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我不是故意的
白之如被這麼按下衣裳後迷糊的低下了頭, 見自己的雙腿已然被藏在了衣裳下。
他並沒有多想隻依著方才那番話又抬起了頭,儼然是不解他的意思,道:“阿清說什麼醜?”
“恩?”林清也不過就是隨意一句, 沒想到竟是讓他給聽到了。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又是一聲輕咳, 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輕搖了搖頭, 撇開了話意, “方才同你說的可還記得?”
“恩恩。”白之如聽聞乖乖地應了一聲, 隻是下一刻卻又迷糊了,他瞧了瞧自己被衣裳遮掩的雙腿。
明明方才還是尾巴,怎麼現在就變成腿了。
滿是迷糊之下,他又去看林清, 低低地道:“阿清我的尾巴呢?”
“等化形丹的藥效過了就有了。”林清知曉白之如是極喜歡那條魚身, 若是沒了怕是得哭很久,赧昐像個小孩兒一樣。
若不是這人纏著自己不肯讓自己走, 他也不至於喂化形丹。
想著這人哭著不肯讓自己走他便有些無奈,此時又見白之如聽到一會兒就有而高興地笑著,那也是愈發的無奈。
他又瞧了片刻,這才將人抱了起來。
纖細的雙腿也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兒蜷縮了起來, 就連他這個人也縮在了懷裡邊兒。
但也不知是想著什麼,笑得歡喜。
林清見狀雖然有些無奈, 可見他笑得如此歡喜也不由得笑了笑, 這般漂亮的一個人果然隻是瞧著便令人賞心悅目。
他抱著人回了洞府,將人放在床榻上才去尋了條褲子給他穿。
這人還是魚身時,衣裳底下什麼都不穿也無所謂,總歸來說瞧著就隻是魚尾巴。
可這人現在變成雙腿了, 哪怕不走路, 這麼光著也著實不好。
隻是這才穿了一半他就注意到白之如竟是又將衣裳給撩了起來, 自然也是將這人給瞧了個清楚。
這也使得他連穿褲子的動作都愣了,不知怎得竟是覺得心尖染上了一抹顫意,猛然間想到幾月前同這人的纏綿。
他快速撇開了眼,可穿戴的動作卻是有些晃神,指尖輕顫不止。
直到穿戴整齊後,他才稍稍緩了些,又去取了身雪色鬥篷給他披上,徹底掩去了他的身形。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被他這麼抱在懷中時,遠遠瞧去也隻瞧出抱了人但是男是女卻瞧不出來了。
林清見狀才有些安心,抱著人準備先去趟天知閣,尋了關於冰蓮的記載再去雪域。
正巧他在雪域也是要待上許久,帶著白之如也不至於擔心有什麼厲害的修士闖入洞府。
隻是才走了幾步就注意到懷中人挪著身子就往他的頸窩處爬,早已經習慣了這人的黏膩,也就沒說什麼。
可他沒說什麼,懷中人卻是胡鬨的開始咬他的耳垂,後頭還有低低地笑聲傳來,儼然是極其高興。
“這麼高興?”他聽著耳邊的笑聲也跟著笑了笑,到是不知這人會如此高興,看來是一直待在蓮池太久,悶壞了。
白之如笑著點了點頭,摟著他的頸項又咬了咬他的耳朵,道:“阿清的不醜,我喜歡,好喜歡好喜歡。”說著嘴角的笑意也是愈發的深。
“恩?”林清聽著這話下意識止住了步子,隨後才看向了懷中的人。
他哪裡不知這人說的是什麼,還以為是因為要出門而高興,誰曾想竟是這。
可見自己那時說的話這人是明白過來了。
意識到這,他低低地輕咳了一聲掩去了心底的那一抹恍惚,又見白之如笑得心花怒放,冷然道:“是不是想我把你的魚鱗都拔了?”
“唔——”白之如這方才還笑得很是歡喜,猛然聽到要把自己的魚鱗都拔了,那是怎麼都不敢笑了。
他捂著嘴搖了搖頭,漂亮的眼眸中還帶上了一抹委屈,好一會兒後才道:“阿清不要拔我的魚鱗,我好乖,好乖的。”邊說還邊一個勁的搖頭,深怕下一刻就會被拔了魚鱗。
林清一見知曉這人是嚇著了,沒再說什麼而是抱著出了洞府,禦劍去了天知閣。
至於被放過的白之如又窩回了林清的頸窩處,嗅著他身上淡淡的暖香,下意識輕舔了舔。
阿清的本來就好看,摸起來更好看。
他一想到林清的那也是愈發喜歡,舔允著又落在了他的喉間,很是親昵。
寬大的鬥篷掩去了他的身形,就連他的舉動也都全數被掩蓋,以至於根本無人瞧見他在做什麼。
可彆人不知道林清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眼見這人吻上自己的下頜處,終於是出了聲,“再鬨,你就回洞府去。”
“阿清。”白之如聽著這話可不敢再造次了,輕搖著頭滿是委屈的蜷縮在了他的懷中。
雙手緊緊地摟著林清的頸項,深怕下一刻自己就被送回洞府去了。
林清見他不再鬨也就沒再出聲,很快就到了天知閣。
此時已經入夜許久,天知閣外點了燈,可卻也是掩不去夜色的寂靜。
收了劍後他就入了閣內,裡頭隻依稀幾個修士在接取任務,天知閣弟子則在整理任務事宜。
他四下瞥了一眼,轉身去了天知閣二樓。
天知閣二樓收錄了天下奇書,他想要的冰蓮定然也收錄其中。
若想從裡邊兒借來相關奇書,隻能用靈石租賃。
他很快就到了一名天知閣弟子的跟前,見他正在撰寫當日租賃出去的羊皮卷,道:“可有千瓣冰蓮的記載?”
“恩?”天知閣弟子聽著詢問抬起了頭,見林清站在前頭,懷裡還抱著個人。
但因著一襲鬥篷遮掩,使得他根本瞧不出懷中人的模樣。
不過這都與他無關,也隻瞥了一眼,道:“有。”說著才尋出了一縷卷軸。
他瞧了瞧卷軸上的字,待尋到冰蓮後才抬起了頭,道:“在雪域第三的架子,道者可自行入內。”
“多謝。”林清道了謝入了裡邊兒。
窩在懷中的白之如也在這時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腦袋,他瞧了瞧越來越遠的天知閣弟子,隨後才看向了四周。
從未出過輕雲洞府,自然也就沒有見過如此多的書架,甚至還有許許多多漂浮在半空中。
也是這時,他瞧見一盞琉璃燈從上頭飄了下來,流蘇緩緩而舞。
他看著落在眼前的琉璃燈下意識伸出了手,裡頭的燭火帶著一抹熱意,在他觸碰的刹那猛地又縮了回來。
許是被燙到了,他蜷縮著窩到了林清的懷中,抬眸低低地呢喃了一聲。
“燙到了?”林清聽著他的呢喃聲低下了頭,見他滿是委屈地看著自己,儼然一副被燙到了的模樣。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聲,隨後道:“這是指引燈,裡頭的燭火是有些燙,彆碰就好。”
“恩?”白之如迷糊地輕眨了眨眼,儼然是沒有聽懂。
他不知道什麼是燈,更不知道什麼是燭火,隻覺得這東西會發光,像輕雲洞府裡頭的夜明珠。
想著夜明珠,他又看向了前頭的指引燈,眼底也都是好奇。
林清見狀知曉他這是沒見過燈所以好奇著,輕雲洞府內已有百年不曾點燈,就連夜明珠也是白之如入洞府後才開始擺上。
他們這些修煉了百年的修士早已不需要燈,即使是在極度的黑夜中也能看清事物。
離開天知閣時已是片刻後,尋到了關於冰蓮記載的羊皮卷,他就出了天知閣。
隻是這才出門他就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側眸看去竟是多日不見的呂利安,此時正與嚴天良站在天知閣弟子跟前。
兩人的麵色有些差,想來這些日子過得不怎麼如意。
而他的目光,呂利安也察覺到了。
他回眸看去,一眼就瞧見了站在門邊的人,紅衣海棠,就如同半月前瞧見的那般。
不過他並未出聲,隻看了一眼就回過了頭。
林清見狀同樣未出聲,與這幾人本就沒有關係,如今也就更沒有關係了。
他側身出了殿門,禦劍離去。
隨著他的離開,天知閣外再次陷入了寂靜。
白之如也在此時從林清的頸窩中探出了頭,美眸一沉看向了底下燈火嘹亮的天知閣,也不知是在想什麼。
隻是在聽到林清的輕喚聲時,眼底那股子暗色卻又在瞬間散去,他乖乖地看向了林清,道:“阿清?”
“在瞧什麼?”林清並未瞧見他的目光可卻注意到了他的張望,疑惑地側眸看了過去。
白之如聽聞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後才又貼上了他的頸項,嘶磨著道:“阿清我也想要燈。”
“燈?”林清還以為這人是在瞧什麼,原來竟是念上指引燈了。
不過這指引燈可是天知閣的東西,若是將人家的東西給拿走了怕是以後都沒辦法入天知閣了。
指引燈沒有其他燈到是有,入一些小秘境時常常能得些有意思的東西,正巧自己手上有個花燈。
於是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了那盞不過手掌大小的花燈,遞了過去,道:“可要花燈?”
“阿清真好看。”白之如一見遞過來的花燈眼中染上了一抹光亮,下一刻直接捧了過來。
想來是真的喜歡,他歡喜的抱著燈一個勁瞧著,麵上也都是笑意。
林清見他喜歡低笑了笑,隨後才看向了前頭。
也正是他的抬頭,白之如看著花燈的目光漸漸化為了淡漠,眼底的歡喜全數散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待好一會兒後,他才爬著靠在了林清的懷中,至於那個花燈就被他遺棄在邊上,不再去看了。
夜色下襲來陣陣勁風,拂散了兩人的衣裳,青絲繞著發帶在風中飛舞,溫婉流轉。
禦劍行了約莫數十裡地,終於是在夜半時分入了雪域邊境。
才落地便有一陣寒意快速襲來,寒風卷著白雪飄散在兩人的身側,吹得人渾身發顫。
林清在雪域待了一段時間,倒也有些習慣,這麼踏上雪地後也隻片刻就適應了。
不過他適應了可卻不代表白之如也適應,怕是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了。
隻是他低頭看去時卻隻瞧見白之如滿是好奇地瞧著四周,甚至比瞧見燈時更來得及好奇。
想來也是,江南之地多雨,即使入了冬也大多都是下雨極少會下雪,也難怪會如此好奇了。
他伸手輕扯了扯鬥篷,掩去了些許風雪,道:“好奇?”
“阿清那是什麼?”白之如聽著他的話抬起了頭,又道:“好漂亮。”
從未見過如此純白之物,連一絲瑕疵都未染上,當真是漂亮。
這也使得他愈發好奇,下意識還伸手去接。
雪花落入手中帶著一抹涼意,細瞧之下甚至能夠瞧清它的模樣。
“是雪。”林清笑著解釋了一番,瞧著他看到雪的癡楞模樣,不知怎得竟是想到自己第一回看到雪的模樣,好似也挺傻的。
又見他的手上積下的雪越來越多,伸手拂去給塞回到了鬥篷底下,道:“不冷嗎?”
