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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發癲如斯

路吟被人箍在懷裡, 一直掙紮,直到上方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才停止扭動。

捂住他嘴巴的手鬆開, 路吟深吸一大口新鮮空氣, 才抬頭, 果然是顧明明。

路吟無端驚嚇一場, 心情並不美麗, 掙紮了幾下,幾乎用氣音道:“你放開我。”

顧明明今天有些不一樣,除了渾身的冷意,表情也有些陰蟄, 他沒有鬆開勒住路吟的手臂,而是微微低頭, 深深埋在路吟的肩頭,輕輕嗅著,一言不發。

路吟被脖頸處的呼吸弄得又癢又麻,掙紮得更厲害。

但勒住自己腰部的手臂更加收緊,路吟感覺快喘不過來氣, 隻是斷斷續續地說:“快……放……開我,要喘不過來氣了。”

顧明明埋首在路吟的肩頭, 悶悶的聲音發出,“真想把你融進我的身體裡。”

“說什麼胡話。”路吟掙紮得更厲害。

顧明明終於抬頭,手上卸了力, 讓路吟掙脫出去。

路吟一張臉通紅, 露出的脖頸也像泡在紅酒裡染了色, 胸膛起伏不定。

顧明明眯了眯眼,走近幾步, 撫上對方的眼角,慢慢摩挲,本來就瑩白的皮膚染上紅更惹人去破壞。

路吟順好氣,不悅地拍開顧明明的手,扭頭看向一邊,他是真得生氣了。

顧明明身軀一僵,沉著臉不說話。

倒是路吟先沉不住氣,氣憤道:“你剛剛發什麼瘋?”

顧明明看著他,眉目陰鬱,“難道不是問你嗎?你是多討厭我,才躲我那麼久。”

“不是……”路吟委屈,“我真的是被大哥關在家裡出不來。”

“我約你這麼多次,你都不願意出來。”顧明明繼續幽怨。

“你聽我解釋,我不是為了躲你找的借口,我是真的被關禁閉了。”路吟努力解釋,“真的!我今天來這裡也是和大哥一起。”

顧明明眼神幽幽地看著他,表情是一點也不像相信的樣子。

路吟累了,愛咋滴咋滴吧!

反正讓顧明明以為自己在躲他,說不定反而能讓他死了這條心。

在此之前,路吟是真得把顧明明當朋友,顧明明這個人除了悶點,做事穩重又細心,他反而是很欣賞這種人。

現在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走到這一步,路吟也反思了自己的問題,但快刀斬亂麻,他也不想和顧明明糾纏下去。

於是,路吟一狠心,閉了閉眼才道:“我確實是在躲你,我……我說了,我們之間可以當朋友,再進一步不可能了,我對你沒有那層意思。”

顧明明用力地抿住唇,眉眼抽動,似乎在隱忍滔天的怒火。

室內的空氣仿佛都繃緊了。

路吟感覺喘不上氣,撇下眼睛,不去看顧明明此刻的樣子。

過了幾秒,顧明明轉身,走動幾步,寬闊的背脊挺直,仔細看有些微微顫抖。

路吟抬頭瞄了一眼,滾了滾喉嚨,剛想開口說兩句緩和氣氛。

砰——

顧明明一拳捶在了自己麵前的桌子,瞬間,木板延展開裂紋。

路吟倒吸一口涼氣,反應過來又趕緊上前,顫著音說:“你手怎麼樣?疼不疼?”

顧明明收回手,指結上染著紅,溫熱的液體慢慢溢出。

他用力閉了閉眼,平穩呼吸才涼涼開口:“跟你有關係嗎?”

“怎麼就沒關係了。”路吟噎了一下才說。

他轉身翻箱倒櫃地找藥箱,這種酒店的包廂會簡單配有醫藥品,果然,他從櫃子裡找到了棉簽和藥水,一回頭,顧明明一臉複雜地盯著自己,像是一頭隨時會發起攻擊的凶獸。

“路吟,如果不能和我在一起,那就離我遠一點,不然……我也保證不了會做什麼事情。”顧明明啞著嗓子說。

路吟嘴唇喏囁,半晌才發出聲,“這個藥水放你這,你抹點,我……大哥該找我了,我先走了。”

他沒再管顧明明,說完就轉身走了。

身後,顧明明猩紅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離去的背影。

路吟出來,走錯了方向,走到頭又回頭,繞了一大圈,來到一處花園。

他小腿還有點打軟,剛剛顧明明暴戾的樣子實在是嚇到他了,他失魂落魄地低頭走著,一下就撞進了溫熱的胸膛。

路吟沒站穩,踉蹌了一下就被人托著腰摟在懷裡。

範默默低頭看他,皺眉說:“你最近去哪了為什麼聯係不上人?”

路吟輕輕推開他,乾笑兩聲,“說來話長,我不是發消息跟你說了最近在家裡出不去嗎?”

“你就說了這一句,也不解釋,我都想去你家找你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路吟說,“就是我惹大哥生氣了,大哥罰我在家裡閉關思過。”

“真的?”範默默說,“沒彆的事情?”

路吟搖搖頭,“我得去找大哥了,他長時間看不到我就該來找我了。”

他正想錯身走過去,手腕卻被扣住了,範默默有些焦躁,抓了一把頭發問:“路路,你告訴我,住在你家的人到底是誰?”

路吟身軀一震,偏頭看他,抿了一下唇。

範默默見他不說話,心下了然,臭著一張臉說:“是……池……麟……霖吧。”

“池麟霖”這三個字幾乎是從他齒間咬出來的。

路吟心臟提了起來,沒過腦子就說了出來,“你怎麼知道?”

說完他想把自己的嘴巴縫起來。

“還真是。”範默默獰笑,看著路吟,“路路,你告訴我他是什麼時候住到你家的。”

路吟小聲說:“就幾個月。”

“幾個月!”範默默音量陡然拔高,開始磨牙,“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又不是什麼大事。”路吟乾巴巴說,“他和家裡關係不好,所以在我這住一段時間。”

範默默冷哼一聲,“這種拙劣的借口你也信?”

