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惠茹尤其驚訝,她瞪了張雲鵬一眼,質問道:“小孩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雲鵬嘴裡還嚼著餃子,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這個潑辣女子纏上我,也就一夜罷了,關我什麼事?雙方你情我願的,我沒對她起歪心思,可是她認真了,居然要我娶她。
唉,平安寶寶,全是被你這禍害給招的。”
跳過了後麵的話,張惠茹一把揪住張雲鵬的耳朵,怒不可遏:“小崽子,你還洋洋自得呢!你以為這就完了?女孩子的清譽豈容兒戲?快召集群裡所有人,彆凍壞了那姑娘,看我去找誰問責?”
“我這條命都賠出去算了。”
嘟囔一句,張雲鵬跑去求助彆人。
不久,靳群推開簾門,本想與嬸嬸傾訴不滿,卻看到眾多身影,立刻羞紅了臉。
她隨便找了個地方落座,那一整晚幾乎是沉默寡言,但她明顯心情不佳。
而那位小舅舅,在所有人都離去之後,卻被母親偷偷帶到一旁談了一個晚上,陳平安對具體內容一無所知。
然而第二天早晨,他見小舅舅一臉疲憊、眼神空洞地自西屋出來,滿懷怨言和後悔:“全怪你呀,小姑娘,早知那個人靳群那麼黏人,我才不會搭理她。
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唉!“
陳平安正要追問詳情,張雲鵬卻倉促離開,弄得他摸不著頭腦。
隨著歲月流逝,新年漸近,京城BJ已是飄雪一片。
臘月二十六那天,陳平安帶著兩名少女和一名男孩,前往王府井百貨商場購置年貨。
那時的王府井遠沒有未來那樣繁華,京城百貨大樓已是最熱鬨的地方。
據說那時,在王府井百貨大廈無法買到物品就意味著可能隻能光顧友誼商店,那裡專門用外彙券購物,銷售的皆是進口商品,不收人民幣,獨特而矚目。
由此可見,當時的王府井百貨對於國內零售業的重要意義,人山人海的情景在這裡得以展現無疑。
陳平安一手牽三人,怕有遺漏,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正在行進中,一名女孩突然從西邊奔來,懷裡緊緊抱著某物,神色緊張,邊跑邊東張西望,結果險些撞倒了陳平安,後者腳步踉蹌方勉強穩住。
調整步伐後,他急忙安慰孩子們,確定他們都平安後才鬆了一口氣。
然而怒火隨之升起,抓著她的衣領質問道:“你是不是沒眼睛啊,走路都不看著前麵?“
由於塵土和汗水,女孩的眼眉模糊難辨,臉頰滿是汙垢,像一隻受驚的小鳥般蜷縮,聲音細微顫抖:“對不起,哥哥,是我錯了,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聽見她那帶著純正京味的口音,陳平安驚奇之餘又仔細審視。
即便嚴寒天氣下,她的舊衣衫已破損,棉襖外泄了棉絮,褲腿和鞋子也滿是窟窿,淩亂的頭發更讓她女性特征幾乎無法識彆。
如果不是那聲音泄露身份,真的難以判斷性彆。
他疑惑道:“你到底遇到了什麼狀況,為何這樣匆匆逃亡呢?“
陳平安轉頭一看,十多個人緊緊追趕而來,步步逼近。
他似乎開始明白是怎麼回事,心中的憐憫之心再次湧現,於是拉住那少女的衣袖,轉向陳圓圓問道:“丫頭,你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嗎?“
陳圓圓點點頭,急切說道:“沿著王府井後麵的狹窄小巷逃去,那兒隱秘。
你帶著姐姐趕快避開,我會處理剩下的事情。
處理完後我們在後街會合,趕緊離開這裡。“
陳平安鄭重答應,立刻握住女孩的手,全力向遠處奔逃。
他們疾馳五分鐘,確保完全擺脫追逐者,陳平安才停住腳步。
幸虧他的體格健碩,儘管有些氣喘,情況還算控製得住。
看見那位仍在喘息的女孩,陳平安突然哈哈大笑,略帶玩笑:“喂,你是怎麼一回事啊?居然還被人追蹤?“
女孩緊握腰帶,微微躬身,似乎氣息不順地喘息著,掙紮片刻後勉強挺直身子,語氣堅定地說:“我對您的大恩,唐甜我感激不儘,但我不想讓您牽扯進來。
若是彆人問起,就說你隻是初識。
我不說再見,願此後再無相見。”
言畢,姑娘毫不猶豫轉身離開,似是對陳平安有著難以言表的成見。
這是忘恩負義嗎?
