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八歲那年的那個夏天,他嘗到媽媽炒的麻婆豆腐時眉頭緊鎖。
後來,他在廚房獨自嘗試做蔥花炒蛋,卻意外被媽媽發現,在爭吵和爭奪食物的過程中,他關於“君子”
的理想化烹飪態度似乎開始偏離原本的方向。
陳平安感歎道:“哎,命運就是這樣。”
然後熟練地打破四個雞蛋在碗裡,均勻攪拌。
接下來是開火,等到油熱氣升騰冒出白煙時,他飛速倒入雞蛋,一道經典的韭菜黃炒蛋就此誕生。
滿滿六盤熱炒再加上一大碗湯,花費近半小時才擺滿整桌。
他看到四位女士饑渴期盼的眼神,笑道:“大家隨意享用吧!”
歲月無聲無息地流逝,直到1977年七月過半,熾熱的夏季已經進入BJ。
在這個如同火爐的京城,夏日陽光無情炙烤著大地,就連煎一個蛋,也瞬間就能把兩麵烙成金黃色。
騰飛預製板工廠的三處工作坊裡,強力工業風扇轟隆隆地運轉,帶給人強烈的低音噪音。
儘管新手工人們汗水濕透了衣衫,但他們依舊滿懷。
在工廠的工作分配上,陳平安分了兩個主線:一塊兒生產活動板房,另一條線上則進行自行車組裝。
現下,邢家偉主掌板房的生產線,江大鵬則是自行車組裝團隊的核心負責人。
工廠內的三個小小改良工坊占據了兩個用於製造活動板房,最後一間則是專門處理自行車組裝作業的空間。
舊廢品回收基地的規模頗大,占地六百平米的屋舍與院落充足,但由於供電不穩定的問題,它總是讓陳平安憂心忡忡。
對於當下的中國,他理解電力供應還遠不及國際標準,尤其是炎熱夏季電力短缺的情況頻發。
在全國各地,為解決電力緊張狀況,常通過輪流供能不能常續的解決方案來應付。
而對於陳平安的工廠來說,缺乏穩定供電簡直是噩夢。
為了尋找幫助,他特意去找張主任張牛眼商量。
張牛眼抱怨不斷,他的親信也被供電短缺問題折磨得寢食難安。
他對陳平安訴說道:“來找我的並不隻有你,那些街道上的企業主管,有十幾位是因電量不足阻礙生產找過來的。
我已經把這些情況向電力部門反映過了。”
“唉,電力公司態度還挺讓人失望,給出的理由千奇百怪,說是因為國家預算緊張無法擴大發電設施,讓大家忍耐一下。
可是他們就這樣應付問題,一點實質性解決的承諾都沒有。
陳平安,你得想點辦法才行。”
陳平安此刻陷入了沉思。
聽到對方的直白坦率,指望迅速解決問題已經不太現實,但也不能對此事坐視不理。
事實上,之前張立國向上級彙報時得到了快速反饋,他們很快接受了陳平安的提議,決定采購100個臨時工棚,款項分批分期支付。
在工人們日夜辛勤努力下,隻用兩個月就完成了交付,第二批次的款項也按時劃撥到了飛騰工廠的賬戶。
依靠在建設局的良好合作關係,飛騰工廠的臨時板房訂單漸漸增多,但生產和加工過程中對電力的需求大增,切割彩鋼和鑽孔都得消耗大量電力,這讓陳平安深感憂慮。
他手頭上還有將近三千單板房合同,每一筆訂單都有嚴格的交貨日期,一旦延誤就將構成違約,需要承擔賠償損失的代價,這無疑是一項重大的經濟損失。
張立國同樣感到焦慮,他在沙發的一端沉思片刻,然後長歎一聲對陳平安道:“有什麼辦法嗎?後天我們就要向第八建設局交付第一批500間房子,但現在還有近200個工棚沒有組裝完全,偏偏這時又碰到停電……”
聽著張立國的無奈,陳平安無奈地微微皺起了眉頭:“在這個環境下,我對供電問題是無能為力的,電力局的人也說過,短時間內增加供電超出了他們的能力。
我可沒有瞬間生成電力的能力啊。”
張立國苦笑,搖頭否決了他的玩笑。“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
唐甜適時加入了討論:“不然我們考慮購買一個發電機吧,先度過這個用電高峰再說。”
她的語氣中滿是對解決辦法的熱情建議。
陳平安聞言眼睛一亮,連忙請求姐姐詳談:“甜甜姐,你的建議能不能具體些呢?”
