哭著/喊著,在寒冬臘月光腳追著父親的婚車一路追啊,追啊……
盛奶奶想著往事,不覺間淚水已經漫過眼眶。
“奶奶。”
盛淮回過神,連忙起身大步走到門口。
“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回去?”
盛奶奶瞪他一眼:“用的著你操心?!”
她拄著拐杖進屋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茶幾上,皺了皺眉。
盛淮不著痕跡的收起煙灰缸:“奶奶,您找我有事?”
“哼!”
奶奶嗤笑一聲:“怎麼?我老婆子找盛總是不是也要預約?”
“不是……”盛淮不再說話。
一隻如意結被丟桌麵上。
“盛淮。”
“你還記得這個嗎?”
他皺著眉,拾起那枚如意仔細的看。
編織粗糙,周邊已經毛躁,看上去並不稀罕。
盛淮搖了搖頭。
“不記得。”
“我當然知道你忘了!”
盛老太太把如意結拿起來,用緞帕很小心的包好收起來。
“外麵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記的清清楚楚,自己老婆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都是她合該倒黴嫁給你!”
盛淮怔住,思緒再次翻湧。
想起來了。
他眸色一暗,隨即就馬上跟奶奶討還——
“這枚如意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