說起來他到現在都沒見白之如喊冷,如此至寒之地就是自己都扛不住更彆提白之如了。
可這麼好一會兒都沒喊,難不成是好奇心太重都忘了冷。
“恩?”白之如聽著這話迷糊地應了一聲,但隨後就回過了神,乖乖地點了點頭窩著靠在了他的頸項邊上,道:“冷。”說著摟上了他的頸項,可目光卻仍是瞧著外頭的雪。
林清見狀也知曉這真是讓好奇給鬨得都忘了冷,笑了笑並未多說,用了張風符後才入了裡頭。
雪域裡邊兒的積雪比起境外的還要更厚,樹木全數被遮掩,就連高山之上也都是白雪皚皚,一眼望去隻有雪色一片。
風雪下行來一道紅衣身影,寒風飛舞,流風回雪。
林清很快就尋到了先前待了數日的冰湖,湖麵的冰層在風雪下愈發的厚實,尋常人根本就不能將其鑿穿。
他尋了一處被積雪掩蓋的巨石堆邊,將白之如放著靠坐在了那兒,這才去取出了先前從天知閣得來的羊皮卷。
隻是也才打開羊皮卷就聽到了一聲低喃,抬眸看去才發現白之如竟是直接陷入了積雪中,同雪地融為了一體。
瞧著白之如那滿是迷糊的雙眸,他下意識低笑出聲,“到是給忘了。”
他能夠平穩地踩在雪地上是因為用了靈氣,一路走下來到是給忘了雪域常年下雪,積雪極厚。
白之如沒有使用靈氣,這麼坐下去自然也就陷入雪地中了,他才憶起來。
瞧著白之如陷在雪地中的滑稽模樣,他是笑得愈發厲害,眼中的笑意也隨之溢了出來。
“阿清。”白之如見他笑也沒覺得自己此時的模樣有多奇怪,竟也跟著笑,好半天後才伸著手開始掙紮。
一條腿撲騰著想要爬起來,可他雖然同人一樣幻化了雙腿卻也從未用過,隻道自己還是魚身,在那兒一個勁的撲騰著。
掙紮了好一會兒,彆說是起來了那是越陷越深,更甚至身邊的積雪被鬨得一股腦全往他身上倒,還真是讓雪給埋了。
林清見狀眼底的笑意愈發的深邃,直到白之如半個身子全讓雪給埋起來了,他才動手將人給抱了出來。
在雪地裡被埋了好一會兒,白之如儼然是有些怕了,滿是委屈地就靠在了他的頸項邊上,低低地道:“阿清我怕。”
“那不坐在這兒了。”林清聽著他帶著顫意的話音,知曉這是讓方才的雪埋給嚇著了。
輕撫了撫他的後背,抱著去了冰湖邊上。
相比較於亂石堆邊,冰湖邊的積雪要淺上許多,雖然白之如這麼坐下去後還是會陷入雪中。
這也惹得他很是無奈,最後隻好抱著人坐在了冰湖邊上。
他倒也不急著下水尋冰蓮,白之如才來此處,若是將他一個人留在岸邊他有些不放心。
先前那名凡人的話他還是記得,雪域內有狼出沒。
雖然他到現在都沒有遇上,但也不保證白之如不會遇上。
這人連路都不會走,就算是會走,遇上了怕也是死路一條。
若是下水他更是不放心,冰湖水連他都受不了,白之如哪怕是鮫人可連最基礎的禦寒術都不會,下去說不定一會兒就凍成冰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就隻能暫時先在岸邊陪上一會兒。
再者他還未看羊皮卷,瞧了再作打算。
取了羊皮卷細瞧著,上頭不僅僅有冰蓮的模樣,就連冰蓮用處也是記載的清清楚楚。
不過對於冰蓮出現的位置隻有一處,想來應該是無暇霜客添上去的,竟是在湖中心。
他那幾日都是在湖邊尋,到是還沒有去湖中心。
隻是這湖邊都如此寒冷,湖中心定然更厲害,貿貿然他是不會去的。
坐在懷中的白之如見林清認真地看著手裡邊兒的羊皮卷,竟也有些好奇的探著腦袋張望著。
上頭寫了許多的字,他一個都看不懂可卻瞧見了冰蓮的圖樣,很漂亮。
除了圖以外他卻是半分未懂了,頓時覺得有些無趣,抬眸又去看林清。
瞧著林清頸項上的紅痕,他的眼中帶上了一抹笑意,下一刻才又摟著他的頸項依偎了上去。
林清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伸手輕撫了撫,目光卻仍是瞧著手中的羊皮卷。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有些不高興了,以往林清的眼中都是自己可現在卻是一直盯著一張羊皮卷。
他輕撇了撇嘴,抬眸輕喚著,“阿清。”
“恩?”林清並不知他心中所想,低應了一聲,可卻仍是沒有去看他。
白之如見狀愈發的不高興,以至於看著羊皮卷的目光也漸漸暗沉了下來,手裡邊兒的花燈更是被他攥的極緊,好似要將其捏碎一般。
隻是下一刻他卻又鬆了手,低眸看向了懷中的花燈。
花燈的模樣是蓮花,花瓣的頂部被打磨的很是圓潤,可邊上卻有那麼些鋒利。
也不知是想著什麼,他伸手撫了上去。
林清此時正在思慮著明日從哪一處開始尋,冷不防聽到懷中傳來一聲疼呼,低眸看去見白之如的手指劃開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水溢了出來。
而花燈的邊上也同樣是染了血,觸目驚心。
他攥住了白之如的手,瞧著指尖上極深的傷口微皺起了眉,道:“好好的怎麼就傷著了?”說著將羊皮卷給收了起來,細瞧著。
白之如見他收起了羊皮卷隻看著自己,心裡邊兒的酸澀也隨之散去,眼底帶上了一抹歡喜。
隻是在林清抬頭看來時,那抹歡喜卻又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委屈。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帶上了一抹紅暈,低低地道:“阿清,疼。”
“很疼?”林清並未瞧見他那一閃而過的笑意,隻聽著他喊疼眉間皺的愈發厲害。
雖然不知道怎麼好好的就讓花燈給傷著了,但也知曉他這是疼的厲害,也就沒說什麼。
低眸看去見傷口的血愈發厲害,取了錦帕輕輕擦拭著。
兩人誰也沒有出聲,很是寂靜。
白之如坐在懷中看著他為自己包紮,餘光又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花燈,啞著聲道:“阿清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給我的花燈弄壞了。”話音中染滿了委屈,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恩?”林清聽著抬起了頭,隨後才看向了邊上的花燈。
蓮花上還染著血水,可在如此冰天雪地之下,血水早已結凍,就連花燈上也已經染滿了白雪。
知曉白之如說的是什麼,他回眸看了過去,道:“隻是個花燈而已,無事。”
“真的沒事嗎?”白之如委屈地低下了頭,片刻後竟是有清淚落了下來。
知曉自己做錯了事,攥著林清的衣裳也愈發的緊,就好似在害怕下一刻會被丟棄般,低低地哭聲隨之而來。
林清聽著他的哭聲抬起了頭,見他滿是委屈地看著自己,眼眸中的紅暈愈發的深,裡頭還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不知怎得,他下意識低笑了一聲,道:“要不要去玩雪?”說著瞥了一眼四下。
周圍的積雪極厚,鵝毛大雪卷著寒風在空中飛舞,落在衣裳間後卻又快速掉在了地上,同那一片雪地融為了一體。
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又纏了紗布,玩雪應該沒什麼事。
再者,白之如好不容易出洞府,玩會兒倒也無事。
他伸手扯下了掩在白之如發頂的帽子,一頭青絲挽著發冠散落身側。
白雪皚皚,很快就落在了他的發絲上,同那顆顆珠子染在了一塊兒。
“阿清會陪我嗎?”白之如乖乖地出了聲。
*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2 章 冰湖內的鮫人
“恩。”林清應著他的話點了頭, 同時還將他散落在耳邊的發絲捋到了耳後。
難得出來一趟,陪著玩會兒也無事。
又將飄落在發絲間的雪花拂去,他才抬起了頭。
見夜色鬱濃, 風雪交加, 就是玩雪也不該是在這兒。
他低頭再次看向了白之如, 道:“雪下的太大, 我們先尋個地方, 好嗎?”說著又捋了捋已經被積雪掩蓋的鬥篷。
掩去了帽子上的白雪後,他才將其又給戴了回去。
“恩。”白之如輕應著摟上了他的頸項,嘶磨著又是一番低喚。
林清見狀也沒再出聲,抬眸又瞧了瞧四周, 這才抱著人起了身。
這雪域內終年下雪, 樹木都被白雪掩蓋,四周空曠不已。
要想尋個遮蔽的地方倒也沒有那麼容易, 最後也隻能去了先前讓白之如給坐出了個大窟窿的暗石邊上。
因著大雪,先前的大窟窿內已然被填滿,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掩去。
他又用了張水符,裹著暗石將他們兩人包裹在了其中, 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水幕結界。
水符在接觸到風雪的刹那,快速結出冰霜, 隨後又被積雪掩蓋。
遠遠看去到是同一些暗石沒什麼區彆, 可裡邊兒卻是自成一體,掩去了寒意。
林清又將地上的積雪拂去了些,這才將白之如抱著放了下去。
這回到是沒有陷下去,就是這麼坐在雪堆上還是有那麼些滑稽, 他下意識低笑了笑。
白之如見他笑了, 也沒覺得自己的模樣有多奇怪, 竟也跟著笑了起來。
隻是下一刻這抹笑卻又很快散去,也不知是瞧見了什麼,他半撐著雪地就往林清的懷中爬。
“怎麼了?”林清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愣著了,滿是不解的出了聲。
白之如並沒有出聲而是緊緊地盯著他的脖子,好一會兒後才抬起了頭,“阿清,我可以吃嗎?”說著還伸手指了指他的脖子底下。
就見那兒落了幾片雪花,白璧無瑕很是漂亮。
“恩?”林清聽著疑惑地低應了一聲,順著他的動作低下了頭。
可連這人說的是什麼他都還未瞧見,就注意到喉間傳來了一抹濕潤。
但也不過片刻,這抹濕潤就消散了。
方才還低著頭的白之如也在此時抬起了頭,他伸著粉嫩的舌尖,笑著道:“阿清,雪是甜的。”
“什麼?”林清儼然是沒明白他話中意思,怎麼突然就扯到雪上了。
可隨後他卻是知道了,就見白之如抬起了手,竟是直接將手上的白雪全數染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抹涼意快速襲來,擾的他下意識皺起了眉。
白之如看著眼前同白雪融為一體的頸項,嘴角微仰抬眸吻了上去,將那冰冷的白雪全數卷入了口中。
好甜,原來雪是甜的。
他在心中低聲念著,心裡邊兒的甜膩也是愈發的厲害,很是歡喜。
林清此時也知曉這人口中的甜是什麼了,滿是無奈地將人給按著坐了回去。
可也才坐回去,這人就又纏了上來,怎麼都不肯離開。
如此之下,他一把抓住了白之如的臉頰,同時還將他才探出口的舌尖給捏在了手中。
粉嫩的舌尖帶著些許暖意,被這麼捏在指尖下還傳來了淺淺地顫意。
也正是如此,這胡鬨的人終於是不再胡鬨,而是乖乖地坐在原地,用著滿是委屈的目光看著他。
林清瞧著他楚楚可憐的目光忍不住低笑出聲,隨後又扯了扯他的舌頭,道:“我看你這舌頭也不用要了,割了下酒喝吧。”說著佯裝著要給他割了。
“阿清”白之如一聽這話那是慌忙就要將自己的舌頭給收回去,可不想被這麼割了。
若是割了就不能偷偷摸摸地舔林清的身子,就不能吃林清的舌頭了。
一想到這兒,他那是更不想被割了,掙紮著就往後頭縮。
林清並不知他心中所想,隻當他這是怕了,手上力道一重掐著他的臉就往自己的跟前帶。
瞧著這人滿臉的害怕,他笑著道:“不過生的也不好吃,要不然就喂狼吧,它們喜歡吃生的。”
這話也才落,外頭傳來了一聲狼叫。
雖說聲音不重,可隱約還是能聽清楚。
他也沒有想到,這不過就是隨口一說,竟然還真的傳來了狼叫。
這般之下,他輕挑了挑眉,倒也沒再說了。
隻是他不說了,白之如卻是被嚇得不清,當真以為自己的舌頭要被喂狼了,微顫著眸竟是哭了起來。
邊哭他還邊搖頭,支支吾吾地道:“阿清不要喂狼,不要喂狼,喂狼了就不能給阿清吃了。”說著那是哭的越發厲害,珠子全掉在了雪地中。
“什麼?”林清被他的話給擾著了,什麼叫喂了狼就不能給自己吃了。
滿是疑惑之下,他鬆開了對白之如的鉗製,道:“什麼不能給我吃了?”