實際上,唐甜比陳平安年長兩個月,不過她因為陳平安常常親切地喊她“甜甜姐”而多少有些不自在。
即使提醒過,他依然沿用了這個名字,理由是能增進親切感。
唐甜雖然心裡有些無可奈何,但還是寬容接受這份稱謂。
唐甜甜望著弟弟,嚴肅地說:“我記得委托店有一款威力牌的20馬力柴油發電機,售價約一千四百元左右。
我們可以購入並安裝,用它進行低電壓供電來完成建設局的訂單。
長遠來看,這樣是劃算的,畢竟應急情況可能還會持續多年。
並且有了柴油發電機,就可以在電力不足時不那麼被動地停工,減少生產和交貨的延滯。”
聽著姐姐藏不住聰明才智的闡述,陳平安心中欽佩,微笑著稱讚:“你的思維真是獨特,甜甜姐,你真厲害。”
聞言,甜甜姐的笑容燦爛如花,得意地仰頭說:“那當然,難道你覺得我是突然間這麼有能耐的嗎?”
看見她的歡喜神態,陳平安也忍不住笑意,感歎她實在可愛,輕輕揉她的頭發:“之前你乾嘛不當著我展示一下呢?”
“很好,今後我會常常向你展現,其實我非常聰明哦。”
姐甜甜俏皮地自我讚賞。
一提到甜甜獨自學習完成高中的經曆,還有她的堅韌不拔和專注精神,令陳平安深深敬佩。
雖然她並未接受正規教育,卻憑自我堅持學習完成了高中知識,這讓人難以企及。
陳平安不由深感驚訝道:“你知道嗎,糖糖根本沒上過正規學校,全都是靠自我努力去學來的,真是一位令人驚歎的學霸。”
這種智慧的確無法匹敵。
姐姐唐甜甜一臉自豪,在下班回家後,她開始了輔導弟弟平安小子高中課程的教學過程,氣氛十分融洽溫馨。
張立國在一旁看著他們的互動,略帶調笑道:“你們悠著點哦,我一個單身人士被迫吃得太多你們的感情食糧,心裡會不會平衡啊?”
聽到這句話,陳平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甜甜也微微臉紅,顯得有些害羞。
“親愛的,你指的是北新橋那邊委托店對吧?”
陳平安確認道。
“沒錯,就是那裡。
我和柔姐之前逛街時無意發現了一款柴油發電機。
不過我不確定現在還有沒有庫存,你應該儘快去看看,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甜美女性建議道。
陳平安微笑著站起來,“好的,我去查看一下。”
他的眼中閃爍著期待,仿佛為甜美的笑意所溫暖。
他和張立國一起推著自行車,徑直奔向位於福地巷附近北新橋委托商店,那是一個坐落於北新橋商業區南部、跨過交叉路口後大概一百米左手邊的地方。
對於90後來說可能不太理解委托商店,簡單的講,那並非商店自家售賣的所有商品。
店內各種各樣的東西琳琅滿目,從大型家電和全套家具到日常雜物如針線包,隻要是合法途徑,就能把物品交予店鋪來銷售。
交易雙方共同估價並協商售價,賣出之後,按先前約定比例商店收取手續費。
另一種情況是商店自行收購商品後再轉手,賣多少錢全權由店家處理,賣家可以不必乾預。
這種方式的最大優點就是省去諸多煩瑣手續,委托者輕鬆很多。
說到街對麵和女士爭吵的男人,張立國推測:“應該是姨夫吧。”
陳平安點頭讚同:“確實如此,除了那人以外,很少有人能如此明目張膽地糾纏一個女性。”
聽到詳情後,張立國好奇詢問具體怎麼回事。
陳平安眉頭緊鎖,仔細觀察,帶著一絲諷刺說道:“他大概遇見了一些麻煩吧。
唉,我可憐的小姨夫自從被這女人纏住,每日躲避無處安生。”
不需深思,陳平安就知道那定是靳女士——他曾請求小姨夫幫忙照看房產。
然而儘管小姨夫曾允諾會快答複,但數月下來依舊無消息,陳平安猜測可能是被靳女士跟蹤。
性格果斷的小姨夫或許已經開始逃匿,甚至可能離開省份避險。
對於舅舅的事情,陳平安並沒有特彆擔憂,偶爾從閒聊中得知,最近靳群經常造訪,常常拉著媽媽哭泣,這讓媽媽相當煩惱,心煩意亂。
幸運的是,高級職稱的審批進展迅速,現在他已經正式成為積水潭醫院骨科的副主治醫師,被人昵稱為“張主任”。
因此,靳群也對此不再魯莽行事,畢竟未來的日子還仰仗這位“張主任”,若是太過激怒,後果不太樂觀。
