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認真(2 / 2)

事情剛發生時,謝廣坤第一時間進行了彙報,而鄭炳東則選擇了觀望,待情況明朗再做定奪。

但當聽說龔智超被警方帶走並被迫退學,還要轉入特殊教育學校,他就明白問題升級了。

現在麵對梅慧父母的請求,鄭炳東斷然不肯留情麵。

作為學校的管理者,他怎麼能容忍一個工廠主任梅東成都想乾預他應有的裁決?

直到提到姻親的層麵,梅東成才算是動用了最後一搏,鄭炳東的表情才稍微緩和,承諾他將儘力平息事態,但如果對方繼續步步緊逼,他也毫無辦法。

梅東成帶著感激涕零的心情離開後,最初的日子裡,鄭炳東心裡依舊七上八下,然而十多天過去了,陳平安似乎並未有所舉動,於是他以為事情可能就這樣收場。

可萬萬沒有想到,陳平安居然再次出現在了學校中。

課間休息後,梅慧含淚奔回了家,中午時分,鄭炳東正獨自吃著冷硬的饅頭,忽然看見一臉緊張的梅東成闖進來,他對著陳平安的行為發起了怒吼,請求鄭炳東替梅慧討回一個說法。

得知陳平安不僅把紛爭帶進班級,還對梅慧做出了公開威脅,鄭炳東的憤怒如狂風暴雨般傾瀉而出。

這簡直惡劣至極,但冷靜下來後他思索可能事有因果,陳平安本人不至於無端挑事,應該是梅慧出了差錯吧?

老鄭決定安撫梅東成,講述了陳平安背後的力量有多麼強勢,涉及的某個重要人物老孫和他的關係,希望讓他明白反抗沒有好處。

借此機會,鄭炳東要求雙方以冷靜理智的態度解決問題,一同去和陳平安和解,畢竟這隻是青少年間的瑣事,大可不必化敵為友。

對於此事,老鄭並沒有強烈反對。

畢竟他們剛剛重新返校,他不願因瑣事引起校園內的混亂,顯得學校的管理無序。

然而,鄭某和梅某都沒預見到陳平安此次的決心和行動如此激烈,他們未能全麵理解情況,這導致如今的僵局。

實際上,了解陳平安深層心態的並不是甜姐,反而是隻相識數小時的吳素雲。

她深入了解過,明白陳平安並無冒犯兩名女生的意思,真正使他感到不滿的是校方處理這次事件的態度和方法。

若校方在最初就有所響應,即使象征性地處罰涉事女生,然後再撤銷,或許就能避免此刻的衝突。

鄭炳東總感覺陳平安故意讓他蒙羞,而陳平安的初衷則更為直接:矛頭指向身為領導的他本人,由於他的忽略和潛在的包庇行為,校內的霸淩問題讓陳平安深惡痛絕。

“好啊,既然你自己不想擔責,那就讓我替你負責吧。”

這是本來源自陳平安內心的呐喊。

看見老鄭臉色漲紅、額上青筋暴出的樣子,陳平安冷笑一聲,不屑地評論:“校長何必心急呢?您應知道我的立場,這就是我的消極對抗,明確的拒絕態度已展露無遺。”

這樣的言語使鄭炳東感到困惑,你明明已經在表達反對,卻又清晰地說出口,難道還不足以傷你的顏麵或觸動你的痛點?

鄭炳東那時幾乎能感同身受那份怒火在胸中燃燒,這年輕人的無畏讓他吃驚。

他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溫和地說:“陳平安,無論是怎樣,梅廠長親自登門為甜道歉,已體現出他對教育的專注和誠摯。

作為校長,我希望這事有個妥善解決。

再持續糾結無益於大家,影響到的是學習。

朋友們偶然間的打鬨,隻要解除誤解就足夠了,學業始終應是學校的主旋律,你覺得對吧?”

然而,陳平安輕輕聳肩,淡然回答:“的確,入學後理應專注於學習。

但也有些人為此乾擾,仿佛高人一等,因為擁有些財富就自視甚高,想要隨心所欲。

她們不明白自己的淺陋,就像豬八戒二姨那般荒謬,自認為無人敢於挑戰。

放心吧,她們並沒有想象中的威脅。”

聽到這句話,學生們再次驚愕!