白之如被這麼鬆開後並未出聲,隻蜷縮著坐了回去,同時還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好似下一刻會被割了舌頭般。
直到聽到林清的低應時,他才乖乖地鬆開了手。
不過他仍是沒有出聲,而是起身爬著又到了林清的跟前,好一會兒都沒有動作。
林清見他就這麼坐著半句話未有,疑惑地隻以為這是讓自己給捏疼了。
正想出聲詢問一句,可卻察覺到唇上一涼,下一刻有什麼順著他微啟的薄唇探入其中。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微愣了片刻,儼然是沒有想到這人竟是會直接吻上來,前頭才得了警告就又開始胡鬨。
意識到這兒,他伸手就要將人推開。
可白之如卻是快他一步,輕勾著他的舌尖纏綿了片刻,下一刻直接縮回了角落中,滿是委屈地瞧著。
林清見狀所有叱責的話全數散去,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還委屈,才警告過就又犯,是不是當真以為我不會割了你的舌頭?”
“是阿清你自己說的。”白之如聽聞輕撇了撇嘴,一副自己沒有做錯,自己是聽了阿清的話才如此做。
這也惹得林清愈發疑惑,自己何時說過。
隻是下一刻他卻又醒轉了過來,自己好似還真說過,可不就是那句什麼給自己吃的嘛。
還以為這人是胡言了一句,誰曾想竟然說的是這些。
他下意識輕挑了挑眉,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回什麼。
四目相對之下,兩人誰也沒有出聲,寂靜的隻餘下了外頭呼嘯而過的寒風。
躲在角落中的白之如那也是一動不敢動,就怕自己動了會被打,隻用著滿是委屈地目光盯著他。
許是他這幅驚弓之鳥的模樣實在是太過有趣,林清忍不住笑了起來。
淺淺地笑聲在這水符結界內顯得格外清晰,俊美的容顏也因著這抹笑愈發謫仙。
白之如看著下意識輕眨了眨眼,竟是有些看癡了。
阿清。
他在心中低低地念了一聲,好一會兒後才小心翼翼地爬了過去,瞧著眼前染笑的薄唇不由得又在上頭偷了一吻。
不過蜻蜓點水般的細吻,卻是帶著醉人的清香,擾的人心尖都不由得輕顫著。
可僅僅隻是細吻根本就不夠,他舔了舔唇又看向了林清半開的衣襟,瞧著裡頭若隱若現的鎖骨挨著就貼了上去。
林清又哪裡不知這人想做什麼,在他貼上來的刹那直接捏住了他的唇,提著道:“是不是連嘴巴都不要了。”
“嗚嗚——”白之如被這麼捏著嘴巴也說不了話,隻乖乖地搖著頭。
兩人又玩鬨了一會兒,才堪堪散去。
夜色愈發濃鬱,水符結界內擺了夜明珠,淡淡的微光充斥在四周。
林清此時正靠在暗石邊看羊皮卷,思慮著明日該如何尋冰蓮。
至於白之如則可憐兮兮地跪在地上撿那些掉在雪地中的珠子,時不時還會偷偷去看林清。
可每回見林清看過來,他就會一臉委屈地喚他的名,隨後才繼續撿那些珠子,有那麼些可憐。
待好一會兒後,他才將珠子都撿了起來,爬著就從羊皮卷下鑽到了林清的懷中。
嗅著鼻息間淡淡的暖香,他又伸手去掀林清的衣裳,鑽著就要藏進去。
林清被他鬨得是半個字都瞧不進去,低眸見他往自己的衣裳裡邊兒鑽,眉間一擰,道:“你做什麼?珠子都撿完了?”
“撿完了。”白之如笑著點了點頭,將手裡邊兒的珠子捧著遞了過去。
隻是下一刻他卻又縮到了衣裳間,隻露出了一顆腦袋,道:“阿清好冷。”
他說著連頭都縮了起來,埋在林清的頸窩處,那是怎麼都不願出來了。
林清見狀也知曉他這是凍著了,方才就注意到他撿珠子的手被凍得有些通紅,沒說什麼隻掀了衣裳將他抱在了懷中。
如此之下,隻餘下了一頭青絲露在外頭,發冠下的銀絲纏繞著碎珠傳來了極淺的碰撞聲,很是好聽。
見懷中人不再鬨了,他才又取過羊皮卷瞧著。
再次看到無暇霜客的記錄他皺起了眉,先前為了不冒險他並不打算去湖中心,就連看到這條記錄時也是這般想。
可這會兒他卻覺得有必要去趟湖中心,若湖周圍尋不到,那他又要在上頭浪費多日。
無暇劍雖然還有時間,但這麼拖下去怕也是等不起了。
與其花費這些時間在上頭,不如直接入湖中心瞧瞧,若是再尋不得也是無暇劍的宿命。
這般想著,他已然是做下了決定,等明日天色好些就去湖中心。
“阿清。”
也在這時,耳邊傳來了低低地呢喃聲,更有顆顆珠子滾落聲傳來,將他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他聽著聲音從羊皮卷上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了懷中的人,見白之如趴在自己的胸口睡著了,手裡邊兒的珠子全數灑落在了衣裳間。
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嘴角還帶著笑,低低地喚著他。
“魚也會做夢?”他低喃著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從之前他就在疑惑,魚也會做夢嗎?
事實證明會做夢,不僅僅會做噩夢還會做美夢,比如這會兒笑得如此歡喜,想來這個夢應該極好。
意識到這,他捏著白之如鼻尖的力道也稍稍加重了些,擾的人皺起眉難受的低喃才稍稍鬆開了些。
隻是在瞧見白之如緩過來後,他卻又繼續捏,隻覺得很是有趣。
“唔——”白之如被鬨得很是難受,伸手就想要將捏著自己鼻子的手給拂開。
可這動作才出就被按了回去,鬨得他渾渾噩噩的就要醒來。
林清自然也察覺到這人是要被自己鬨醒了,笑著收了手,不再鬨了。
隨著他的收手,白之如蜷縮著又趴回到了他的心口,一雙手還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裳,很是乖順。
“睡吧。”林清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著出了聲,隨後才去撿方才灑落的珠子。
這些珠子不能留在此處,哪怕常年積雪,掉在這兒會被雪埋了都不可以留著。
將珠子一一撿了起來,放入儲物袋中後,他才抱著人往邊上靠了些,取了靈石入定修煉。
此地雖然環境惡劣但靈氣極佳,比起雪域邊緣要好上許多,到是個適合修煉的風水寶地。
水符結界下也很快陷入了寂靜,隻餘下了結界外傳來的陣陣寒風聲。
也在這時,閉眸熟睡的白之如卻在此時睜開了眼,他並沒有起身而是下意識朝著四周瞧了瞧。
沒什麼動靜後,他才抬頭看向了入定修煉的人,下一刻伸手摟上了他的頸項。
又見林清微紅的薄唇,唇角微微一揚小心翼翼地在上頭偷了個吻,隨後才窩在懷裡邊兒睡下了。
林清自然是不知這人做了什麼,此時正引導著體內靈氣運作周天。
也不知是不是寒魄心決同雪域一樣都是至寒之物,比起在輕雲洞府內的修煉,此次更為顯著。
直至天明時分,他都未曾從修煉中醒轉。
而在距離兩人數裡地的密林內,有腳步聲快速傳來,後頭更有陣陣狼叫聲襲來,在這密林內顯得格外清晰。
狼聲夾雜著風雪快速飄散,化為了淩厲的勁風。
林清聽著耳邊的勁風緩緩睜開了眼,目光也隨之落在了被積雪掩蓋的結界上,不知是想著什麼,眉間緊皺許久不曾散去。
“唔——”
也在這時,低喃聲傳來,裡頭夾雜著一抹壓抑。
他低頭看去,見白之如蜷縮著身子一個勁輕顫著,掩在衣裳下的雙足也跟著嘶磨了起來。
“怎麼了?”他看著這一幕下意識撫了撫白之如的麵龐,試圖將人喚醒。
隻是人未喚醒反而是鬨得愈發厲害,直到片刻後才醒轉了過來。
可什麼都還未瞧見,白之如卻是掙紮著去扯自己的衣裳,好似要將其完全撕碎般。
“阿清我難受,阿清”他啞著聲輕喚著,身子也隨之輕顫了起來。
林清聽著他喊難受眉間緊皺,又見他一個勁的扯自己的衣裳,深怕他會將自己給弄傷了。
於是抬手將他的手給按了下來,這才輕聲道:“是哪兒難受?”
“阿清。”白之如也在這時睜開了眼,漂亮的鳳眸裡頭染滿了不知所措,他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好似要衝出來。
這也使得他愈發的無措,雙足嘶磨著嵌入了雪地中,後頭又掙脫出來,鬨個不停。
林清自然也瞧見了,猛然間想到了什麼,他動手直接解開了白之如的腰帶。
月白鮫綃也隨著他的動作散落身側,纖細嬌柔的身形在衣裳間若隱若現,很是漂亮。
隻是他並未去在意這些,而是將穿在他身上的褲子給脫了。
宛若玉石的雙足映入眼簾,此時正不斷的輕顫著,鱗片隨著他的一番動靜泛起了漂亮的光暈。
也在同時,清澈的水流緩緩溢了出來,落入雪地很快化為冰霜。
潔白如雪的雙腿也在清水的浸染下漸漸化為了月白色魚身,漂亮的尾鰭落在了雪地中,為其添上了一抹豔麗。
白之如也在這時疲憊的倚在了林清的懷中,麵色蒼白,抬眸間輕喚出聲,“阿清疼。”
許是真的極疼,眉宇間染滿了憂色,許久不曾散去。
林清見狀多少有些不忍,會疼想必同化形丹有關係。
隻是他也吃過化形丹,並沒有什麼反應,同易容丹相差不了多少。
難不成是鮫人吃不得這些,以至於變回來時會疼。
想著這兒,他下意識伸手撫上了倚在懷中的那條魚身,此時正懨懨的挨著。
他輕撫了片刻才又回過了頭,“還疼嗎?”
白之如輕輕地搖了搖頭,下一刻才又窩在了他的懷裡邊兒。
林清見狀也知曉應該是沒事了,不過卻也決定還是得將白之如留在洞府,隻能再加固結界。
化形丹對鮫人怕是有副作用,吃多了定然會出問題。
他輕輕的撫了撫白之如的後背,安撫了片刻才道:“要不要吃靈魚?”
“要。”白之如笑著點了點頭,哪裡還有方才哭著喊疼的嬌柔模樣。
等吃了靈魚已是許久之後,外頭的天色大亮可卻仍是風雪交加,儼然是沒有要停歇的樣子。
林清出了結界,看向了四周陷入寂靜的雪地。
經過了一夜的大雪,所有的痕跡全數消散,樹上的積雪更是直接掩去了它的模樣。
“阿清。”
也在這時,低喚聲傳來。
林清低頭看去,見白之如從結界裡邊兒探出了頭,隨後是身子最後是那條月白色魚身。
纖細的魚身爬過雪地,留下了淺淺地印記,但很快卻又被大雪掩去。
他爬到了林清的腳邊,攥著衣裳就往上頭挨。
林清瞧著他這麼一副模樣隻覺得這條魚有些笨,忍不住低笑了一聲,這才將其抱了起來。
隨著他的動作,漂亮的魚身宣泄而下,竟是連鬥篷都遮不住。
注意到這兒,他皺起了眉,薄唇微抿許久不曾出聲。
這條魚尾還真是麻煩,連鬥篷都遮不住。
來時是吃了化形丹,彆人自然是不會起意,可回去時若是這麼一副原貌回去,怕是第二日就有人尋上門了,看來回去時還是得吃化形丹。
思慮之下,他看著魚身的目光也是極其暗沉。
“阿清?”白之如不知他心中所想,隻瞧著他一直看著自己的魚尾巴也不出聲,疑惑地輕喚了一聲。
林清也被他的一聲輕喚給喚回了神,抬眸看了過去,道:“無事。”說著才去了冰湖邊上。
冰湖上結著厚厚的冰層,一眼望去甚至能夠瞧見陣陣寒氣湧來,冰冷刺骨。
他瞧了片刻後才抬步踏上了冰層,猛然有寒氣快速穿透衣物直衝心口,冷得他下意識皺起了眉。
還以為這冰層上同先前的雪地沒什麼兩樣,卻沒想到比雪地還要冷上許多,一張風符完全擋不去。
重新又取了一張,他才朝著冰湖中心行去。
紅衣伴隨著陣陣寒風在湖麵上飛舞,三千青絲繞著發帶更是被吹得淩亂。
待他尋到湖中心時已是許久之後,周圍一片空曠,濃霧之下連遠處的雪山都全數消失。
此處就好似成了無人之境般,隻餘下了淩厲的風聲。
“應該就是這兒了。”他說著低下了身,看著腳下的冰層伸手撫了上去。
源源不斷的靈氣隨之而來,不過是片刻,被凍的極厚的冰層出現了裂痕,一道口子映入眼簾。
隻是口子才出卻又快速愈合,速度極快,甚至比湖邊還要快,可見此處有多冷。
他看了一眼才去看懷中的人,道:“能下水?”