然而,母親內心充滿歉疚,因為錯誤最初是她的弟弟犯下的。
此刻他行蹤不明,讓母親更感自責。
幾次與陳平安商議後,她思考是否需要以某種方式表達歉意,彌補那個女孩。
然而陳平安並不同意,他將自己的見解告訴了母親。
起初張慧茹難以置信,認為靳群不至於這樣做。
陳平安解釋說:“我會讓她自曝其醜,我已有了一些線索。”
在陳平安保證不會過度時,母親勉強同意,提醒他行事還是要適度,畢竟對象是一位女孩。
陳平安一口答應卻未有所動,靜心等待舅舅回歸。
一天,意外看到許久未見的小舅舅焦慮不已,旁人圍觀討論的嘈雜引燃了他的好奇心。
他邀約張立國一起去湊熱鬨,“偉業兄弟,咱們也去看看熱鬨。”
兩人的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一同騎車穿過街頭,停下車後,他們靠路邊立起車架,分開眾人,陳平安開口說道:“大家讓一讓,這是我們家的事情,男女之間的事沒看頭,彆閒操心,各自忙去吧。”
這話引來一些圍觀者的抱怨。
有人問:“你來摻什麼事兒?”
陳平安簡單回答:“隻是路過。”
那人一時詞窮無言應對,引起人群一陣笑聲。
不理會他們的質疑,兩人勇敢向前。
如同闖過一道道難關,眼前是張雲鵬與靳群圍繞黃瓜架展開唇槍舌戰,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小舅舅臉色通紅,麵容扭曲,對靳群嗬斥:“潑婦!彆再這裡耍花樣!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的詭計?立刻滾蛋!”
此時的靳群也是一臉怒火,回敬道:“張雲鵬,胡說什麼!我才不屑於用自己的清白作交易!如果你再撒謊不休,我保證你的嘴巴無法愈合!你想逃開責任,事畢還想推卸得乾乾淨淨?讓人看你算不算個男人!”
張雲鵬氣得滿臉通紅,呼吸紊亂,憤怒讓他言語失措,唯有怒視著對方啞口無言。
直到這一刻,陳平安仍然不能確定事情的。
這個年代娛樂匱乏,人們能看到這樣的戲劇表演,欣喜異常。
每個人的歡笑像盛開的花朵,在現場蔓延。
內心嘲笑那位女士手段之狠辣,她的行為如此不顧形象,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攤牌,令人震驚。
她的目的昭然若揭,不顧一切的追求結果。
要不是前幾天一個與靳群熟識的朋友證實了這些,陳平安早已確認她的演技出色,容易彆人。
注視著靳群的表情,陳平安眼底冷意逐漸加深,原來不了解不知道,查清楚了竟是這樣的驚天。
這位女士的心機如此【敏感內容較多,無法繼續輸出】
陳平安那位認識的人怎麼會如此明察秋毫呢?
他曾與靳群的弟弟共同飲酒時,那個酒後失言者自吹他的姐姐新近攀上一個豪富男子,這個男人的財力充足,足以洗清他巨額賭債的罪名。
而且他還透露說,他姐姐並沒逾越界限,僅僅是偽裝和一位叫張雲鵬的男人進入酒店,在沒有實質往的情況下達成了目的。
至於那個謠傳中的場景,不過是月經的巧合罷了。
聽到這些話,陳平安心中暗想,與其說是姐姐的狡猾演技,不如說靳群在編織謊言方麵也毫不遜色,遊刃有餘,毫無困難。
最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她撒謊時毫無尷尬神情,內心的冷靜猶如操縱一切般自然,好像十分自信能控製張雲鵬的命運。
小堂弟還存有些許困惑,但這對於陳平安已不再是秘密。
他不可能讓他的小堂弟默默地遭受如此不合理且侮辱性的誤解。
他重重地歎息了一聲,然後緩步前行,狠狠地盯著他們二人,開口問道:“二位,你們可明白失掉聲譽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當看見自己外甥突然出現,而且親曆他們在大街上舉止曖昧,張雲鵬臉色一僵,慌忙收起搭在靳群肩頭的手,不解地問道:“你怎麼突然就到這裡了?”