這話懟得路吟啞口無言。

“路路,池麟霖他接近你沒安好心。”範默默說,“你不要再搭理他了。”

“沒有的事,我和他是朋友,他人……其實挺好的。”

範默默的臉色臭得已經不能看了,雙手按在路吟的肩頭,“路路,你知道的吧。”

“知道什麼?”

“在盛島的時候,我本來是打算和你告白。”

路吟的心臟已經回不到原位了,七上八下地一陣亂跳。

範默默逼視著他,繼續說:“你知道的吧,你這麼聰明,卻假裝一直沒發現。”

路吟張了張嘴,半晌,才努力平複心情道:“大默,我和你從小就認識,一直拿你當朋友,我對你沒有那方麵的心思。”

範默默認真且鄭重地說,眼神虔誠無比,“那你從現在開始,不要把我當朋友,重新定義我們之間的關係不行嗎?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一定是最合拍的一對。”

路吟腳趾不停地抓地,垂眸看著鞋麵,“不是的,感情的事和認識時間的長短不一樣,我現在還不想考慮這方麵的事。”

範默默一張臉在月光下慘白,眼圈開始紅了。

如果說顧明明那種暴戾強硬的方式對他,路吟還可以義正言辭的拒絕,但當著他的麵流淚,路吟心底立刻就軟了,沒辦法,誰讓他吃軟不吃硬呢。

而範默默,也吃準了路吟最怕彆人哭這一套。

路吟掏出紙巾替範默默擦了擦眼角,歎了一口氣,“你讓我好好想想,我現在心情很亂。”

範默默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眼淚,順勢就握住了對方的手,輕輕捏在手心。

路吟怕他哭鼻子,沒敢掙開。

還好這時有電話打了進來,路吟順勢就脫手,拿出手機接聽。

範默默望著空嘮嘮的手心,一陣發愣。

路吟聽著手機裡大哥的質問,趕緊說:“我出來遇到大默了,所以多說了幾句,我現在就過去。”

他收起電話,對範默默說:“大哥叫我了,我先過去。”

他有些逃離般小步快走,隻留範默默一人呆立在原地。

路吟進入宴會廳,張望了一下,見路元意正背對他和一個人說話,便準備穿過舞池走過去。

餘光一瞥,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視野,他腳步一頓,扭頭看了過去,與看過來的池麟霖一個措不及防的對視。

兩人的臉上同時一片空白。

來來往往的人影穿梭在視線中,隔著幾米的距離,幾日不見的時光,讓雙方有些恍惚。

路吟沒想太多,抬腿走了過去。

池麟霖就靜靜立在原地,似乎在等路吟過來。

“你……”路吟直截了當,“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後麵又拉黑了我的微信?”

池麟霖不說話,而是直直地看著他,目光仿佛黏在路吟的臉上。

路吟被這樣熱烈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攢動著喉嚨說:“你是不是生氣了?”

這下,池麟霖總算給他反應了,輕輕地“嗯”了一聲。

路吟想了想,說:“你是不是療養院的那個孩子,池塘邊,樹蔭下。”

池麟霖看著他,終於露出了一個緩緩的笑容,“你記起我了嗎?”

路吟點了點頭,也抬頭看他,“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在我家的那次?”

池麟霖垂下眼睫,輕聲說:“重要嗎?這些都不重要。”

“不是的。”路吟說,“我是想和你解釋,我當時不是失約,我是有原因的。”

第52章 四人修羅場

池麟霖沒說話, 而是直直地看著路吟。

路吟吞了一口唾沫說:“真得!不是狡辯!因為我爺爺突然去世,就在你生日的前一天,我就被爸媽緊急接走了, 後來我有來療養院找你, 但那個時候你不在,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沒法找你。”

池麟霖靜靜地聽他把話說完, 然後移開視線,看向遠方,視線有些飄忽,半晌才道:“這些年……你有想起過我嗎?”

路吟看著他的神情, 有些冷寂,還沒回答, 就聽對方繼續說:“我一直……一直……”

他話沒說完,兀自笑了一下。

場所的音樂突然換了,華爾茲的舞曲響起,舞池裡漸漸湧過來一對對男女,開始翩翩起舞。

池麟霖看向舞池, 又轉向路吟,冷不丁問了一句, “你還記得當時你答應我什麼嗎?”

“什麼?”路吟一時大腦短路,“我答應什麼了?”

池麟霖久久地凝視他,半晌才輕笑出聲, 喃喃, “算了。”

他後退幾步, 一手背向後麵,一手伸出, 對路吟說:“和我跳一支舞嗎?”

路吟有些窘迫,華爾茲一男一女跳起來就高貴優雅,但兩個男的跳,怎麼看怎麼奇怪。

他糾結在原地,表情僵硬,池麟霖還是保持著伸出一隻手的動作,望著他,用肯定的語氣說:“過來。”

這時,路吟斜後方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路吟,和我跳一支舞吧。”

路吟回頭,顧明明站在幾部距離之外,眸色灼灼地看著他。

顧明明剛剛一進來,就看到路吟和一個極其好看的男人麵對麵站著,兩人之間彌漫著不一樣的氛圍,他剛走進幾步,就聽到那個男人的說話聲,步伐一頓。

雖然上次在路吟家隻是匆匆聽到從手機話筒裡傳出的略微變質的聲音,但顧明明聽得出來,就是這個男人的聲音。

如今見到真人,他心中騰然升起了強烈的危機感。

三足鼎立的狀態,引起了會場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三個好看的男人。

顧明明就這樣看著路吟,也伸出一隻手,道:“過來和我跳一支舞吧。”

路吟立在原地,後背突突冒冷汗,周圍的視線仿佛已經織成一張密網,從四麵八方包裹而來。

其中,最炙熱的兩道,來自池麟霖和顧明明。

三個人似乎就僵持在這裡。

良久良久……

“過來。”池麟霖依舊是言簡意賅,眸色沉靜卻執著。

路吟對上他的目光,卻怎麼也移不開眼,他可以……或許是想和池麟霖跳一支舞的。

但不是現在,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今天但凡他選擇誰跳上一曲,明天圈子裡不知道傳成什麼樣,他不想成為其他人飯後的談資。

