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腥風血雨裡打拚幾十年的蘇明安,此刻蜷在冰涼的椅子上,灰白頭發胡亂搭在眉間,捂著臉悶聲流淚。
蘇韻臉上還是笑著,語氣很輕鬆。
“爸,您說什麼呢?”
“我們是一家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共同麵對,好在媽媽現在去了無菌倉化療,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告訴她了。”
“這件事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蘇韻沒有提起跟盛淮的談判。
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現在除了盛淮,沒有人能幫她。
安慰好父親好以後蘇韻去了醫院後花園散步,快到中秋了,天上的月亮很圓很圓。
她安安靜靜坐在藤椅上,仰著巴掌臉看著夜空發呆。
回憶如水。
她想起很多很多的往事。
不過這一次故事裡都沒有盛淮的臉。
她想起小時候奶奶重男輕女,對她總沒有好臉色,催著爸媽再生一個。
而他們果斷帶著小蘇韻搬離到另外一座城市,白手起家。
“韻兒,你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寶貝,不可代替!”
她想起剛剛到陌生的學校,有小混混對她吹口哨,爸爸就不管生意多忙,也要堅持送她上學放學,一直到高中畢業去國外念大學。
出國那一天,向來克製的爸爸喝了很多很多酒,優雅果斷的媽媽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
最後全家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蘇韻想了很多,很多。
直到天上的月亮慢慢隱藏在烏雲裡麵,天黑沉沉的開始冒雨點子,才回過神來。
身上已經被夜風吹得涼透了。
她站起身,仰頭看樓上病房裡亮出的光,眸子裡亮晶晶的。
拿出手機熟練的按下一個號碼,她抿著唇角,聲音很輕。
“我們見一麵吧。”
“好啊,就現在。”
“現在?”
“現在!”
“好。”
掛斷電話,蘇韻先回了趟家,一步一步攀上七樓打開門,屋子裡黑漆漆的。
蔥白指尖在衣櫃裡掃了一圈,她換上一條紅色連衣裙。
對著鏡子塗上飽滿唇妝。
明媚妖豔。
她對著鏡子眸光瀲灩的笑笑,徑直下樓打車到了彆墅大門門口。
黑漆漆的彆墅大門緊閉著,裡麵幾乎沒有什麼光亮,看上去毫無生氣。
高高圍牆上攀援的薔薇也淩亂不堪,在雨水的衝刷下有氣無力的癱成一團。
聽到門鈴聲,傭人跑過來開門。
“太太回來了!”
“先生!太太回來了!”
傭人急急忙忙開了門,幾乎是小跑著上樓去跟盛淮彙報。
可是樓上半天也沒有傳來動靜。
傭人又急急向蘇韻解釋。
“太太,您可算是回來了。”
“您不在的日子,先生在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工作,臉上沒半點笑模樣。”
蘇韻淺淺抬起唇角,敷衍的笑笑上了樓。
書房門打開,盛淮坐在辦公桌裡看起來很忙。
冰冷清俊的臉上沒有因為她的到來有任何異樣。
蘇韻靠在門框,垂著眸子看他。
雪白條紋襯衫,幾縷漆黑碎發搭在棱角分明的臉上,鼻梁挺直,骨節分明的手指細長。
伊然一副高冷冰山不可侵犯的樣子。
她淡淡開口打破沉默。
“今天的事是你做的?”
盛淮抬頭,透過鏡片盯著她看。
“是!”
“盛淮!你到底想乾什麼?!”
他看著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