“恩恩。”白之如雖然不懂他為什麼如此問,可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林清見狀回眸再次看向了腳下的冰層,伸手撫了上去,伴隨著他的動作有靈氣快速襲來,頃刻間出現了個水窟窿。
破碎的冰塊漂浮在水中,寒意也隨之湧了上來。
他收了白之如身上的鬥篷,抱著人直接入了水。
刹那間,極寒之氣穿透風符鑽入五臟六腑。
他在入水前就已然有了準備,可這麼下去後卻還是被凍得渾身發麻,麵色更是蒼白一片,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
又見白之如蜷縮著身子倚在自己的懷中,儼然也是被凍到了。
伸手緩緩撫上他的頸項,渡了些靈氣以此來護住他的心脈。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才從他的懷中探出了頭,可在看到四周的漆黑時卻又縮著藏在了他的懷中,害怕地道:“阿清我怕。”話音中還帶著一抹顫意。
*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3 章 四哥救我
“彆怕。”
一聲安撫隨著靈氣一同落入了白之如的耳中, 同時也驅散了他心底的害怕。
隻是他仍是不敢出來,深怕會瞧見什麼恐怖的東西。
林清見狀也不再作聲,摟著往懷中抱了些這才看向了四周。
漆黑的冰湖下寂靜的有些可怕, 仿佛連一個活物都沒有。
不過羊皮卷上記錄冰湖內還有些許魚類, 隻是這些魚類大多都生活在冰湖深處。
此時他們在冰湖表麵, 也就難以瞧見這些魚。
就是此處如此漆黑且這般寂靜, 哪怕知曉湖中沒有什麼妖獸, 可卻還是有些擾人心慌。
他稍稍穩下了心神,這才朝著冰湖深處遊去。
湖中寒意極重,越往下就越冷,若是不運氣抵擋, 怕是連一會兒都待不住。
隻是他這麼遊了好一會兒, 四周除了無儘的漆黑外便是什麼都尋不到,可見這湖有多深。
也在這時, 耳邊傳來一道水流被拂過的聲響,不過是片刻就消失了。
他快速回頭看去,可卻是什麼都未瞧見,仿佛方才聽到的不過就是幻覺。
聽錯了嗎?
低喃了一聲他才收回了視線, 可也才回頭那道聲音就再次襲來,此次更是直接拂過他的耳畔, 可見方才聽到的並不是錯覺。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止住了繼續往下遊的動作, 側眸看向了方才傳來的聲音的位置。
也正是這一眼,一條全身透明可卻極其漂亮的小魚遊了過來。
小魚儼然也瞧見了他,緩緩靠近了些。
林清此時也終於是瞧清楚了它的模樣,原以為這條魚是全身透明, 可如此靠近之下才發現隻是這條魚的偽裝, 魚身呈現漂亮的青色。
所以方才遊過的也是這條魚嗎?
他這般思慮了一會兒, 片刻後才撇過眼不再去理會,準備繼續往深處再尋尋。
可青色的小魚也不知是受到了什麼驚嚇,慌忙逃竄離開。
林清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青魚如此慌亂的逃竄定然是瞧見了什麼,興許就是之前從他耳邊遊過的東西。
也在同時,一抹異樣自另一側快速襲來,水流也隨著異樣變得急促。
他快速回過了頭,就見白之如以極快的速度猛然抓住了一條長蛇魚。
長蛇魚通體漆黑,身長約莫三尺,口中覆滿尖牙,有一個成年人手臂那般大小。
被這麼抓住後,長蛇魚不斷地扭動身軀纏上了他的手,試圖從其中掙脫出去。
隻是在掙紮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掙脫,反而被掐著連魚身都發生了扭曲,口中成千上百顆尖牙隨著它的痛苦翻湧而出。
眼見這長蛇魚即將被捏死,白之如卻是突然停了動作,就連力道也稍稍放輕了些。
也正是如此,長蛇魚有了些許喘息的機會,張口猛然咬上了他的手腕,尖銳的牙齒穿透皮膚有鮮血快速溢了出來。
長蛇魚嘗到了鮫人血,那甜美的鮮血宛若最致命的毒、藥般使得它瘋狂的舔舐,好似要將他的血全數吸儘。
林清一見伸手直接掐住了長蛇魚的頭,手下一用力猛然將其捏碎,肉屑眼珠也隨著他的動作快速溢出,最後全數被湖水卷去。
方才還纏著白之如的魚身也沒了力道,鬆懈下快速沉入了湖底。
他瞥了一眼扯過了白之如的手,瞧著手腕上還在不斷溢出鮮血的傷口,眉間一擰抬起了頭。
見白之如麵色煞白,儼然是被嚇得不清。
伸手輕撫了撫他的麵龐,這才抱著人回了岸上。
冰層碎開了個口子,他將人放在了冰麵上,在冰層再次結凍前也一同躍了上去。
也是在同時,白之如撲著就入了他的懷中,驚恐地哭著道:“阿清它是不是要吃我?”邊說還邊一個勁抽泣著。
“沒事。”林清聽著他的哭聲也有些自責,方才沒有第一時間將人護著。
他在哄了一會兒後才去看那被長蛇魚咬出一道口子的手腕,見那兒的血水還在不斷湧出來,從衣擺處撕了條布料就纏了上去。
白色的布條才觸碰到傷口就染上了紅暈,可隨著布條的纏繞血水也隨之止住,同時也掩去了那一抹血色。
他將傷口都包紮好後才又去拍了拍白之如的肩頭,見他靠在自己的懷中仍是極其害怕,輕哄著道:“長蛇魚不吃人,它們隻吃魚蝦,方才可能是入了它們的地盤所以才出來了。”
冰湖下有長蛇魚他也是知曉,這魚也隻是長得嚇人,喜歡吃些魚蝦,吃人到是不可能的。
隻是他這番話並未哄到白之如,反而是哭的愈發厲害。
邊哭他還邊哽咽著,還有低低地呢喃聲傳來,“可是可是可是阿清我也是魚,所以它是不是要吃我。”話落連嗓音都有些啞了。
林清一聽倒是有些愣了神,原是想哄著些,可是好似非但沒哄上反而還愈發厲害了。
他儼然是給忘了,鮫人雖然同人有些相像,可鮫人並不是人而是魚。
意識到這兒,他連拍撫的動作都止住了些,好半天後才道:“是我不好,它已經死了,彆怕。”
白之如聽著他說已經死了哭聲稍稍弱了下來,可下一刻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竟是又哭了起來。
他摟著林清就往他的懷中擠,片刻後才用滿是哭腔的嗓音出了聲,“那它的家人會不會來吃我,阿清我不要被它吃,隻有阿清能吃,隻有阿清可以”說著那是哭的愈發厲害。
“好好好,隻有我能吃,我能。”林清見他哭的停不下來也有些無奈,可偏偏又說不得什麼,隻好順著他些。
至於什麼吃不吃的,也就由著他說了。
後頭又哄了好一會兒,哭聲才漸漸消散。
他看著懷中人終於是不再哭鬨稍稍緩了一口氣,隻是抽泣聲卻仍是不斷傳來,惹人心疼。
輕拍了拍他的背脊,低聲道:“要不要回去?”
原是想今日下水探探路,不過看現在的模樣怕是不行了,懷裡這條魚才被嚇著,再帶著下水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白之如聽著他的話沒有作聲隻乖乖地點了點頭,最後又往他的懷中窩了些。
寒風下,很是寂靜。
林清將人抱著準備回岸邊去,既然這會兒不準備再下水,留著也是無用。
再者此處如此寒冷,怕是多待一會兒都得被凍出一身病來。
如此之下,他也就沒有多留。
這會兒已經接近正午,但因著大雪的原因,天色極其昏暗,風雪下竟也有些難以分清方向。
他這麼走了片刻,注意到懷中人輕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動作顯得格外輕柔。
不解是怎麼了,他低下了頭,疑惑地道:“怎麼了?”
“阿清我餓。”白之如低喃著出了聲,嗓音裡頭還帶著一抹沙啞,顯然是方才哭的厲害給哭啞了。
林清聽了出來竟有些想笑,片刻後道:“靈魚還有幾條,可要?”
“恩。”白之如點了點頭,可隨後也不知是想著什麼,眼底帶上了一抹小心翼翼,一副做了壞事的模樣。
他又偷偷瞧了瞧,一直藏在鬥篷下的手也隨之伸了出來,低低地道:“那阿清,我可以吃它嗎?”話落攤開了手。
就見掌心處躺著條通體青色的小魚,也不知是不是被攥著許久,懨懨的也沒什麼動靜。
林清原以為這人是做了什麼事,這會兒是要坦白了。
可誰曾想竟是說想吃彆的魚,而且還是一條先前才見過的魚。
他看向了那條沒什麼動靜的魚,隨後才抬起了頭,“你何時抓的?”
這條魚方才在一陣驚嚇中逃走了,可現在竟然在白之如手中,是何時抓的。
他隻看到白之如抓了長蛇魚,到是沒瞧見他抓這條青魚。
白之如並不知他心中所想,隻聽著他詢問自己以為這是要責罵自己,縮了縮脖子低聲道:“阿清不喜歡我吃,那我不吃。”說著才將魚往林清的跟前遞了些,儼然是不打算吃了。
“恩?”林清原還在好奇這人是何時抓的魚,可此時瞧著他一副想吃卻又礙於自己不敢吃的模樣,隻覺得這人真是有趣。
他下意識低笑了一聲,隨後道:“沒有,你若想吃就吃吧。”
總歸來就是條魚,再者還是他自己抓的,想吃就吃吧。
白之如聽著讓自己吃竟是以為自己聽錯了,迷糊的半天未作聲,隻癡癡地看著。
這也惹得林清有些無奈,抱著人蹲下了身,取過那條奄奄一息的青魚就給處理了五臟。
待魚身都被清理乾淨,魚鱗全數清除,他才將其又給遞回到了白之如的手中,“吃吧。”
白之如看著被處理乾淨的魚終於是醒轉了過來,嘴角一揚癡笑了好一會兒,這才捧著魚歡喜地吃了起來。
林清見狀也沒說什麼,這條魚奇奇怪怪的他也是見習慣了,抱著人繼續朝著前頭行去。
約莫走了片刻,有狼叫聲自不遠處傳來,令人不寒而栗。
伴隨著狼叫聲下還有急促的腳步聲,匆匆而來。
林清聽著耳邊的聲音側眸看向了不遠處,見濃霧之下奔來一道身影,步伐格外急促,時不時還回頭看。
有人?
這突然闖入的人惹得他很是疑惑,如此冰天雪地之下,怎得還會有人。
隻是他也沒有細想,掀了衣裳將白之如露在外頭的魚身給卷了起來,一股腦全塞了進去。
“恩?”白之如這正歡喜的吃手上的魚肉,突然被這麼藏起魚尾巴有些迷糊,鳳眸微抬眼底也都是疑惑。
林清並沒有出聲而是看著前頭的人,瞧著那一襲黑衣,竟是覺得有些熟悉。
倒像是林家的衣裳,難道前頭的人是林家的。
意識到這,他往邊上退了些,決定離開。
若真是林家的人,那此處應該不隻有這一人,定然還是有彆的。
不想同林家有太多的牽扯,更何況他懷裡還抱著條魚。
“救我!”