“路路!”範默默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看見另外兩個人,眸色暗了又暗,低聲咒罵了兩句。

路吟簡直頭更大了,這都叫什麼事!一個人已經夠難對付了,結果三個人同時這樣。

“路路,你想跳舞我陪你跳。”範默默溫聲溫氣地說。

路吟已經快把頭埋進地裡了,又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不能當鴕鳥,於是抬起頭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你們找彆的舞伴吧,我現在不太想跳舞。”

但這句話說了好像沒用,至少這三人沒人聽進去,而是繼續站在原地,對路吟伸出一隻手。

周圍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小聲地嘰裡呱啦起來。

一個姑涼眼睛放光地拍著男朋友的肩膀說:“天啦天啦,我竟然是第一次看到修羅場直播誒。”

“修羅場是什麼?”

“男人們的修羅場!雄競!”

“天啦,太好磕了!”

“要不要打賭會選誰?”

……

這些聲音不大不小,全都灌進了路吟的耳朵裡。

嗚嗚嗚——

路吟感覺全身像被灌了水泥,動不了,一點都動不了……

他現在想不通為什麼總是自己麵臨這樣的社死場麵?

就目前這狀況,三個人誰也不會讓誰,誰也不會放棄的樣子,路吟如果選了誰,他有預感,另外兩個人能現場發瘋!

路元意談完了正事,看到小範圍圍了很多人在,又沒有看到路吟人影,便擠了進去。

就看到自己弟弟被三個男人包圍的場景,頓時麵皮狠狠抽搐。

路吟一抬眼看到自己大哥立刻喜上眉梢,驚喜喊出:“大哥!”

眼神求救!

路元意收到路吟的眼神求救,回過去一個白眼,心裡吐槽歸吐槽,但自家弟弟被覬覦成這樣,路元意心頭也湧起了無端之火。

他大步走上前,扣住路吟的手臂,冷笑一聲,“跑哪去了,整天沒個人影。”

路吟訕訕地說:“我就是去一趟洗手間。”

誰知道會發生這麼多事?

路元意冷哼,抬頭掃了三個人一眼,又垂眼看著路吟,一挑眉,“既然你想跳舞,那大哥陪你跳一支。”

“啥?”路吟腦袋一震,“大哥你開玩笑的吧?”

“你覺得的呢?”路元意說,“不然你是想和彆人跳?”

路吟心虛地低下頭,眼睛微微往池麟霖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又沒敢看得太明顯。

然後悻悻道:“那就和大哥跳叭。”

路元意抬起下巴,哼了一聲,拉著路吟走到舞池中央。

一旁吃瓜的人沒吃儘興,但這個故事的走向也是轉得猝不及防。

路吟一邊跟著路元意的舞步一邊用餘光去看,路元意掰正他腦袋,“彆看了,都走了。”

“都走了?”路吟說,“好險好險。”

“不然呢?你想明天上新聞?”路元意說,“三個男人為了同一人爭風吃醋,光彩?”

“大哥我錯了。”路吟拉聳著眉眼,“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路元意哼哼,“讓你整天在外麵瞎浪,最近就乖乖地待在家裡。”

路吟點點頭,又猛地抬頭,“大哥,你說我今天跟你跳舞,明天不會傳出來什麼不好的新聞吧?”

路元意垂眼看他,麵皮又是一抽,“你是指什麼?”

“不會傳出……路家兒子們疑似……□□?”

路元意麵皮已經快抽成麵癱了,抬手就扣了幾下路吟的眉間,“走吧,彆在這丟人現眼了。”

路吟還沉浸在驚慌中,但也乖乖跟在路元意後麵走著。

走著走著,路吟停住腳步說:“大哥,我今晚好像水喝多了,還想上廁所。”

路元意癱著一張臉看他,幾秒後才輕輕啟動嘴唇,“去吧,我在這等你。”

路吟才快步走開,路元意就瞥到緩步走來的池麟霖。

池麟霖雙手插兜,不急不緩地衝路元意微微一點頭,視線又停在前麵離開的背影上。

視線又纏又粘,那是無窮無儘的占有欲和控製欲。

路元意擰起眉,不悅道:“池總,小弟從小被家裡保護得好,還天真稚嫩,不適合池總您。”

池麟霖緩緩笑了一下,“路吟已經是個成年人,感情上的事情也不需要自己大哥來決定,你不覺得自己對路吟,也有過多的占有欲嗎?”

路元意麵容一哽,表情有些難看地說:“他從小可以說是我帶大的,我怎麼不能管他?”

他走近幾步,沉著臉說:“我知道池總你家大業大,但總不能強人所難。”

池麟霖嘴角噙著一絲輕慢,“說什麼強人所難。”

他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斂下眼睫,語速卻依舊是不緊不慢,“從一開始,我就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他隻能……是我的。”

路元意麵色鐵青,用力地抿了一下唇,下一秒,他一拳就砸向了對方的臉頰。

池麟霖後退幾步,及時躲開,臉頰卻還是被擦到一點,出現一些紅痕。

措不及防的打架讓大家瞬間把目光射向事發地,路吟正好也走了過來,便看到自己大哥和池麟霖劍拔弩張的狀態。

“哥——”路吟跑了過來從身後拉住了路元意,又看向池麟霖。

池麟霖眉眼陰螫地盯著路吟,他不喜歡路吟一次次地站在他的對立麵,站在彆人身邊。

“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打起來?”路吟問。

路元意平複著起伏的胸膛,對池麟霖憤憤道:“不許再打我弟弟的注意!”

路吟聽得一頭霧水,“哥你說什麼呢?”