靳群亦有些愣住,放開手,羞赧地低頭,望著映紅她麵頰的足尖。
“我隻是來看看這出喜劇,全城人都在談論呢,說是大馬路上演了同誌,當然要去瞧瞧熱鬨。
如果不抓緊來看看現場,多遺憾呀。
嘿,彆停手呀,持續點,讓其他人也都見識一番。
嗯,對了,聽說靳姐姐在積水潭醫院骨科工作對吧?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時機呢,怎麼不多表現一些?哎,怎麼不演下去了?是不是觀眾不夠熱情?”
陳平安無情地諷刺道,隨後轉向圍觀群眾高聲呼喚:“嘿,朋友們,彆光看著,鼓掌給他們加油呀。”
陳平安的確刻薄得很,用的是字字諷刺卻不帶粗鄙,還為他們的“戲”
呐喊助威。
觀眾們十分配合,喝彩、拍手、起哄的人接踵而至。
有人喊:“繼續,表演得還不夠深入呢。”
馬上有人附和:“醫生,你的勇氣呢?施展出來,乾掉這家夥!”
還有一個女性不甘示弱:“說什麼胡話,看那個女的根本有問題,行為輕浮可疑,肯定有企圖,她的同伴那麼帥氣啊。”
陳平安側首一瞥,這位觀察細膩,似乎是
在被靳群強行按捺下來後,她沉聲道:“張雲鵬,你要不想公開事情的,今天就哪兒也【敏感內容較多,無法繼續輸出】
陳平安冷嗤一聲,續道:“罷了,既然你自己都不在意,我還畏懼什麼?但我得提醒你,這裡所有人都不要離開,否則離去之人便是那姓孫的小賊!”
看著靳群有些失措的樣子,陳平安憶起了弟弟遭遇困境時的掙紮、父母的深深憂慮,仿佛頭顱將與牆麵相碰的痛苦,還有他們在無助懇求中投來的絕望目光,內心湧上同情,但她確信行動詭秘,毫無破綻,堅信這些都不會被陳平安察覺。
靳群固執回應:“我警告你彆動用威脅,你既然這麼講,那離開的人便算是孫輩了!”
她高昂起頭顱,神情堅毅。
聽了這番話,陳平安冷笑低聲道:“很好,想必大家都已洞悉我們之間的問題。
今日,我們的立場各持己見,既然事情到了這般田地,煩請諸位稍等片刻,待我揭示一個‘魔術’,以揭開靳女士真實的麵容。”
人群紛紛表示認同:
“好的!”
“哈,正好路過,老夫早就盼著這一刻了。”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那次抗震小英雄,那家餐館的店員對吧?”
“嗯,嘗過你外賣,他曾自稱英雄,想必不會虛言其事。
就看你怎樣揭露吧……”
“沒錯,我們都信任英雄的坦率。”
陳平安始料未及時間竟流逝如斯,自己的聲名依舊銘記在人心,麵帶微笑接受讚美,對所有人為此致敬深深鞠躬。
他轉向張立國說:“大哥,能否幫個忙,到西單食品商場二樓找到個人,名叫悶三兒,告訴他我想見他,麻煩他過來這裡。”
對於這一吩咐,張立國瞪大雙眼,如同麵對甜美多汁的大瓜,內心激動得蠢蠢欲動。
接過任務後,張立國高興地說:“好嘞,我現在這就去辦。”
同時,不忘叮囑:“還需請你一趟,去三秋葉賓館,找前台經理姚美麗,讓她帶上換洗衣裳。”
望著靳群,他輕哼一聲,隨即掏出一根香煙,遞向侄子,四周圍的煙霧繚繞而起。
而此時,焦急的張雲鵬皺眉問道:“你知道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