一聲驚呼傳來。
很顯然,闖入者也瞧見了他,眼中帶上了一抹希望。
他快速朝著林清跑去,可跑上幾步就會往後頭瞧。
也正是他的回頭,濃霧下又衝出幾頭妖狼來,體型巨大甚至比他這個人還要大上幾分,猙獰的麵孔下長著尖銳的獠牙,血紅的瞳孔彰顯著妖狼的厲害。
瞧著這一幕,他如何敢停留,慌忙就要逃離。
而這幾頭妖狼林清也瞧見了,先前從凡人口中知曉有妖狼的存在,期間也是用了些法子繞開了這些妖狼。
卻沒想到此時仍然是遇上了,不過卻是因為前頭那個可能是林家的人給遇上的。
眼見幾頭妖狼快速追來,他自然是不會留著,徑自離開。
至於那個人,他不想去理會。
可他不想理,那人卻想要他理會,甚至在靠近下竟是認出了他。
林易之原以為是哪個同樣接取任務入雪域的道者,可沒想到竟是先前在荊桃塢遇上的那個同他四哥極其相似的人。
如此恍惚之下,以至於他都沒能發現妖狼已然靠近,一陣踉蹌之下直接被妖狼給踩在了冰麵上。
背部傳來了一陣劇痛,擾的他下意識咳出了聲,麵色更是蒼白一片。
手臂上被抓傷的地方更是有血水溢了出來,直接染紅了冰麵。
他掙紮著想要逃離,可妖狼的力氣實在是太大,根本沒有辦法。
其他幾隻妖狼也一同停下了步子,聚集著就到了他的邊上,齜牙咧嘴瞧著他。
林易之看著聚集過來的妖狼隻覺得心頭一怔,一抹恐懼也隨之湧了上來,知曉自己定然會被它們撕成碎片。
這會兒他倒是有些後悔接了雪域的任務,誰曾想進來容易出去卻難,竟是遇到了雪域內的妖狼。
妖狼的實力到是沒有太厲害,可妖狼是群居妖獸,一隻好對付這麼十幾二十隻卻是根本不行。
他殺了幾隻卻也架不住如此多,受了傷逃了一夜,可卻沒能逃出雪域反而被妖狼逼到了絕境,當真是後悔接了這個任務。
可後悔已然沒有用,唯有想法子逃出去。
但妖狼如此凶殘,哪裡有法子逃。
這也使得他透過妖狼的縫隙看向了前頭離去的林清,看著那一襲紅衣隻覺得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般,喊著出了聲,“四哥救我!”
也不知是不是被妖狼給嚇著了,還是受了傷失血過多恍惚了,竟是喊出了這麼一句。
隨著這一聲喊叫,才離去的林清聽到了,眉間一擰回過了頭。
見林易之被幾隻妖狼圍在其中,其中一隻還踩在他的背上,讓他無法動彈。
而那一聲四哥讓他正眼看了過去,竟是跟在林羽之邊上的林易之,他那個六弟。
對於這個六弟他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甚至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個六弟,隻聽林羽之提到六弟才知曉。
此時在雪域遇上了,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同林家人如此有緣,前有林羽之後有林易之,下回是不是連他那位大哥都要遇見了。
不過他並未理會,無論是誰都與他無關,就如同當年他那位父親說的,‘林家是林家,你是你’。
如此之下,他沒有再作停留,化為一道青煙消失了。
“四哥!”林易之看著消散的青煙震驚地喊出了聲,如何都不敢相信林清竟是會直接離開。
哪怕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哪怕他們素不相識,可同他二哥也算是相識。
這麼一走了之,當真如此狠心。
如此震驚之下,背部的劇痛再次襲來,猛然就將他從震驚中給拉了回來。
看著眼前的幾隻妖狼,驚恐自他的眼中快速襲來,“大哥你在哪裡,二哥我救我,二哥!!”
他不斷的喊著,希望有人能聽到他的喊聲,希望有人能來救他。
可回應他的卻隻有寒風的呼嘯聲,其他便什麼都沒有了。
站在前頭的妖狼許是被他的喊叫聲給吵著了,血口一張獠牙猛然露出,對著他的頭咬了下去。
也正是如此,林易之被嚇得整個兒僵硬在了原地,連思緒都散了。
正當他以為自己即將命喪狼口時,快要咬掉他頭顱的妖狼竟是沒了動靜,一條紅線自它的後腦穿透血口,最後直接纏上了它的頭顱。
頃刻間,整顆狼頭被切成了數塊,全數落在了冰麵上,鮮血染紅了冰麵。
其他妖狼也瞧見了這一幕,它們快速抬頭看向了前頭,齜牙咧嘴做出了攻擊的模樣。
林易之還有些沒回神,尤其是那一塊塊掉落的肉塊,以及腦漿。
他自來都是被幾位哥哥姐姐護在手中,彆說是這些腦漿肉塊了,就是連血都極少見。
如今好不容易出來曆練,卻沒想到第一個任務就差點死在裡頭。
這也使得他看著這些令人作嘔的東西時,隻覺得胃部一陣犯嘔,眼前也都是恍惚。
可如此恍惚之下,他卻也瞧見了前頭行來的紅衣身影,海棠素錦,俊美之容,竟是同他第一回在往生鏡看到的四哥一模一樣。
他是林家最小的一個,前頭的幾位哥哥姐姐他都見過,對他也是極好。
可唯獨那個被林家稱作為廢物的四哥不曾見過,因為他這個四哥在其十六歲時就離開了林家,百年來是生是死無人知曉。
而父親更是對他極其厭惡,林家出了個極差的靈根道者,已然是奇恥大辱更彆提還是他的孩子。
他沒見過這位四哥,可卻從許多人的口中知道這位四哥,一個被家族厭棄的廢材。
而現在這個被厭棄的‘廢材’四哥就出現在眼前,讓他一度分不清這人到底是誰。
林清並不知他心中所想,殺了一隻妖狼後就收回了獻天縷,又見另外幾隻撲來。抬手一揮數道金光劍氣猛然襲去。
最前頭的妖狼一見快速躲開,可後頭的幾隻妖狼卻是沒來得及躲開,直接迎上了劍氣。
隻聽著幾聲慘叫聲,幾隻妖狼被劍氣掃中瞬間撕成碎片,屍塊落了一地,血肉模糊。
逃離出去的幾隻妖狼,躍過地上的屍塊撲了上去。
林清見狀快速退離,淩虛一踏直接踩在了妖狼的頭上,最後一個翻身落在了冰麵上。
獻天縷泛著陣陣紅光纏繞在幾隻妖狼的身上,不過是頃刻間全數化為碎屑。
湖麵也隨之陷入了寂靜,隻餘下了那陣陣襲來的血腥味。
他下意識皺了眉,將懷中人又抱緊了些,這才看向了趴在屍塊堆中的林易之。
看著那兒的人他緊皺的眉頭愈發的厲害,原是不想理會林家的人,哪怕這人會死在這兒,哪怕這人是從未犯過自己的六弟。
可看著林易之即將命喪狼口時他卻又心軟了,不管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弟弟。
也正是這個念想擾的他冷笑了一聲,如此可笑的血緣,他厭惡自己身上流淌著林家的血,可現在卻又出手救林家的人。
他該看著林易之死在這兒,該看著他死在這兒才是。
“阿清?”
許是他的麵色太過冷然,白之如低喚著出了聲。
林清也在他這一聲輕喚中醒轉了過來,眼底的諷意隨即散去,低眸看去時化為了淡漠,道:“怎麼了?”
“阿清。”白之如見他恢複如初乖順的出了聲,同時還伸手摟上了他的頸項,將手裡邊兒的魚遞了過去,“阿清吃魚。”說著還輕笑了笑。
手裡邊兒的青魚也才吃了小半,鮮嫩的魚肉翻湧而出,很是美味。
林清看著遞過來的魚以及這人討好的模樣,不知怎得竟是笑了起來,心底的那抹鬱色也隨之散去。
“阿清笑了。”白之如見他笑了知曉這是沒有不高興了,他也跟著笑得歡喜,隨後才倚在了他的懷中,很是親昵。
他的這番話,林清又哪裡不知這人是在安慰自己。
一條總是喜歡哭哭啼啼的魚,沒想到竟然也會安慰人,還把喜歡吃的魚拿給自己。
這是從未有過的,就如同昨日對自己的擔心。
他低聲又輕笑了一番,這才抱著人離開了此處。
方才他已然是救了林易之一命,至於後頭的也就看他自己了,能不能活著出雪域自然也是他自己的事。
至於被留在原地的林易之隻看著前頭的紅衣身影離去,他也終於是醒轉了過來,滿地的狼藉。
待好一會兒後他才再次去看林清,不知是想著什麼,撐著身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但因著方才被妖狼那麼一踩,他隻覺得呼吸間五臟六腑都在疼,摸了摸胸腔也知曉自己應該斷了根肋骨。
隻是他此時並沒有去理會,而是跟著林清的步子追了上去,“四哥”
*
作者有話要說:
往下翻,後麵還有哦(*^▽^*)
第 54 章 象征身份的玉墜
兩人的離開, 湖麵上再次陷入了寂靜。
襲來的勁風吹散了彌漫在冰麵上的血腥味,而那些血塊也隨著大雪很快就被遮掩,直至隻餘下了一堆雪色。
林清緩步走在冰麵上, 而後頭還跟著個渾身是血的林易之。
但因著林易之穿了一襲黑衣, 以至於從他身上流出來的血全數被掩去, 一時間竟也瞧不出來。
隻是他麵上殘留的血跡, 卻又能瞧得出他方才遇到了什麼, 以及他越發蒼白的麵龐。
步子顯得格外淩亂,好幾回險些走不穩。
失血過多和斷了肋骨讓他已然有些撐不下去,可他也知曉若是在雪域暈過去,那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所以他不敢讓自己暈, 甚至連休息都不敢。
因為能護他的人根本不想理會他, 而現在他卻隻能依靠林清,不敢停也不敢暈。
正在吃青魚的白之如透過林清的發絲看向了跟在後頭的人, 見他如此倔強的跟了一路,眉間緊皺著有些不悅。
他不認識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可從林清的態度知曉應該是極其不喜歡這個人。
但就是不喜歡可卻在離去後竟然又折回去救人,他不明白, 但卻知道自己也不喜歡這個人。
這也使得他看著林易之的目光愈發的冷冽,手裡頭的青魚也隨著他的戾氣被捏的扭曲了起來, 魚骨全數斷裂。
斷裂的魚骨刺穿魚肉, 直接刺入了他的掌心,不過是片刻就有血水溢了出來,留下了個小小的血口。
但下一刻,這極小的血口卻又快速愈合, 速度極快。
林清察覺到了懷中人的異樣, 不過因為白之如的手藏在鬥篷間, 所以他並沒有瞧見那條已經完全不成模樣的青魚。
可魚未瞧見,到是瞧見他一直看著後頭,疑惑地出了聲,“怎麼了?”話落也看向了後頭,一眼就瞧見了跟著的林易之。
林易之跟在後頭他也是知曉,但他不想去理會。
既然想跟就讓他跟吧,不過他這麼一副模樣怕也是撐不到岸邊。
這念想也才出,身後便傳來了一聲悶響,重物落地還傳來了低喃聲。
林清的步子也隨著身後的動靜止了下來,片刻後才回眸看向了身後,就見方才還倔強跟著他們的林易之倒在地上。
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竟是倒在那兒沒有一絲動靜。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微皺起了眉,站在原地也是半天未有動作。
“阿清?”白之如早已收起了那抹一閃而過的戾氣,見林清站在原地也沒動作,疑惑地喚了一聲。
林清聽著了,隻是他並未作聲而是看著林易之。
大雪紛飛,很快就將其遮掩,若是這麼放任怕是真的要死在這兒了。
雪域的冷本就難以抵擋,此時又這麼倒在冰湖上,要不了多久就會沒命。
他看著林易之的目光漸漸沉了下去,他還在林家時底下隻有一個五弟,其他的便是一些旁支林家表兄弟。
想來應該是在他離開林家後有了這位六弟,可究竟是什麼時候卻是不清楚了。