池麟霖很輕很緩地笑了一下,對路吟伸出一隻手,“過來。”

路吟當然不敢過去,隻是有些僵硬地說:“麟霖,我替我哥哥向你道歉。”

池麟霖的笑容慢慢褪去,也是,路吟什麼時候堅定地選擇過自己。

路吟看著池麟霖笑容消失的臉龐,隻覺得又冷又怕,從腳底迅速升起的寒氣爬遍全身。

路元意拉住路吟的手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跟我回家。”

路吟弓著身體,企圖阻止被對方拖走,“哥……哥……你等一下,讓我和麟霖說兩句話……”

路元意完全當聽不見,拉著路吟到停車場,打開車門,就把人按了進去。

路吟看著一邊開車一邊氣呼呼的路元意,試圖平順對方的怒火,“哥,你剛剛和麟霖怎麼了?為什麼打起來?你不是這樣的人?”

路元意單手撤掉領結,不回答路吟的問題,而是直接說:“不許和池麟霖來往,他配不上你。”

路吟:!

“大哥,你對我的濾鏡是不是太厚了點。”

第53章 冤家路窄

路元意看了路吟一眼, 認真地說:“不是濾鏡,是真的。”

路吟被說得有些麵皮發燙。

路元意繼續說:“池麟霖他配不上你。”

路吟滾了滾喉嚨,小聲說:“哥, 在其他人眼中, 隻有我配不上池麟霖的份。”

路元意哼了一聲, “池家雖然家大業大, 我們路家也不差, 你到底看上池麟霖哪一點,整天這麼要笑不笑的樣子,看上去就一肚子壞水。”

“那個,大哥……”路吟說, “麟霖其實他人挺好的。”

“每天除了工作,回來會做家務, 還會做飯。”路吟覺得自己有必要為池麟霖正名,“最重要的一點……”

“最重要的一點?”

路吟撇撇嘴,“他長得好看。”

路元意:……這個理由讓他無言反駁。

“你還說自己和他沒什麼?”

路吟連忙搖頭,“真的,池麟霖對我也沒那個意思。”

雖然他也想不明白池麟霖最近奇奇怪怪的行為和態度, 他甚至覺得,池麟霖還在介意他小時候失約的事情。

路元意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隻覺得自己這個弟弟對感情的事情太遲鈍了。

“找對象不要這麼看臉。”路元意耐心地教育弟弟,“我可從來沒有教育過你以貌取人。”

“這不是以貌取人。”路吟咕噥,“可他就是好看啊。”

路吟又看到自家大哥慢慢鐵青的臉色, 改口道:“好了好了, 我和他真得沒有什麼!”

回到路家, 路元意就被路一鳴喊到了書房談話。

路一鳴坐在沙發上,小口抿茶, 看到路元意坐在對麵,歎了一口氣。

“你最近把小吟困在家裡也夠了,放他出去吧。”

路元意皺眉,“爸,放他出去和池麟霖攪和不清嗎?”

“那你能看著他一輩子,還是讓他一輩子在家裡不出去?”路一鳴說,“老大,差不多行了。”

“什麼差不多行了!”路元意音量拔高,“爸,你和媽不要太慣著小吟,這池麟霖是什麼人,小吟這傻嗬嗬的樣,被池麟霖騙到手,玩膩了再扔到一邊,到時候受傷的還是我們小吟。”

“行了我知道你護著小吟。”路一鳴說,“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事情,你總不能護著他一輩子,他現在已經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斷力,他也沒你想象的這麼脆弱。”

“年輕人談戀愛有分有合很正常,小吟他不會因為情愛上的事情受傷了就一蹶不振。”

路元意抿著唇,壓著眉眼不說話,路一鳴起身坐到路元意旁邊,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柔聲道:“老大,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保護小吟,小吟這孩子是我們放養長大,他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們給了他絕對的支持,而你從小就是作為路家繼承人培養,辛苦你了,小吟活出了你最想要的樣子,所以你想保護他這一份赤忱對嗎?”

“所以你不希望他受到傷害,但你現在強行製止他和池麟霖見麵,不就是在傷害他?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小吟雖然看上去單純,但我一直覺得他隻是對事情看得太過坦然和透徹,他是我們路家的人,沒這麼脆弱。”

路元意臉上表情鬆動了些,看向路一鳴,半晌才道:“我知道了,讓他自己決定吧。”

——

第二天,路吟一早醒來,發現大哥派來看著他的兩人不見了,興奮地當即就跑了出去。

來到自己的小三居,裡麵空無一人,池麟霖衣物也帶走了。

少了一個人生活的痕跡,偌大的空間顯得空曠許多。

路吟站在客廳裡怔怔發愣,除了上一次的匆匆見麵,他現在也聯係不上池麟霖。

晚上,長期不露麵的路吟,被幾個朋友喊到了酒吧玩。

路吟一進包廂,眾人便開始起哄。

“喲,路少多久沒露麵了,見你一麵不容易啊。”

“是啊。”

“最近去哪鬼混了?”

“上次你生日宴可算是出儘風頭了。”

……

路吟不理會這些七嘴八舌,隻是燦然一笑,找了個沙發的空位坐下。

他本來不喜歡來這種局,這次來一是因為最近幾天在家裡悶得太久,確實需要出來放放風,二是因為心情不太好,出來吵吵也挺好。

他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下肚,帶著刺激的酒味,瞬間衝擊著五臟六腑,挺爽,

他又倒了一杯喝完。

果然都說借酒消愁是個好東西,想到這他又甩甩腦袋,他有什麼可愁的,他才不會因為池麟霖不理他才愁呢。

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兩條腿走路的人,池麟霖不理他他不會找彆人玩啊。

這樣想著,包廂門被推開,走廊的光線豁然投進,拉出一個瘦長的影子。

路吟眯了眯眼,視線習慣之後,看清了來人,竟然是沈南潯。

冤家路窄!