難以置信!這個人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毫不留情地戳中校長的軟肋!明知會得罪人,卻絲毫不給自己留情麵,而且,公開批評一個女孩的形象在她父親麵前真的適宜嗎?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比喻的確引人發噱。

有幾個學生在桌子下忍軍不禁,現場氣氛一度失控。

不僅是鄭炳東、梅東成陷入呆滯,就連謝廣坤也滿臉疑惑。

看似有道理的話,

但這番措辭真的給你們造成很大的壓力。

梅東成眉峰深鎖,低聲自語:“陳平安同學,即便我承認梅慧先前有過失,但現在你這般嚴苛的指責未免太過分了吧?”

這次,連梅東成也忍不住反擊。

“如果你覺得自己太過火了,兄弟,我的火爆脾氣就是這樣。

看不過眼你可以叫人來對付我啊,我聽說你在圈子裡有挺大影響,嶽父更是大學教授。

不行的話,叫他出馬修理我也無妨。”

芮銳攤開雙手,接著道,“坦白說,金珊珊已經親自去和唐姐姐道過歉了,所以我不想深究她的責任。

可是梅惠,她非但不知反省,反而不斷侮辱我姐,這就不能放過。

原想著是校園嫉妒事件,結果發現梅惠針對我姐,並非逞一時之快,而是源自她那份扭曲的自卑。”

學生紛紛哄笑。

鄭炳東、謝廣坤還有梅東海的表情就像剛啃了一嘴苦瓜,麵色難堪極了。

沒有給他們辯解的機會,芮平安接著說:“我總算認清了梅惠的心理。

她通過欺負彆人找到自以為的,這種畸變的自卑實在變態。

選擇逃避錯誤,不願承擔責任,更暴露了她的軟弱。

我對於學校處理這一霸淩事件的無力感到非常失望,鄭校長你看起來很有力,怎麼一到真正需要站出來時就選擇屈服呢?”

“你說的是什麼話,屈服於權力?芮銳,講話彆沒個分寸!這裡是學校,你不能隨便侮辱教師!”

鄭炳東戳中了他的痛腳,氣得怒火攻心。

麵對梅東海,鄭炳東倒是沒什麼顧慮。

然而梅東海的背後——那位人大大學者,才是讓人不安的因素。

“你這麼詆毀自己的導師算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我找梅惠並非單純出於泄憤離開三中,唐甜和趙偉東也同意退學。

偌大的北京城,哪兒沒有我們落腳的高中?但對你,麻煩來了,我已經通知朋友,他們下午就會來采訪你。

當麵質問,作為校長,你如何看待校園霸淩事件?明知道有問題為何卻沒有處理建議?那叫教書育人?校長的操守哪裡去了,是被狗叼走了麼?”

連番的追問幾乎讓鄭炳東的眉頭擰成一團。

他起初還以為芮平安隻是在挫折和憤怒下發泄,而現在他意識到這家夥來學校是有明確目的的,就是針對他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進行反擊。

形勢徹底失去掌控,鄭炳東心裡直打鼓。

欺淩,再加上校園,這兩詞組合起來總帶有一種莫名的微妙感覺……

假如芮銳把校園霸淩的消息泄露給記者,不管是他主動接受采訪還是被誇張報道,名聲必定受損。

要知道,陳平安可是被公認的好榜樣,備受高層關注。

如果讓那些大佬們知道自己心目中的楷模在校園被欺辱,校方對此不聞不問,鄭炳東的校長位置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想著這個可能的結果,鄭炳東額頭的汗水如小溪般滾落,望著梅東海的眼神充滿憤恨和指責。

這一切都怪你!你教養出一個飛揚跋扈的孩子,陳平安說你女兒壞就該罵,早知道這樣就該讓唐甜去向唐甜道歉息事寧人,如今卻弄得你我不肯善罷甘休。

若這事鬨大,上哪兒說理去?

梅東海傻了眼,他也深知局勢已經失控。

女兒引發的問題連累了他,該如何應對這個局麵?