對於林家他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能不去接觸就不去接觸,甚至連林家的門都不想跨進去。
因為林家除了不斷告訴他不配以外,從未有過半句憐惜之話,哪怕自己從亂葬崗爬回來求著時也半句未有。
在他們眼裡,他們是林家人,而他不過就是個連林家家譜都不配上的廢物。
可看著林易之倒在那兒,他發現自己竟是又升起了那不該有的憐憫之心,仿佛看到了百年前自己被打斷腿丟棄在亂葬崗的一幕。
也是同現在一樣,無能為力,不知所措。
“嗬!”他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又道:“憐憫林家的人嗎?”話落嘴角的笑意也愈發的深,可裡邊兒卻是藏著掩不去的諷意。
到底是在諷刺著林家人還是諷刺他自己,他卻是半分也不知了。
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大雪即將將林易之掩埋,他才走了過去。
待行至林易之跟前後他止下了步子,紅衣散落於身側,朵朵海棠栩栩如生。
昏昏沉沉的林易之注意到有什麼人走了過來,可失血過多卻是讓他連一絲思慮的能力都沒有,隻不斷地喘著氣。
待好一會兒後他才緩緩抬起了頭,隻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以至於他根本瞧不見身前人是誰。
可在瞧見手邊落下的紅衣時,他卻又知曉是誰了。
他撐著最後的力氣攥住了林清的衣裳,血水也隨之染了上去,用著虛弱的話音出了聲,“四哥,救我”說著又是一聲喘氣。
“我不是你的四哥,小公子認錯人了。”林清聽著他喚自己‘四哥’隻覺得很是惡心,眉間一擰有不悅快速溢了出來。
若可以,他真想把自己的血都抽乾,想將自己身上唯一同林家有關的東西都還給他們。
他往後退了些,掙脫開了他的手。
林易之並不知他心中所想,隻瞧著他退離下意識也跟著往前頭爬了些。
也正是這番動作,他隻覺得胸腔疼的連氣都喘不上來了,可卻再次攥住了林清的衣裳,“四哥好痛,四哥”
低低地輕喚聲帶著一抹難以忽視的絕望,甚至裡頭還夾雜著一抹哭腔。
隻是這話也才落他卻因為支撐不住,手上力道一鬆竟是暈厥了過去。
林清自然也是瞧出來了,也不知是不是那一抹帶著哭腔的話音,他心底的不忍也愈發的深了。
待片刻後他才低下了身,看著林易之蒼白的麵龐,伸手撫了上去。
倚在懷中的白之如瞧見了他的動作,漂亮的瞳孔猛然一縮,有暗色快速溢了出來。
眼見林清的手即將觸碰到林易之,他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腕,力道一重紗布上很快就見了血。
鮮紅的血水不過是片刻就染紅了紗布,再這冰天雪地之下顯得格外清晰。
他微抬眸看向了林清,眼底一抹顫意隨之一同而來,啞著聲輕喚出聲,“阿清,疼。”
“恩?”林清聽著耳邊的低喚疑惑地輕應了一聲,即將碰到林易之的動作也一同止下了。
他低眸看去,見白之如閃著淚光瞧著自己,而先前用紗布纏繞的地方卻是血紅一片。
意識到這是傷口裂開了,他快速收回了手轉而攥住了白之如的手,道:“傷口裂開了?”邊說便去查看。
方才也隻隨意包紮了一下並未抹素生膏,竟是沒想到傷口會裂開。
很快他就撕開了被血水染紅的紗布,耳邊也傳來了白之如的一聲疼呼,抬眸低哄著道:“我瞧瞧,是不是傷到骨頭了。”
按說被長蛇魚咬了不至於會傷到骨頭,但也不難保那條魚還做了什麼。
方才竟也是沒有想起來,這會兒多少有些懊惱。
但好在,隻是傷口裂開滲血,並沒有傷到其他的。
他又重新綁了紗布,這才將人往懷中抱了些,扯了扯鬥篷掩去了些許風雪。
白之如從鬥篷中探出了腦袋,他咬了咬唇,委屈地道:“阿清我們什麼時候回家,我不喜歡這兒。”
不喜歡這兒有彆的魚,不喜歡有彆的人,不喜歡阿清的目光放在他們的身上。
魚也好,人也好,都不喜歡。
“過兩日就回去。”林清也知曉此處的環境太過惡劣,白之如定然是待不下去。
可卻沒想到不過一日,這人就鬨著想回去了。
隻是他還未尋到冰蓮,所以還得待上幾日。
至於白之如,也隻能暫時先這麼哄著。
可他的話白之如並未被哄到,但也知曉林清定然是有什麼事才來這兒,不能惹林清不高興。
於是他沒有再說什麼,乖乖地點了點頭又靠在了他的懷中。
林清一見又安撫著拍了拍他的背脊,直到懷中人不再作聲才再次去看已經被大雪掩蓋的林易之。
許是方才被白之如那麼一鬨,他對於林易之的那一抹憐憫此時已經消散,有的也不過就是釋然。
伸手攥住了林易之的後領,這才離開了原地。
雖說他對林易之沒了先前的憐憫,但不管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六弟,並且這人從未犯過自己,放任留著自然是做不到,也隻能將其帶回去再做打算。
行了片刻,終於是到了先前暫留的暗石邊。
又在暗石上丟了張水符,他才將林易之丟了進去。
積雪有些厚,可林易之這麼丟進去後還是被痛的皺起了眉,整個人往雪堆裡頭陷了些,可卻並未醒。
他的傷有些厲害,一隻手已經斷了,肋骨也斷了一根,流了一地的血。
林清可不是什麼藥師,但處理外傷還是可以,至於內傷什麼卻是沒有辦法了。
簡單包紮了一番,又喂了巧奪天工先前給的靈丹,這才起了身。
巧奪天工那一日給的靈丹並不是什麼治療風寒的靈丹,可卻是能夠療傷,此時用在林易之身上正合適。
白之如此時就趴在水幕外頭張望,鳳眸裡頭帶著警惕地看著裡邊兒。
他不想林清去碰這個林易之,也不想林清喂他吃靈丹,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不喜歡的。
可林清不讓他進去,還不讓他出聲,心尖的酸澀與不悅快速溢了出來,很是不高興。
隻是這抹不高興在瞧見林清轉身時卻又都散去了,淺淺的薄霧隨即溢了出來,儼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林清瞧見了,隻當是外頭太冷亦或者是傷口又裂開了,他沒有在水幕下多留著轉而去了外頭。
瞧著白之如趴在雪地中,漂亮的月白魚身也一同落在上頭,竟是同那滿地的銀雪融為了一體。
他看著那條一個勁鬨騰的魚尾巴很是無奈,若是沒有林易之他定然是由著他了,可現在林易之在,雖然還在昏迷可卻也極其危險。
這也使得他站在原地片刻,直到耳邊傳來了白之如低低地輕喚聲才回過了神。
他低下身將白之如抱在了懷中,轉而去了另一處結界內。
風雪也很快被結界遮掩,冰霜結滿整個水幕,晶瑩剔透。
“阿清。”白之如被他這麼抱在懷中很是歡喜,爬著又靠在了他的頸窩處,嗅著上頭淺淺的淡香有些情不自禁的輕舔了舔。
不過他不敢太過明目張膽,隻小心翼翼地舔允,心尖更是猶如染滿了蜜糖般歡喜。
阿清,阿清,阿清。
他低低地喚著,愈發的高興,以至於那條掩在鬥篷下的魚身都不由得輕輕擺動著,將那滿地的銀雪給攪的淩亂不堪。
林清見狀因著見到林易之帶上的鬱氣不由得散去了些,掩唇低笑了一聲,道:“你到底是狗還是魚?”
說是狗吧,這人也沒有狗的模樣,可若說這人是魚吧,行為舉止又同狗如此的像。
尤其是這人動不動就舔自己,這要是舌頭上長點倒刺,自己的脖子是不是要被他舔的掉一層皮。
“狗?”白之如聽著他的話止下了動作,低眸看向了自己的魚身,輕輕擺了擺竟是真的思慮起自己是什麼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魚,因為自己有魚尾巴。
可是阿清又一直說他是狗,那到底是什麼呢?
滿是迷糊之下,他猛然想到了個可能,笑著起了身,“是狗魚,阿清我是狗魚。”說著笑得也愈發歡喜,儼然是覺得自己一點兒也沒說錯。
可他這般高興下,林清卻是給愣著了。
狗魚?
他低聲念了一句,隨後卻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狗魚?”邊笑還邊出聲念著。
還以為這人是要說什麼,結果竟是蹦出個狗魚來。
低低地笑聲不斷地在結界內傳來,擾的白之如那是迷糊不已,難道自己說的不對嗎?
他又低眸想了想,可卻是什麼都沒有想出來,最後也是跟著林清笑了起來,哪裡還去管自己是什麼。
待片刻後他才又爬著靠在了林清的懷中,淡淡的暖香迎麵而來,香氣四溢。
隻是他這麼窩著又覺得有些不舒服,挪著身子就是鬨騰了好一會兒。
林清此時也已經止住了笑,見他一個勁鬨個沒完,道:“乾嘛,坐著也不安生。”
“唔——”白之如聽著他的話並沒有出聲隻低低地呢喃了一聲,同時也覺得有什麼東西一直膈著他,擾的他眉間緊皺了起來。
他又挪了片刻這才低頭去看,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膈著他。
也是這時,他瞧見林清腰間掛了枚玉墜,小巧玲瓏上頭還刻了字。
他也不是第一回瞧見,所以並未在意,就是這麼膈著他有些難受。
又挪了好一會兒,他才滿是不高興地看向了林清,道:“阿清,難受。”
“恩?”林清這會兒正翻出羊皮卷打算瞧瞧,聽著他的話低眸看去,見他攥著自己的玉墜,一副要把它給摘掉的模樣。
瞧著這兒他也知曉白之如口中的難受是什麼,無奈地將玉墜給取了下來擺在了邊上。
沒了玉墜的膈應,白之如高興地直接趴在了他的懷中,很是親昵。
林清見狀也沒說什麼,低眸看向了手中的羊皮卷。
雖說今日下水因著白之如的鬨騰並沒有什麼收獲,可卻還是了解了些。
羊皮卷上有提到過長蛇魚,這種魚並不稀有是極其常見的,可在羊皮卷上卻意外成了個導路者。
無暇霜客記錄中提到,他在水下些許瞧見了長蛇魚,再往下後長蛇魚卻沒了但有成群的青魚。
在看到青魚後不久他就尋到了冰蓮,而那一處並不是水底。
都說冰蓮是生於冰湖深處,無暇霜客說他尋到的冰蓮並不是在水底,這番話是何意,難不成這花是飄在水中?
他想著這兒下意識輕挑了眉,難不成這花真的飄在水中,正巧有一朵飄到了不算深水的位置,讓無暇霜客給瞧見了。
若當真如此,那這花豈不是行蹤不定。
他緊皺的眉頭因著這個念想愈發厲害,好一會兒後才道:“應該不可能。”
這東西若真的是四處飄,那尋到的幾率隻會更大且不符合羊皮卷上那句生於深處,所以應該不是四處飄而是固定在那兒。
興許這花的枝乾比較細長,所以才飄在水中,而無暇霜客入水的地方正好有暗石,冰蓮的枝乾在暗石上所以尋到了。
若當真是這樣,那也就能解釋了。
“什麼不可能?”白之如並不知他心中之事,隻聽著他一句不可能迷糊的應了一聲,同時也有些好奇他說的是什麼,回頭看向了那張羊皮卷。
隻是他並不認識上頭的字,以至於這麼看去時也隻盯著上頭的花看,隻覺得很是漂亮。
林清對於他看羊皮卷也沒覺得不適,隻稍稍將他擋著自己的腦袋往邊上挪了些,“沒什麼。”
“哦。”白之如被這麼挪了腦袋也沒覺得不高興,乖乖地應了一聲才又窩了回去。
隻是也才窩回去他就瞧見擺在雪地中的那枚玉墜,上頭的兩個字瞧著很是漂亮。
他又去看林清,同時還指了指地上的玉墜,低聲道:“阿清,那兒寫的是什麼?”
