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今墨一愣,緩緩說道:“閣下是……”
那人冷笑道:“苗疆走陰巫師麻都。”
湘西苗疆自古以來,巫師的地位極高,分走陰與不走陰兩種,走陰巫師不但祭鬼,而且善醫人畜疾病,是苗寨中最有學問的人。
“原來是麻都巫師,久仰久仰。”劉今墨早已猜到此人就是麻都,故作寒暄狀。
麻都說道:“既入苗寨,便是遠客,明日乃甲子日殺鼓社豬,是我苗寨鼓社祭祖大典,今晚就請盤桓舍下如何?”
劉今墨深知苗寨之中,蠱毒無所不在,令人防不勝防,這種地方還是避開為妙。
想到此,於是開口說道:“孩子尚小,偏巧還要趕路,貴寨的大典難以有幸一睹,日後如有機會,定來拜訪。”
麻都淡淡一笑:“深夜趕路,多有不妥,況且我要和你秉燭長談。”
“談什麼?”劉今墨疑惑道。
“談鬼嬰。”麻都意味深長地說道。
劉今墨望了一眼沈才華,那小家夥喝得太飽,又試著站起來,但還是沒有成功。
“我的孩子有什麼好談的?”劉今墨冷淡地說道。
麻都也笑了,“嘿嘿”道:“鬼嬰喝了劇毒的血虱的血,最多還能堅持三天,三天之後,將會腸穿肚爛而死。”
劉今墨聽罷大驚,他知道苗疆走陰的巫師善醫術,萬一其所言不虛,沈才華豈不危險至極?
麻都看劉今墨已顯猶豫,遂又加上一句:“血虱之毒隻有我知道,也隻有我能解,告辭。”說罷,轉身奔寨子裡而去。
“且慢,好,我就相信你了,若你騙我,哼,我-定鏟平你的苗寨!”劉今墨發出金屬般刺耳的嗓音。
麻都耳鼓如針刺般一震,不由得心中愕然,此人的功力簡直聞所未聞,平生僅見。
“先生,請。”麻都客氣了許多。
劉今墨走到沈才華身邊,俯身輕輕將他抱起,好像重了許多,然後牽著大紅馬,跟著麻都朝苗寨裡走去。
山道上,鐵掌櫃一直等待著劉今墨的消息。月影西斜,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
“走,我們去打探一下。”鐵掌櫃說道,拍馬上前,兩人直奔苗寨而去。
空蕩蕩的廣場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看,那是什麼?”年輕的夥計眼尖,發現了地上的血虱皮,遂跳下馬來,自地上拾起遞與鐵掌櫃。
鐵掌櫃拿在手裡,細看之下,不由得輕輕一笑:“麻都啊麻都,你也有今天,你的血虱還是被我鐵家乾掉了,從今後,黃狗埡就是我鐵家的天下了。”
“他倆呢?”夥計環顧四周問道。
“不管了,他倆的死活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走!”鐵掌櫃手中拿著血虱皮,兩腿一夾,朝黃狗埡疾奔而去。
那夥計歎了口氣,緊隨其後,兩匹馬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巫師麻都的吊腳樓內異常清潔,屋裡一丁點灰塵也沒有。劉今墨知道,這是養蠱人家的特征,因為凡是蠱蟲都特彆愛乾淨,一些小昆蟲如蜘蛛蚊蟲之類的早就嚇得躲遠了,主人家也必須日日打掃衛生,這樣蠱蟲才願意居家長住。
“先生可願與麻都飲酒賞月?”賓主落座後,麻都問道。
劉今墨淡淡道:“在下並無心情飲酒。”蠱毒最容易下入酒中,發作也快,劉今墨自然是要提防的。
麻都“嘿嘿”一笑,說道:“先生遠道而來,哪兒有不敬攔門酒的道理?莫非是怕麻都下蠱嗎?”
劉今墨緘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