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朱允熥身邊的孩子眼睛裡滿是震撼的光芒,他用稚嫩的聲音對他的爺爺說:“爺爺,這就是官兵嗎?以前你總讓我們看見官兵就要躲起來,可是他們看起來好威風啊!”
他的爺爺已經是老淚縱橫,他用枯瘦的手抹去臉上的眼淚,對他的孫子說:“孩子,這才是咱大明的士兵,這才是跟著洪武爺驅除韃虜,恢複中華的好男兒,你以後長大了,也要當這樣的官兵,當咱大明真正的好男兒。”
坐在朱允熥對麵的韓夢兒震驚的目瞪口呆,她癡癡的看著對麵那個雖然身形瘦弱,但卻挺拔而立的少年,耳朵裡充斥著氣衝雲霄豪邁的歌唱,這一刻,朱允熥的身影在她眼中變得無比高大。
李景雲跟著唱了很多遍,停下來以後,他激動的看著朱允熥:“殿下,您能不能跟陛下說一聲,以後把這首歌教給咱大明所有的衛所,把這首歌當成咱大明的軍歌?”
朱允熥聽到李景雲的話,他停下來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李指揮使,我知道這首歌提氣,可是它隻能提起來真正熱血男兒心中的那口氣,如果遇到熊廷剛那樣的長官,那樣的衛所,這首歌就是讓他們天天掛在嘴邊唱,欺負良善、殺良冒功、魚肉百姓這樣的事兒他們一樣也不會少乾,到時候,讓他們嘴裡唱著這樣的歌曲去為非作歹,豈不滑稽?”
李景雲聽朱允熥說完,點了點頭,“殿下您說的沒錯,可咱大明上百萬軍隊,難免良莠不齊,總會有害群之馬。”
“所以,”在篝火的照耀下,朱允熥的麵孔紅彤彤的,眼睛裡閃耀著光芒,他堅定的說:“我們就要重新組建一支軍隊,一支不僅能打敢衝,敢打硬仗的軍隊,而且,這支軍隊還要官兵平等,和百姓魚水情深,真正成為咱大明百姓的子弟兵。”
李景隆在朱允熥的描述中沉思了起來,片刻之後,他忽然麵對朱允熥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殿下,從今以後,卑下跟隨您的左右,以您的馬首是瞻,為殿下牽馬墜蹬,萬死不辭。”
朱允熥連忙將李景雲攙扶起來:“李指揮使,我剛說過,咱們以後的新軍隊,要官兵平等,以後咱可不興動不動就下跪啊,咱都要像歌裡唱的,做一個熱血男子漢,男子漢就要挺直了腰板,任他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才是。”
李景雲在朱允熥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他神色激動,他和朱允熥兩個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旁邊的雲曦看到了這一幕,這一刻,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一天朱允熥和嶽龍剛四隻手握在一起的情形,雲曦的眼眶又一次濕潤了。
直到月牙高掛,直到漫天星鬥,朱允熥和麾下的士卒們才停止了這一場歡宴。
李景雲帶著幾個錦衣衛的總旗去安排晚上營地的防務,朱允熥打發夏竹和冬梅早些回去休息,帶著雲曦回到了自己的大帳中。
朱允熥坐在大帳中書桌前的椅子上,雲曦去給他打來一盆熱水。
他正準備洗漱的時候,發現韓夢兒撩開帳門鑽進一個腦袋,鬼鬼祟祟的向裡麵張望著。
看到韓夢兒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朱允熥不由的樂了,他裝著沒有看到韓夢兒,草草的洗漱了一下,便躺在自己的臥榻上和衣而眠。
雲曦吹滅了大帳的燈火,躡手躡腳的走到朱允熥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殿下,韓夢兒好像溜進來了。”
朱允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也躺在床上,將雲奇抱在懷裡,假裝睡著了。
不一會,營帳裡便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雲曦害怕韓夢兒對朱允熥不利,從朱允熥的懷中掙脫出來,在懷中摸出一把匕首,緊緊的握在手中。
韓夢兒畢竟是白蓮教的聖女,想必也是武功高強,而雲曦根本不會武功,因此,她緊張的在朱允熥懷中瑟瑟發抖。
朱允熥心裡清楚雲曦為何會有這種反應,他的腦海裡浮現出在應天郊外雲曦奮不顧身撲到他身上保護他的場景。
也浮現出身受酷刑仍寧死不屈的不願意出賣自己的雲曦,被從地牢中救出來的樣子。
朱允熥感到心中升起一種暖意,他拍了拍懷中雲曦的後背,在她耳邊低聲說:“彆怕,有我在,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
聽到大帳內的動靜越來越近,似乎已經到了朱允熥的臥榻旁邊,朱允熥突然坐起來,從懷中摸出火折子放在嘴邊吹昭。
在黑暗中待了很長時間的韓夢兒被突如其來的亮光一照,立刻被刺激的眯上了雙眼。
雲曦這時也坐起身子,她將手中的斷刀比在韓夢兒的咽喉上,怒聲質問:“韓夢兒,黑更半夜的摸到殿下大帳中,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