沈南潯自然一眼也看到了他,沒好氣地哼哼兩聲,另外送給路吟一個白眼。

路吟聳聳肩,沈南潯這個小肚雞腸的男人,白長了這麼大的個子。

沈南潯徑直走到另一邊坐下,默然不語。

在場不少人都知道路吟和沈南潯打架這個事情,眼神在兩人之間逡巡,一幅看好戲的樣子。

路吟微微靠後,倚在靠背上,翹起了二郎腿,在沈南潯看過來的時候,給他個眼神自己體會。

沈南潯接受到眼神明顯表情一噎,不自然地低頭喝酒。

路吟砸吧一下嘴,看向門口,恰巧此時門又被推開,走進來一個長相英俊的男子。

這男子有些麵熟,路吟想了一會才記起來,這是之前見過的池麟霖表弟,秦疏浩。

秦疏浩走過來的腳步一頓,顯然也認出來路吟,壓了一下眉眼,便走到距離路吟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路吟砸吧一下嘴,太久不出門,出門就冤家路窄+1。

他不去理會秦疏浩一直投過來的打量的眼神,自顧自的喝酒聽音樂。

坐在秦疏浩身邊的張勝看出來秦疏浩對路吟感興趣,便湊到對方耳邊小聲說:“這是路家的小兒子,路吟。”

秦疏浩揚了揚眉,做這個表情的樣子和池麟霖有三分相似,他的長相也和池麟霖有兩分相似,路吟不禁多看了幾眼。

秦疏浩覺得路吟對他有些意思,躍躍欲試地想找個絲滑的機會過去。

一旁的張勝卻是一把按住秦疏浩,“唉,最近池氏集團有個項目在招下遊的供應商,你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池麟霖。”

一聽到池麟霖的名字,秦疏浩開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從鼻孔裡哼哼兩聲說:“引薦不了,他不會聽我們的。”

“都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張勝討好似地遞過來一支煙,並殷勤地按下打火機湊過來。

秦疏浩接過煙含在嘴裡,湊上去吸了一大口點燃,手指夾著煙說:“誰跟他是自家人,那個白眼狼。”

“我跟你說,公司上的事,談及利益的事,他可是一點情分都不講,連他爸都被他趕出董事會,灰溜溜地走了,池麟霖他就是個沒心肝的冷血動物。”

張勝在一旁“是是是”地點點頭,麵露難色,“可惜了,這個項目利益不少,我家挺想分一杯羹的。”

秦疏浩一把攬住對方,端起一杯酒一飲而儘,有些酒意上湧地說:“沒事,我再給你介紹其他的項目,池家這個就彆想了,我跟你說,池麟霖這個人他就晦氣,把自己媽克得生病,把自己爸也氣倒了,還把自己的哥哥連累死了,我們呢都離他遠遠的,看見他就煩。”

這些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全傳進了路吟的耳朵裡,路吟的麵色漸漸沉了下來,手中的酒杯撰緊,用力地抿著唇。

晦暗的燈光下,路吟的下巴尖尖,側臉繃緊,眉心到鼻尖形成一個順滑的弧度,脖頸修長,看上去十分曖昧。

秦疏浩看得心臟砰砰,摁滅了手裡的煙,拍了一下張勝的肩膀,便起身走了過去。

大片陰影投下,路吟放下手中的杯子抬頭,黑白分明的眸子閃動著鮮活。

秦疏浩垂眸看著,慢慢吞咽了一口唾沫,上次看池麟霖身邊這人隻覺得是一個長得還不錯的青年,如今再看,越看越夠味,果然池麟霖的眼光還不錯。

並且,美味的食物被打上池麟霖的標簽後,更讓人產生了掠奪欲。

他就此在路吟身邊坐下,拿著酒杯推近,勾了勾唇角說:“喝一杯?”

路吟輕輕笑了,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儘。

秦疏浩就在一邊看著,一邊喝完自己的杯中酒,狀作無意問:“你和池麟霖什麼關係?”

路吟抬起眼尾掃了一下,酒精上臉,眼尾有些紅,看上去鮮嫩可口,“有公司業務合作,認識。”

秦疏浩滾了滾喉嚨,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上次看你這麼替他出頭,以為你們關係很好呢。”

路吟爽朗地笑了一下,“我一向就是這麼仗義,喜歡替人出頭。”

他端起酒瓶準備替兩人添酒,秦疏浩的手掌便覆了上來,曖昧地摩挲一下,拿走酒瓶說:“再喝你就多了。”

“來酒吧不喝酒做什麼?沒意思。”路吟看著他說,眼睛裡一片水潤。

秦疏浩微微傾身,湊近他說:“還可以做很多有趣的事,要試試嗎?”

他一隻手已經繞到另一邊,虛虛地摟住路吟的腰。

路吟暗罵了一句流氓,臉上絲毫不顯,笑著說:“試試又不會掉一塊肉。”

秦疏浩順勢就用了力,攬住對方站起,“那走吧。”

第54章 心尖發顫

路吟被秦疏浩攬著出門, 身後卻一直有一道追逐的視線。

沈南潯死死盯著動作親密的兩人,神色晦澀難辨。

一出門,路吟又稍稍滑離了一些距離, 手卻還是被捉住, 他乾笑兩聲說:“現在去哪?”

秦疏浩一邊走一邊看著他, “你喜歡在哪?”

“找個沒人的地方就行。”

秦疏浩笑了, 頓時覺得身體燥熱, 又嘲笑自己也不是一個毛頭小子了,一句話就撩得自己眼紅心熱,不自覺撰著對方的手更緊。

走到一間空的包廂前,秦疏浩停住腳步, 轉身按住路吟的肩把人推了進去。

“砰”一聲,秦疏浩把人按在門板上, 湊近就要親下去,卻被手掌捂住了嘴。

路吟彎了彎眼睛說:“彆急呀。”

秦疏浩氣息不穩,喘著粗氣說:“你倒是挺會勾人的。”

“我還會其他的要不要試試?”

“什麼?”