“恩?”林清對於冰蓮已經猜透了一二,此時收了羊皮卷隻等著明日去水下尋。
這也使得他滿思緒都是冰蓮,對於白之如的話也是半句未聽進去,隻疑惑地應了一聲。
他順著白之如的動作看向了那枚玉墜,這時才稍稍醒轉了過來,道:“身份的玉墜,刻了名字。”
這玉墜他有兩枚,一枚是林家給的,一枚是他自己尋了玉石刻的。
林家那枚已經被他毀了,他不想同林家有太多的牽扯,以至於離開後就將那枚出生時就準備的身份令牌給折斷了。
而現在手上這枚是他自己的,上頭刻著的也是他如今的名字。
“名字?”白之如應著再次去看那枚玉墜,隨後才將其撿了起來放在了手心。
昆侖凝玉入手帶著一抹暖意,上頭刻著‘林清’二字。
他瞧著手中的玉墜輕眨了眨眼,片刻後才抬起了頭,道:“阿清我有嗎?”
“你?”林清以為這人就是好奇玉墜,誰曾想竟是問出了這話。
說起來,白之如還真是沒有。
當初也隻給他起了個名字,至於這些關於身份的玉墜自然是沒有去準備,當然他現在也沒有。
可人都問了,若是說沒有說不定得哭。
他笑了笑,道:“自然是有的,不過尋人刻字去了得過些天才能給你。”
“我也有?”白之如一聽自己也有高興地笑了起來,嘴裡還一個勁念著自己有玉,有玉,不亦樂乎。
到是林清被他鬨得真是哭笑不得,不過就是塊身份玉,怎得還高興成這幅模樣了。
不過他並未出聲,隻由著他一個人鬨。
雪域入夜極快,兩人玩鬨了一番外頭的天色便暗沉了下來。
至於玩累了的白之如此時已經睡著了,很是安靜。
林清去了趟林易之那兒,見人狀態不怎麼行但至少是沒有死,隻要還留著條命到時候丟給林家就行。
瞧了瞧後他才回了白之如那兒,才坐下這人就爬著又纏了上來,直到片刻後才消停。
他無奈地笑了笑,“真能鬨。”說著才搖了搖頭,取了靈石開始修煉。
夜色下,四周陷入了寂靜,隻有陣陣寒風不斷襲來,吹得人心慌。
到了夜半時分,有陣陣狼叫聲傳來。
白之如這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聽到狼叫聲下意識睜開了眼,他四下瞧了瞧見自己仍是在結界內才又閉上了眼。
可也不知是不是這麼睡著很不舒服,他挪著身子又往林清的懷中坐了些,這才滿意地靠在他的頸項邊上。
才想睡下卻注意到林清的腰上又有東西膈著他,明明玉墜都取下來了,怎得還有東西呢。
他有些不高興,皺著眉再次睜開了眼同時還掀了林清外衫就往裡頭鑽,想要瞧瞧是什麼東西。
四下撇了撇瞧見了掛在腰間的儲物袋,一朵海棠赫然出現在上頭,很是漂亮。
看著手邊的儲物袋,他突然想到林清總是從裡邊兒拿出許許多多的東西,竟也有些好奇了。
隻是他又怕林清會生氣,抬眸偷偷張望了一番,這才扒拉著儲物袋往裡頭瞧。
儲物袋內自成一體,裡頭的東西整齊有序的擺放著,大多都是一些從秘境中得來的小物品,靈石被擺在盒子內。
他見過擺靈石的盒子,所以也隻瞥了一眼就看向了彆處,同時還將裡頭沒見過的都給拖了出來。
啪嗒——
也在同時,羊皮卷從裡邊兒掉了出來,隨即在雪地上被拂開露出了裡頭的記錄。
白之如聽到了,迷糊地探出腦袋瞧了過去,一眼就瞧見了羊皮卷上的冰蓮。
*
作者有話要說:
解惑小可愛們關於白之如名字的疑慮,名字是林清起的,之後還會有相關。
然後因為小作者第一次評論過千,所以今天是萬字掉落,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持(*^▽^*)
第 55 章 深湖下的冰蓮
“恩?”他看著那朵冰蓮迷糊的應了一聲, 同時還將手中的儲物袋給丟在了地上。
半趴著就臥在了雪地中,瞧著手邊的羊皮卷。
這羊皮卷他看到過數次,林清總是拿著瞧, 他很不喜歡
而且他還看不懂上頭的字, 也隻有這朵花能看明白。
“阿清是想要花嗎?”他嘀咕著出了聲, 下頜抵著手背就這麼趴在那兒瞧著。
月色的魚身也隨著他的低喃聲輕輕擺動著, 時不時還有積雪落在上頭, 很是漂亮。
瞧了好一會兒他有些犯困,輕輕地打了個哈切,隨後才將手邊的羊皮卷隨意的拂到了邊上,蜷縮著又往林清的懷裡頭鑽去。
衣裳間的暖意極重, 還有淡淡的香味兒, 很是舒心。
他也愈發的犯困,哈切連連終於是撐不住閉上眼, 準備睡覺。
可也不知是不是才看過冰蓮,困倦的腦海中竟是不斷地浮現著冰蓮的模樣,擾的他也是有些睡不著了。
他想到林清來此處是有什麼事,而來了之後又一直盯著羊皮卷看, 白日裡還下了水。
那朵奇奇怪怪的花在冰湖中嗎?
這讓他有些迷糊,什麼花怎麼還長在這麼冷的湖裡, 真奇怪。
他又嘟囔了一句, 爬著又去了羊皮卷前。
不過他仍然是看不懂上頭的字,隻能盯著那朵冰蓮,興許林清此行來就是為了尋這朵花,而花就在湖中。
若是能尋到這朵花, 應該就能回家了吧。
他不喜歡待在這兒, 並且林清還帶回來個人, 很不喜歡。
想著這兒,他又鑽回到了林清的懷中,瞧著他纖細的頸項輕舔了舔。
上頭還殘留著前兩日留下的痕跡,紅潤仿佛盛開的紅梅,嬌豔無比。
又舔允了片刻,他才將目光放在了林清鬆散的衣襟處,白皙的鎖骨半遮半掩的藏在裡邊兒。
瞧著那兒好一會兒,終究是什麼都未做,乖乖地倚在他的頸窩處好一會兒。
直到外頭的風聲愈發厲害,他才起了身,小心翼翼地爬出了結界。
結界隻阻礙外頭的東西入內,對裡邊兒的人到是沒有什麼太大的阻礙,不過略微用了些音色,他就出去了。
知曉林清應該是要尋那朵花,隻要他能尋到就能回家了,林清定然也會高興。
想到林清會誇他,說不定還會同他生小魚,他便很是高興。
回頭又張望了一番,他才爬著去了冰湖邊上。
湖麵的冰層極厚,更有陣陣寒氣襲來。
白之如趴在邊上瞧了瞧,後頭還用手指戳了戳,好似是在確認著什麼東西。
而下一刻他握緊了拳頭,一拳下去直接打穿了冰層,有裂縫順著打穿的窟窿延伸,最後出現了個能夠一人通過大小的窟窿。
冰冷的氣息也隨之而來,凍得人瑟瑟發抖。
他收回了手,就見手上出現了些許被冰刺劃開的細小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
不過是一會兒,傷痕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能夠自愈,所以也隻瞥了一眼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雙手一撐入了水。
纖細的魚身拂過冰麵,隻餘下了月白色的身影,最後直接消失在了水麵。
湖麵下漆黑一片,更有寒意湧來。
白之如這麼下去後也有些凍著,但他終日待在水中,不過是片刻就適應了此處的寒冷。
他抬頭瞧了瞧,見先前的水窟窿已經消失了,這才往冰湖深處遊去是,速度極快。
不過是片刻,他就已經到了湖中心。
憶起這兒是林清下水的地方,他不知道那個什麼花在哪兒,但想著林清是從這兒入水,那花應該也在此處才是。
於是他順著此處往底下遊去,比起湖邊上,此處愈發漆黑冰冷刺骨。
而他這麼遊下去後,仿佛完全不見底。
花,花,花。
他在心中念著,同時還一個勁四處瞧著,試圖尋到在羊皮卷上瞧見的那朵冰蓮。
隻是冰蓮未瞧見,長蛇魚到是又瞧見了。
不過長蛇魚沒有攻擊它,反而好似瞧見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般,一溜煙就跑了。
他也沒在意,繼續尋著自己想要的。
邊上還有遊過的青魚,同樣的,也是一見到他就跑。
隻是白之如這回卻是沒有放過,一把就將其給抓在了手中,挖了五臟就丟到口中。
這魚吃起來不錯,他想要抓兩條帶回去給林清一塊兒吃。
這也使得他一下給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把邊上逃走的青魚全給抓了起來。
幾條青魚見此想要逃脫,白之如手上的力道極大,不過是輕輕一捏,瞬間就沒了動靜。
他瞧了瞧,見魚讓自己給捏死了有些不高興的皺起了眉。
死了就不好吃了。
他嘟囔著就將其給丟了,這才繼續去抓逃竄的青魚。
這回他沒有在抓在手中,反而是都塞到了衣裳裡頭,鼓鼓囊囊的抓了一堆。
很是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衣裳,他才往水底遊去。
越靠近深處,青魚便越少,到最後沒了青魚隻有些許極小的蝦米。
終於又遊了片刻,他觸碰到了湖底,此處陰寒冰冷,隨便來一人都會被凍成冰塊。
湖底更是出現了大量的白骨,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撕扯的破爛不堪,想來是被一些魚給啃食掉了。
他也隻瞥了一眼,並未在意,尾鰭快速拂過湖水,徑自往前頭尋著。
也在這時,他瞧見前頭有淡淡的微光出現,一朵全身透明的冰蓮映入眼簾,細長的根、莖拖著冰蓮漂浮在水中,微光正是這冰蓮散發的。
不過這花隻是個花苞,同羊皮卷上的完全不同。
他迷糊地圍著冰蓮擾了一圈,隨後才伸手輕戳了戳,一時間也拿不準這到底是不是林清想要的。
這也使得他盯著冰蓮好一會兒,直到寒流拂來他才伸手摘下了冰蓮,打算去彆處尋尋。
雖然這朵蓮花同羊皮卷上的不一樣,但是生的極好看,他想林清一定會喜歡。
隻是他在這水中轉了許久,再沒有尋到一朵同方才那般漂亮的蓮花,就連同羊皮卷上一樣的花也不曾有。
這讓他很是挫敗,卻也沒有離開,仍是自己尋著。
入定修煉的林清並不知這人做了什麼,在運行了最後一個周天後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神識也隨之一同回來。
“呼——”
他低低地喘出了一口氣息,收起了手中的靈石。
也是在同時,他注意到了異樣。
四周實在是太安靜了。
若是以往他醒來白之如早鬨著纏上來了,可這會兒彆說是纏了,就是連半分動靜都沒有。
恩?
滿是疑惑之下,他低頭看向了懷裡邊兒的人。
正是這一眼,他發現昨夜還睡在自己懷中的人,此時卻不在。
不僅僅如此,就連自己的儲物袋也被翻的亂七八糟,裡頭的東西全灑在雪地中。
他知道這一定是白之如所為,畢竟自己洞府內的慘狀也是此人所為,這儲物袋定然也是。
隻是儲物袋還丟在地上,那這人去哪兒了?