難道真的必須動用老泰山出麵,平息陳平安的怒氣?僅僅想到嶽父那種冷漠的人生態度,梅東海心中頓時厭惡不已。

看著這場景,旁聽的同學們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對他們來說,陳平安慷慨激昂的演說就像是一出精彩的演出,每個人都為之震撼且讚歎不已。

一貫冷靜的寒磣寶也幾乎是抑製不住地想要為“平安哥“鼓掌,他的內心激動得熱血沸騰。

鄭炳東深深地歎息,意識到不能再拖下去。

如果不快處理這個問題,真等到記者找上門曝光此事,他會丟儘顏麵在陳平安手上無地自容。

調整情緒後,他露出看似禮貌實則略帶些許無奈的笑容對陳平安說:“陳平安同學,稍安勿躁,事有緩和餘地,此刻同學們正值午休,爭論於此並不妥當。

不如移步我的辦公室,你與唐甜同學有任何不滿,我們可以三個人冷靜談一談。”

梅東成瞬間明白了過來,鄭炳東的老辣之處在於穩住了陳平安的情緒後再談其他,當下在班級上爭吵並無意義,隻是惹得眾人嘲笑。

這次的事情使梅東成明白,梅慧若留在三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已經被比作豬八戒二嬸,在學生間成了個笑柄。

無論是陳平安原諒或女兒道歉,梅慧都沒法再在那裡繼續求學。

思考至此,梅東成的神情變得豁然開朗:道歉有什麼意義呢?反正已決定轉校,隨她去吧。

他的目光充滿深深痛恨看著陳平安:“小子,你毀了我的女兒,這筆帳終有一天我們會了結的。”

然而對陳平安而言,他並未意識到自己的對手立場已然形成。

在麵對鄭炳東充滿期盼的目光和近乎懇求的神色時,陳平安猶豫後還是妥協了:“好吧,午休時打擾同學確實不合適,那就到校長那裡商議好了。”

他願意談話,顯示出還有轉寰的可能性。

鄭炳東的心中的焦慮稍微減輕,輕輕點頭之後,他轉身麵向全體同學嚴肅告誡:“同學們,請不要讓這事影響到學習,高考在即,至關重要。

記住,累了的話,趴在課桌上休息片刻,養精蓄銳迎接下一節課。”

陳平安看著眼前的情景,唇角微微挑起,視線和唐甜姐姐對視交流,兩人率先走出了教室。

他們剛跨出門,就遇到了送來午餐的趙偉東,他氣喘籲籲的臉上滿是紅暈。“抱歉,兄弟們,午餐時間真的很趕,差點忘了你們。

飯菜還沒涼,快嘗嘗看。”

說完,他端來了兩個大號保溫餐盒。

每一頓餐食,他都特彆精心為唐甜甜挑揀,自然價格不菲。

為了讓她能享受到熱騰騰、美味的午餐,陳平安頗花了不少心思,才選了這保暖的大餐盒。

對於困在教室裡的三名大男人的感受完全沒考慮周到,陳平安接過飯盒,微笑著說:“小事一樁,午餐這麼忙嗎?一共也就兩桌嘛。”

趙偉東聞言摸了摸頭笑道:“碰到這種人,原打算隻是兩桌菜,現在成了‘三’桌。”

這話聽得陳平安有點愕然:“誰竟然敢在我們店‘碰瓷’?”

趙偉東嗬嗬笑著啟齒道:“那是柔姐的親侄女哦,也隻有她才有這份膽量這般胡鬨。

沒見過她的氣勢,一出現就跟進了敵人的陣地似的,而且還宣稱要幫甜甜姐找個機會雪恥,真是嚇唬人啊。

有一個號稱叫‘青七’的,他說自己老爸是某支警衛部隊的參謀長,竟然聲稱有本事乾擾我們甜甜姐的人,他就能糾集一支精銳營去剿滅對手,把我嚇得險些沒當場尿褲子!”

雖然趙偉東的尿急時刻無法肯定,但看他描述得惟妙惟肖,陳平安注意到了鄭炳東與梅東成都微不可查地顫抖,明顯被這一番話驚到。

陳平安心中好笑的同時,暗自琢磨柔姐周圍的人都這般厲害,真是挺有意思的現象。

“參謀就敢這樣囂張,要不他就說他爸是軍,聽聽這吹牛吹到哪兒去了。”

陳平安調笑道,心中有些納悶,難道柔姐朋友圈的朋友都是這般強勢?

趙偉東接著道:“告訴你們,那姑娘可不是說說而已,等他們走了,我就偷偷問過柔姐,那位姓方的小姑娘家父叫做方誌國,你自己該有個數了。”

說到此他一臉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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