陳平安內心不服,出聲叫道:“等一下。”
唐甜停下腳步,回首看著他,目光銳利帶著幾分不悅。
陳平安摸了摸鼻子,接著說:“就這樣離開,你不覺得心裡不踏實嗎?”
“我已經明言,救命之德我會銘刻在心,但我現在沒有能力回報。
難道你想讓我以身相許在精神層麵?”
唐甜的眼神更加犀利,其中包含了三分輕視,三分不屑以及一分無情的嘲笑。
聽到這話,陳平安氣憤不已,小姑娘的舉止讓他深感其輕浮。“不要提及此點。
以你的高貴形象,我怕世人會笑我沒見過世麵。
剛醒就遇到幽靈,這也太不合算了。”
他說得不留餘地。“但你至少該感謝我的好心,如此無視彆人的善意太不應該了吧?”
“那你期待我怎樣?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被迫和你陷入這狹窄小巷,你知道外麵有多少人在找我嗎?這些困苦全是因你而起,你還覺得自己高尚了?”
唐甜一氣說完,態度咄咄逼人。
麵對指責,陳平安感到委屈萬分:“所以我做錯了嗎?是你有意撞擊我的,我大度些選擇不計較。
然而我是救助處於危險的你,結果卻被你這樣對待?你良心何在?”
聽到此言,唐甜臉色鐵青,雙目圓睜:“撞你的時候,我已向你道歉。
可是你偏要這麼糾纏,實在讓我無法忍受!”
陳平安陷入困境,對她的固執束手無策。
她的固執僅憑撞到了他就應該算了?隻因她是女性,就不可如此粗魯嗎?他意識到繼續爭論無益。“行,就如你所願,從此不見麵。”
他放棄了爭辯,同意了女孩的請求。
聽到他的退讓,唐甜冷哼一聲,毫不猶豫轉身而去。
還未走出巷子儘頭,便聽見三個小身影朝這邊跑來,一個男生額頭上有擦傷,嘴角流血。
她心下一沉,急切詢問:“發生了什麼?怎麼回事?”
少年們笑著,擦去嘴邊的血,輕鬆地說:“小事,不小心跌倒罷了。”
旁邊,陳圓圓眉頭緊鎖,顯露出一絲擔憂。
自稱為“唐甜”
的女子輕歎一口氣,低聲道:“辛苦你們了。”
這時,陳平安走近,詢問沈軍:“一切都好吧?”
沈軍神情得意地答道:“我這爺能吃虧嗎?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麵對沈軍,陳平安不想深究,隻簡單叮囑道:“以後跟鳴兄弟多加練習,每天至少一個鐘頭的馬步,要知道自己有多麼失態。
好好訓練,否則彆想在我這裡稱兄道弟。”
這句話隱含了他的接納之意。
聽後,沈軍目光閃亮,開心笑道,用力點頭,滿是滿足的喜悅。
陳平安轉而麵向女孩問:“她離開了嗎?”
她們往東邊去了,估計不會有太大問題。“嗯。”
陳圓圓點點頭道:“咱們往東去,我想應當沒問題。”
他拿出手帕,俯身給沈軍抹去嘴角的血痕,接著讓他坐到自己肩頭,一手拉著兩個蘿莉,步伐堅決地繼續往前走,對一旁獨自坐著的唐甜完全視而不見。
唐甜心懷歉疚,知道這個男人並無惡意,可能是自己的戒心太過濃鬱才導致目前這種情況。
看著破碎不堪的衣衫,回想起一路逃難的情景,男孩堅毅的背影觸動了她的悲痛,淚水從眼角滑落,她蜷縮起雙腿,抱著膝蓋低聲抽泣著:“哥哥,我覺得姐姐好像哭啦。”
陳圓圓耳尖察覺到哭泣聲,抬起頭看向陳平安的眼神有些許憐惜:“姐姐隻是受了一些,不用管她。”
“隻是一心報答惡人之人,不必理會她。“陳平安說著,依舊前行,絲毫不對唐甜抱有任何同情,隻覺得她是個任性和難以琢磨的大。
在這個時代,會說京腔、裝作流浪少女亂竄的女孩如果不在資產階級家庭是敗類,便是出身普通家庭的孩子也無法有這樣魂不守舍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她的謹慎目光裡流露出對周遭人群的懷疑。
或許是經曆過太多追趕,她對外界的人產生了深深地恐懼。
這些關她何事呢?助人為樂反而受到輕視,她期望得到安慰嗎?很抱歉,他不會犯兩次同樣的錯。
然而陳圓圓心性尚存善良,輕輕歎了口氣後返身,溫言安慰:“姐姐彆哭了,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以傾訴。
曾祖父常說‘沒有什麼過不去的火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