路吟依舊笑著說,語速緩慢,“我還會……打……人……”

下一秒, 路吟提起膝蓋,狠狠懟在男人的下半身。

秦疏浩隻覺得一陣劇痛, 臉瞬間鐵青,踉蹌地退後幾步,捂著自己, 嘴裡開始罵罵咧咧。

“你……艸……老子非弄死你。”

路吟雙手抱胸, 冷笑, “弄死誰,我今天先把你踢廢了。”

說著, 路吟走上前朝對方的肚子又踹了幾腳,他可沒打算真把秦疏浩踢廢了,不然秦家鐵定要來找路家的麻煩。

秦疏浩在地上滾了幾下,捂著自己,這下隻剩“哎呦”了。

路吟獰笑著,“還說麟霖晦氣,我看你才晦氣,艸。”

他掏出手機拍了幾秒秦疏浩在地上打滾的視頻,才說:“你要是回秦家告狀,我就把這個視頻發給圈子裡的人看看,看誰丟臉。”

他轉身要走,覺得不解氣,又回頭踹了地上的人兩腳。

路吟出來走在走道上,一眼就看到著急忙慌的沈南潯迎麵過來,挑了挑眉。

沈南潯沉著一張臉走過來就氣憤道:“你知道秦疏浩是什麼人嗎就跟人家走!”

路吟攤手,不在意地聳聳肩。

沈南潯看他一圈,見他穿戴整齊,不像是受欺負的樣子,心情平複了一些,神色複雜道:“你剛剛跟他出來做什麼?你知道他這個人玩得很花,不是個好人。”

“沒乾什麼啊。”路吟說,“看他不爽,剛剛踹了他幾腳。”

沈南潯表情一噎,翻了個沈氏白眼,白擔心一場,這小子什麼時候吃過虧!

“我告訴你,要是被我發現你在外麵亂搞,我一定會和默默說的。”沈南潯警告。

路吟一頭霧水,“我就算在外麵亂搞,跟默默有什麼關係?”

沈南潯:“你不是和默默在談戀愛嗎?他有權利知道!”

“我和默默在戀愛?”路吟說,“我這個當事人怎麼不知道!”

“你們那種狀態不是一直在談戀愛嗎?”

“我們倆哪種狀態?分明是清清白白的發小關係!”

沈南潯哽住了,半晌才說:“你們倆真得沒在談戀愛?”

路吟給他一個“你說呢”的白眼。

沈南潯吃癟,嘴硬道:“但默默喜歡你,他一直喜歡你,我們這些人都知道,你不會不知道吧。”

路吟撇撇嘴,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說:“我隻是把他當成朋友。”

沈南潯皺眉,沉思幾秒,“以我對默默的了解,他對你很執著,恐怕……”

這也是路吟頭疼的點,想想就蛋疼。

“你自己感情的事情都搞不定就彆管彆人了。”路吟拍拍對方的肩,“我回去了,喝了點酒想睡覺。”

路吟走後,張勝好長時間看不到秦疏浩回來,以為他搞到手快活去了,結果出來上廁所的時候,看到秦疏浩蹲在一邊煩悶地抽煙。

張勝走上前,看著秦疏浩一張欲求不滿的臉,幸災樂禍道:“誒,這個時間段你不是應該快活去了嗎?怎麼?沒搞到手?”

秦疏浩狠狠地摁滅了手裡的煙頭,咬牙切齒,“媽的,這還是個烈性的。”

"不能吧。"張勝說,“路吟平時對誰都笑嘻嘻的,脾氣挺好的,剛剛我看他乖順地跟你走了,以為他也看上你了。”

秦疏浩驀地想起剛剛近在眼前的那張笑臉,內心蕩漾,又想起剛剛的疼痛,那點悸動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踉蹌地站起身,某個部分還在隱隱作痛,張勝看他這個樣子關心問:“你這是咋了?”

秦疏浩依靠在牆上,有些氣虛說:“被踢了。”

“臥槽,這麼凶殘。”張勝同樣作為男人,對那種疼痛感同身受,不禁皺起了臉,“下次哥們遇見路吟,一定替你好好教育他。”

“你敢。”秦疏浩瞪他,“不許動他,要教育也是我自己來。”

張勝“嘖”了一聲,乖乖,秦疏浩竟然上頭了。

——

接下來幾天,路吟乾脆沉浸在工作裡,也直接住回了路家。

楊原看他這樣子,旁敲側擊他是不是失戀了。

路吟拉聳著眉眼,訕訕地說:“哪來的戀給我失,這樣想更憋屈了。”

楊原拍拍他,一副老人家的口吻說:“下班要不要去嗨一波,我免費陪你。”

路吟擺擺手,“得了吧,下班我還有點事。”

他是有點事,下班他先來到小三居拿一些書籍走,剛哼著歌走出電梯,樓道裡昏暗的燈光映出一個又高又瘦的人影。

路吟腳步頓住,呆呆地看著依靠在門邊的池麟霖。

池麟霖這幾天好似瘦了一圈,眼下有些發青,嘴裡含著一支嫋嫋燃著的煙,覷著他。

路吟手指絞了絞衣襟,緩步走過去,用力地抿了抿唇才說:“你怎麼來了?”

池麟霖手指夾著煙,垂眸看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來看看你,不行嗎?”

“你不會這幾天都來了吧?”路吟有些緊張地不停滾動喉嚨,他這幾天不住在這,不確定池麟霖是不是這幾天都來了。

池麟霖看著他,輕聲說:“怎麼可能。”

路吟提起的心回到原位,一邊開門一邊說:“來了怎麼不進來,我沒改密碼。”

池麟霖跟在後麵進了屋,聲音淡淡,“你不在我進來做什麼。”

路吟換鞋的動作一頓,有那麼一種衝動他想直接問清楚,池麟霖說的這些意味不明的話到底什麼意思。

但衝動就是衝動,他看著池麟霖現在這張浸在冰塊裡的臉,還是問不出口。

池麟霖站在身後,等路吟直起身體,便撫上對方的脖頸,那裡還有一絲絲牙齒的痕跡。

路吟全身輕顫,卻沒有躲開,由著對方摩挲,半晌,對方才說一句,“那天我喝多了,疼嗎?”

路吟撇撇嘴,“疼啊,你喝醉了有咬人的習慣嗎?”