這讓他有些疑惑,四下瞧了瞧,見雪地中還殘留著一道爬行後的痕跡,一路延伸至結界外。
瞧著那兒,他猛然想到了什麼,心下一沉快速起了身,“糟了!”話落出了結界。
外頭的風雪極大,這會兒已經是晨起,可在風雪下卻仍然是昏暗一片,耳邊隻有呼嘯而來的陣陣寒風。
至於雪地上連半分痕跡都沒有,結界內爬行的痕跡到了結界外卻不複存在,全數被大雪掩去。
他真是沒有想到白之如竟然會出結界,這是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畢竟這人隻要一纏上自己那是如何都不肯離開,可現在竟然自己出了結界。
這一瞬間他猛然想到了另一處結界內的林易之,難道是被彆人引、誘,所以才出去的。
他一想到這個,越發覺得會是如此,畢竟自己這條魚挺笨的。
意識到這,他快步入了林易之的結界內。
隻是林易之半死不活的趴在裡頭,麵上通紅一片,儼然是在發燒。
如此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出來活動的人。
他瞧著眉間都不由得緊擰了起來,耳邊又有狼叫聲傳來,擾的他心尖有些慌亂。
不是林易之騙走的,難不成是自己爬出去,然後讓狼妖給叼走了。
想著這兒,他眼中的慌亂更是深邃,快步離開結界準備去尋。
若當真是被狼妖叼走,怕也是已經死了。
一想到白之如被狼妖咬死了,他第一次升起了害怕,怕當真是被咬死了,僅僅因為自己的疏忽。
帶著人出來是怕他一人留在洞府太過煩悶,同時也有些擔心會被什麼人發現了。
可現在他發現,還不如在洞府,至少這麼條魚在洞府數年都無事。
此時才出來這麼幾日,竟然就不見了。
他取了迷蹤符,指尖一點快速將其丟入了寒風中。
一道青光下,迷蹤符幻化朵朵海棠,在風雪下飛舞,最後直接穿過他的耳畔落在了不遠處的冰麵上。
林清看著飄過的花瓣微愣了片刻,尤其是這花瓣最後落在冰麵上,也就意味著人是去了冰湖。
他原以為白之如是讓妖獸咬走,那迷蹤符指引定然也是入林,卻沒想到竟是去了湖中。
但也隻楞了一會兒,他就醒轉了過來,轉而去了湖邊上。
“下水了?”見花瓣停留在冰麵上,想來白之如的氣息是在此處散了,應該是入了水。
隻是入水做什麼,是因為身子又難受了嗎?
他想到這人離開水不能太久,而迷蹤符指引這人是下了水,唯一能解釋的便是這人又因為缺水而難受了。
也是在這時,冰層下出現了一道月色身影,恍恍惚惚可卻也能看清。
知曉那是誰,他直接打碎了冰層,將快要浮出水麵的人猛地給抱了起來。
月白鮫綃半分清漬都未染上,可那一頭青絲卻是濕漉漉的掛在衣衫上,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極致的寒意。
林清將人抱在懷中後,隻覺得這股寒意直接渡到了他的身上,冷得他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隻是他此時無心去理會,冷眸看著白之如,半句未言。
白之如被這麼抱入懷中時還有些高興,高興林清來接他。
可在看到他染滿冷意的神色時,知曉他這是不高興了,心裡頭的歡喜也隨之散去。
他怯怯的扯了扯林清的衣裳,睜著一雙染滿水潤的眼眸,低低地喚了一聲,“阿清?”話音輕柔,可卻藏著一抹小心翼翼。
隻是他並未得來任何回應,甚至林清眼底的寒意愈發的深,竟是比那冰湖還要冷。
這讓他蜷縮著又往邊上退了些,也是同時想到了自己摘來想要送給林清的花,從懷中找了出來,討好著道:“阿清,花。”
不過就是花苞的冰蓮有寒氣湧來,淡淡的微光將其包裹其中,使得此花即使在離開了冰湖後仍然是如此漂亮。
他尋了好久都沒有尋到林清想要的,隻能將這朵帶回來了。
林清看著突然遞到跟前的花眼底染上了一抹震驚,還以為這人是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給自己,誰曾想竟是他尋了快有一月的冰蓮。
雖然還隻是個花苞,可卻也已經能夠看出往後的風采,冰蓮之心就被包裹其中。
這也使得他想要質問白之如為何獨自離開的話全數消散,接過冰蓮,道:“你何處尋來的?”
“水中。”白之如見他詢問,麵上也不再如方才那般的陰冷也知曉應該是不氣了,乖乖地將自己摘花的地方給說了個清楚。
也是同時想起來自己還抓了好多青魚,他又扯開自己的衣裳,將裡頭的青魚都給倒了出來,笑著道:“阿清我還抓了魚。”說著撿起了其中一條就遞了過去。
青魚被他這麼抓著下意識掙紮了一番,可卻是毫無辦法。
林清並沒有去看那條遞到自己眼前的魚,隻聽著他說水中的事,瞧見冰蓮的詫異全數散去隻有一陣惱意湧上心頭。
是啊,冰蓮記載就在深處,他現在摘了朵冰蓮來,可不就是水底下嘛。
隻是他如何都不敢去想白之如竟是一個人去了冰湖湖底,先不說湖中是否有妖獸,單說湖中的寒冷就是連修煉百年的修士都擋不住。
現在白之如卻是瞞著自己去了湖中,是覺得自己是鮫人,所以無所謂嗎!
心中的惱意也愈發的深,不敢想象這人若是擋不住寒意死在裡邊兒,自己甚至連他的屍軀都尋不回來。
這也使得他心口的鬱氣極重,沒有去接遞來的魚,眼中的不悅也是愈發的深。
白之如瞧了出來,知曉氣得不輕,縮著脖子扯了扯他的衣裳,低聲道:“阿清你彆生氣,我會乖,真的會乖。”說著還摟上了他的頸項,嘶磨著試圖能夠讓他不生氣。
“為什麼一個人下水。”林清對於他的撒嬌半分未放在眼裡,低沉著音出了聲。
為什麼要下水,為什麼要一個人下水。
“恩?”白之如還在想著怎麼討好林清,猛地聽到這話有些迷糊。
他從懷中探出了腦袋,見林清冷眼看著自己,又縮了些脖子,道:“我想幫阿清找花,找到花就能回家了。”
這話說著他卻又委屈了起來,薄唇微微一瞥,低聲道:“可是,阿清我沒有找到。”說著那是愈發的委屈。
在水中尋了許久,一株同羊皮卷上記載相像的都沒有,很是無奈。
“幫我找花?”林清聽著這話微愣了片刻,眼底的不悅也隨之散去,又道:“你說冰蓮?”
他如今找的花也隻有冰蓮,隻是他從未同白之如提及,這人也不曾問過,怎麼知道自己是在找花。
這讓他有些疑惑,眉宇輕皺著,又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找花?”
“我看到了,那個都是螞蟻的東西上有花。”白之如倒也沒有藏著掩著,乖乖的將自己看到的都說了出來。
螞蟻?
林清顯然有些沒懂這螞蟻是什麼,還有什麼螞蟻上有花,輕啟口便要詢問。
可這話都還未出,他猛然想起儲物袋邊掉落的羊皮卷,上頭的字有些小,遠遠看去還真是像螞蟻。
再者,白之如也不識字,瞧著可不就是一堆螞蟻中有花嘛。
他原以為這人是缺水而身子不舒服,所以才跑去了水中,然後又貪玩去了水底下。
卻不曾想竟是幫自己找花,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瞧著白之如小心翼翼的模樣,一縷青絲染著清水掛在他的臉龐上,冰凍之下竟是結出了寒霜。
看著這一幕,他伸手撫了上去,將那縷發絲捋到了耳後,可卻是半句話未言。
“阿清?”白之如瞧著他的動作,迷糊地喚了一聲。
林清聽著仍是未作聲,隻低應了一聲,將他發絲上的水漬全數拂去後,才道:“冷嗎?”
才從冰湖下出來,又被自己這麼堵著,想來也是冷的。
白之如聽聞仍是有些迷糊,不知道怎麼就突然問到這上頭來了。
但也隱約感覺出林清這是沒有惱他了,身子一軟依偎著就靠在了他的懷中,乖乖地點了點頭,“冷。”說著摟上了他的頸項,很是親昵。
林清聽著他喊冷也沒再原地停留,抱著人就起了身,準備回去。
“阿清,魚。”白之如被這麼抱起來後猛然憶起了自己抓來給林清的魚,尾鰭輕輕一拂看向了地麵。
抓來的幾條魚這會兒已經被寒氣凍成了冰塊,但要想吃,自然也是有辦法的。
林清瞧見了,下意識低笑了一聲。
都凍成這樣了,還想著魚。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低身將幾條魚都給收了起來,這才回了結界。
相較於外頭的寒冷,結界內要暖和許多,寒風在入結界的刹那也一同消散了。
隻是在看到結界內的狼藉時,他卻又皺起了眉,心尖湧上一抹無奈。
而這抹無奈,白之如儼然也瞧出來了,沒敢出聲隻傻傻地笑了笑。
林清聽著他笑側眸瞥了過去,道:“笑什麼?”
“唔——”白之如一聽這話忙捂住了嘴,哪裡還敢笑,隻是那雙漂亮的鳳眸中卻仍是帶著笑,極好看。
這也讓林清愈發的無奈,可卻沒再出聲,而是將人抱著放在了邊上。
取了先前被凍僵的青魚,施了些術法解了凍,又處理了一番遞到了他的手中,這才開始收拾東西。
冰蓮已經到手,他自然是不會在雪域多待。
此處環境太過惡劣,實在不是能夠逗留的地方。
白之如見他整理東西倒也沒有多想,隻捧著手裡邊兒的魚津津有味地吃著,就是目光一直盯著林清。
見林清都收拾妥當坐在雪地中時,歡喜地爬了過去,擠著就坐在了他的懷中。
手裡邊兒還攥著青魚,待坐好後,他才將青魚遞了過去,“阿清你吃。”眼中染滿了笑。
“你吃吧。”林清撇開了遞來的魚肉,同時將人抱著又往懷中坐了些,這才將方才得來的冰蓮取了出來。
這蓮花入手還帶著涼意,奇香飄散,竟是比泣珠還要厲害。
不過這花還未開花,此時也隻是個花苞的模樣,怕是裡頭的冰蓮之心也還未長出。
看來得先用靈氣養著,若是枯萎了,白之如這一趟怕是白跑了。
於是他又從儲物袋中取了個玉盒子,注入了自身靈氣,這才將花放了進去。
也正是如此,方才還有些懨兒的冰蓮頓時有了聲息,愈發漂亮。
白之如被推拒後也沒覺得不悅,隻瞧著他如此小心翼翼地裝蓮花,隻以為這是喜歡自己送的禮物所以要保存起來,心尖好似染滿了蜜糖般甜膩。
阿清喜歡自己送的禮物,阿清喜歡。
他低低地笑著,愈發的歡喜。
而他的歡喜,林清自然也察覺到了,可卻不知這人在一個勁傻笑什麼。
這會兒他是愈發覺得自己這條魚有些蠢,無奈地笑了笑,這才將冰蓮隨同羊皮卷一塊兒收入了儲物袋。
離開時已是午後,天色暗沉,風雪交加。
喂著白之如吃了化形丹,待魚身化為雙腿,他才提著半死不活的林易之出了雪域。
禦劍半日他們才入了江南,陰雨連連,更添涼意。
手裡頭還提著個林易之,這也使得他打消了先回輕雲洞府的念想,轉而去了陵城。
這人他也隻隨意處理了下傷口,一些內傷之類的他沒有動手,繼續留在他手上怕是活不過兩日。
陵城內大雨滂沱,路上隻些許凡人撐傘走在小巷內,河道內幾隻輕舟搖搖擺擺的挨在邊上,船家則坐在篷內躲雨。
離開林家已有百年,他原以為自己應該是不認得回林家的路,可他發現很快就找到了。
他瞧著不遠處的林家,眉宇微微一挑,“真有意思。”
話音中還帶著些許笑意,可究竟是笑什麼卻隻有他一人知曉了。
“阿清?”白之如自然是不知他笑什麼,從鬥篷間探出了腦袋,迷糊地喚了一聲。
林清聽到了,不過他並未回應,而是提著林易之給丟到了距離林家不過幾步的路邊上。
但又怕如此大雨林家的人察覺不到他,拾了一顆石子就丟了出去。
“何人!”林家守門者徒手接住了飛來的石子,冷眸看向了雨幕。
可寂靜的街道上卻是並未瞧見丟石子的人,到是瞧見了倒在路邊的林易之。
守門者立馬就認了出來,快步入了雨幕到了林易之邊上,見他渾身染血麵色蒼白,慌亂地道:“小公子!小公子!”
一番輕喚下卻是半分回應都沒有,兩人對視一眼才將林易之抱了進去,沒有再去在意何人丟的石子。
嘈雜的林家門外一下又陷入了寂靜,隻餘下了淅淅瀝瀝的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