池麟霖動作一頓,幽幽地看著對方,“沒有。”

“那你咬我乾嘛?”路吟逼逼。

池麟霖無語地看著他,突然從身後抱住對方的腰,下巴支在對方的肩窩上,輕聲說:“那我這次讓你咬回來。”

路吟全身都僵硬了,噴灑在脖頸的呼吸勾得他心尖發顫,他情不自禁地閉眼,睫毛不停顫動。

池麟霖望著眼前的側臉,滾了滾喉嚨,很想在眼前白玉一般的皮膚上再留下痕跡,又生生忍住了。

路吟平穩了呼吸才說:“不要,誰要咬你,我又不是屬狗的。”

池麟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通過震動的胸腔傳到了路吟,路吟感覺小腿已經軟了,氣味和溫度都被池麟霖侵占,整個人像是中毒了般昏昏沉沉。

這種曖昧的氛圍持續不久,便被門鈴聲打破了。

路吟紅著臉,掙脫身體,退離幾步,池麟霖壓著眉眼,眼底閃過不悅。

“我去開門。”

等路吟把門打開,門外露出範默默一張笑臉,隻是這笑臉在看到路吟身後的人時,立刻臭了下來。

“你怎麼來了?”路吟默了下,才說。

範默默黑著一張臉,冷聲道:“他怎麼也在?”

路吟明顯哽住,回頭看了一眼池麟霖,才小聲說:“你先說你來做什麼?”

“路路——”範默默拉長尾音,企圖讓路吟心軟,“我來找你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路吟語氣也軟了,“但你下次要提前跟我說,不然我要是不在怎麼辦?”

範默默走進屋,看著池麟霖,池麟霖卻隻是微微斜靠在餐桌邊,雙手抱胸。

路吟拉了範默默一下,低聲道:“彆這樣,不禮貌。”

範默默卻按住路吟的肩說:“路路,你不要再和池麟霖牽扯不清行嗎?”

路吟太陽穴突突地疼,揉了揉眉心道:“什麼牽扯不清,我們是朋友。”

“朋友?”範默默哼笑一聲,“路路,你看不出來他對你不壞好意嗎?”

路吟還沒說話,池麟霖卻開口了,“他把你當朋友當發小,你也不還是惦念著其他東西?”

“我惦念什麼了?”範默默說,“我是真心喜歡他,不行嗎?”

“真心喜歡。”池麟霖把話糅在嘴邊,“但是路吟不喜歡你。”

這話觸到了範默默的逆齡,他皺眉,目光如炬地看著池麟霖,“路吟喜不喜歡我不需要你說。”

池麟霖露出一個緩緩的笑容,穩穩拿捏地說:“那現在,你親口問啊。”

第55章 我不是個東西

一句話瞬間把兩道目光都帶到路吟身上, 路吟身軀一震,表情開始僵硬。

範默默深深地凝望路吟,眼神直白熾熱。

路吟抓耳撓腮, 餘光瞥到池麟霖似乎也在等他的答案, 心底更慌了。

“我……”路吟艱難開口, 默了下, 一咬牙, “大默,一直以來我隻是把你當朋友。”

範默默的眼眶迅速紅了,抽抽涕涕,“我知道, 但是我可以給你時間轉變,你可以試著喜歡我。”

“這不是時間問題。”路吟撫額, “感情上的事情不是時間就可以解決的。”

範默默用力地抿住唇,淚珠從眼角嘩啦啦落下,滑落至下頜。

路吟看他這可憐樣子心軟得不行,走近幾步拿出紙巾要替他擦,卻被對方一把抓住。

“路路, 你不要我了嗎?”聲音氣弱顫抖,猶如一根琴弦, 不停地撥弄路吟的良心。

“不是不要你,我們可以一輩子當最好的朋友。”路吟輕聲安撫。

範默默搖搖頭,當朋友與當戀人不同, 如果路吟隻與他當朋友, 卻與彆人當戀人, 與彆人同居同睡,那跟拋棄他有什麼區彆。

這樣想著, 範默默一把抱住麵前的人,淚水瞬間澆濕了路吟的衣領。

“你彆不要我,你不能和彆人在一起。”他知道路吟心軟,也最怕彆人哭。

路吟輕拍著範默默的背脊,哄道:“你先放開我,我要喘不過氣了。”

範默默卻越摟越緊,恨不得把懷裡的人融進自己的身體裡。

路吟是真的要喘不過氣了,臉已經開始漲紅,突然肩膀被握住,強力地把他從範默默的懷抱裡拽了出來。

路吟抬頭,入目就是池麟霖繃緊的下頜。

範默默一隻手還緊緊撰著路吟的胳膊,滿含怒氣地對池麟霖說:“放開他。”

池麟霖挑眉,“憑什麼,他又不是你的。”

“他也不是你的。”範默默磨牙。

路吟:“那個,我也不是個東西,你們在這裡討論什麼歸屬權,都放開我。”

他胳膊已經快被卸掉了。

池麟霖、範默默:“……”

沒人放開,路吟感覺自己的威嚴一點都沒,於是蹙眉說:“快放開,我疼。”

範默默心下一驚,條件反射般放了手,池麟霖卻趁機把人拉進懷裡,低頭對路吟說:“對沒斷奶的人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跟我走。”

範默默攥緊拳頭,拔高音量道:“你放開路路。”

池麟霖眉眼陰鬱,眼底的笑意全部消失,“就不放開,怎麼?”

範默默作勢就要上前搶人,池麟霖禁錮著路吟的腰躲了過去。

路吟心底升起無端怒火,輕捶了一下池麟霖的胸膛,沒好氣道:“你也放開我。”

池麟霖垂眸看他,瞳孔漆黑,“那你跟我走。”

“去哪?”範默默大聲問。

池麟霖抬頭看他,“不走也行,那你走。”

範默默盯著他的雙眸就要噴火,雙方僵持不下,路吟煩得要死,直接問範默默,“你來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就想來看看你不行嗎?”範默默又開始淚眼瑩瑩。

路吟又問池麟霖,“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池麟霖黑眸裡映襯著麵前人的臉龐,“單純的來看看你不行嗎?”

好了,這下路吟搞清楚了,一拍手,“看也看了,都走吧。”

路吟掙脫池麟霖的懷抱,看兩人沒有反應,氣笑了,“你們不走我走。”

他作勢就要出門,卻被範默默一把攥住手腕,範默默的臉已經哭花了,帶著哭腔說:“路路,你彆不要我。”

路吟自知和範默默的邏輯說不通,看他這副哭唧唧的樣子又狠心不下來,一時之間僵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

這時,池麟霖朝他伸出一隻手,說:“跟我走。”

路吟看向他,又看了看範默默,範默默攥著他的手更加收緊,對池麟霖說:“他不會跟你走的。”

說完又小心翼翼地看著路吟,“路路,你不會跟他走的。”

路吟與範默默對視幾秒,歎了一口無可奈何的氣,轉頭對池麟霖說:“那個,麟霖,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我……們改天再聯係。”

這句話說完,路吟明顯感覺池麟霖的眼眸慢慢冷卻下來,猶如寒潭那一點幽光也最後消失。

路吟嘴唇喏囁,但也不知道解釋什麼。

池麟霖長久不說話,隻是看著他,半晌,落下一聲輕笑,大步走了出去。

路吟臉上怔鬆片刻,想追上去,卻被範默默死死地攥在原地。

他看向滿臉淚漬的範默默,無力地又歎一口氣,他覺得範默默心態不成熟,所以選擇讓池麟霖走,自己先做一下範默默的心理功課,不知道這一選擇對不對。

他回憶了一下池麟霖剛剛走時的表情,心裡空嘮嘮的,還有點不舒服。

“路路,你在想什麼?”範默默瞅著他問。

路吟抬眼看他,微微搖了搖頭,“沒什麼,你先彆哭了。”

範默默擦了擦眼淚,就要來抱路吟,卻被躲開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

路吟鄭重地說:“大默,我……真的隻是把你當發小,當朋友,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但其他的,不可能。”

範默默臉上表情一片空白,怔怔地複述,“不可能。”

路吟看著他,“你好好想一想吧,這種事情強求不來,我不可能因為你哭一哭就和你在一起,我……不喜歡你。”

“那你喜歡誰?”範默默說,“池麟霖嗎?”

路吟愣了一下,默了默,才否認,“不是,我不喜歡彆人,我從來沒有想過喜歡彆人的事,也許我會一直不喜歡任何人。”

“你願意和我繼續當好朋友就繼續當,如果你再這個樣子,我們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這算是路吟和範默默認識以來說過的最重的一句話。

範默默整個人已經慌了,眼淚又要留下來,路吟卻逼視他,“你不要用眼淚逼我,我說了,我們可以當一輩子朋友。”

範默默撇撇嘴,眼淚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垂下眼睫,一幅受傷的破碎模樣。

路吟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望著黑暗中模糊不清的天花板,歎了999聲氣。

他現在聯係不上池麟霖,也不知道這人從他家走後會怎麼想。

但當時的情況,池麟霖不走,範默默不會冷靜下來聽他說話。

而且,當著池麟霖的麵拒絕範默默,也太不給對方麵子了。

一晚上思緒萬千,一向好睡眠的路吟罕見地失眠了。

第二天頂這個熊貓眼出現在餐桌,路元意一邊喝咖啡一邊覷著他,“你這是要去動物園表演熊貓?”

路吟拉聳著眼皮,用叉子叉了一片午餐肉放進嘴裡慢慢嚼著,咽下去才說:“嗯,都不用化妝了。”

路元意輕笑了下,搖搖頭,“有什麼事可以和大哥說,大哥幫你解決。”

路吟又夾起一個煎蛋咬了一半,憤憤地嚼著,算了吧,感情的事隻能他自己解決,還是美食最好了。

路元意就這樣看著自己小弟前一秒還焉噠噠的樣子,下一秒就哢哢哢一陣炫飯,也突然想通了,路吟這種性格,確實也不會被什麼難倒。

感情債最纏人,這不,路吟坐在公司旁的咖啡廳,看著對麵的人,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顧明明今天穿著一身合體的高定西裝,身材修長挺拔,眉眼清俊,坐在那靜靜地絞弄著咖啡,如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可惜路吟不敢欣賞。

他心裡七上八下,顧明明開口了,“路吟,我回去想了想,還是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追求你。”

路吟低頭嗦咖啡,心裡歎氣,半晌才抬起頭,“那這個過程中我要是和彆人在一起了,你會放棄嗎?”

顧明明絞弄咖啡的動作一頓,默了默才說:“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於情於理,我都應該放棄。”

他說的是“應該放棄”,而不是“我會放棄”。

路吟沒想到這一層文字遊戲,隻覺得不行就讓顧明明自己知難而退吧。

顧明明看著麵前垂著眼睫的路吟,陽光透過落地窗映在他臉上,皮膚透白到可以看見細小的青筋,濃密的睫毛在眼皮下形成彎彎的陰影。

路吟抬頭,剛好撞上顧明明炙熱的視線,都是男人,他好歹也能知道那種眼神裡包含著什麼。

他背脊抖了抖,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那個我得回公司了,馬上要開會。”

顧明明目光留戀在路吟臉上,幾秒後才說:“晚上可以一起吃飯嗎?”

路吟搖搖頭,“晚上家裡一個親戚過壽,得參加。”

顧明明垂下眼斂,抿了一下唇,有些受傷的表情說:“那下次。”

路吟看到顧明明這個樣子,心裡也很難受,本來他們隻是朋友關係的話,可以一起打遊戲,一起吃美食,一起看球賽……

如今成了這種關係,他和顧明明是怎麼都不會恢複到從前的相處模式。

路吟沒有撒謊,他晚上確實有事。

陳家老爺子60大壽,晚上大辦宴席,沾親帶故的都請了。

路家和陳家也沾了點遠方親戚關係,所以他也在邀請名單之內。

他現在周一到周五都在公司,算是名副其實的董事長,楊原也就給他出行安排了一個司機,充充門麵。

車子開到韻泉山莊,路吟對司機小劉說:“你去找個地方吃飯吧,我結束了給你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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