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路燈依然昏黃,老伊爾的手越抖越快。
“看來老伊爾有些不耐煩我遲緩的動作了。”
肖恩如此想到,於是提著行李的動作又加快不少。
待老伊爾上火車與司爐糾纏在一起的時候,肖恩不禁為老伊爾的敬業精神所感歎,雖然老頭邋遢,粗魯,味道大還貪財,不過有事他真上啊!
兩人打鬥吸引了守衛們的注意,守衛們嘻嘻哈哈看著一老一少扭打成一團,也沒有去製止。他們隻是鐵路公司的雇員,編製在安保公司呢。
趁著守衛不注意,肖恩偷偷溜進了司機室,火車司機爭分奪秒地補充著睡眠,肖恩輕輕將背包放在角落,打量起這個時代陸地上最不可思議的機械巨獸的心臟——蒸汽機車駕駛室。
蒸汽機車司機室內空間狹小,並沒有肖恩心目中的蒸汽朋克般多鉚蒸剛,它的中心是個熊熊燃燒的鍋爐,左右兩側共有兩個座椅,分彆是司機和司爐的,它們緊緊挨著車窗,因為駕駛室位於機車後部,司機需要探出頭觀察路況。
在司機麵前最多的還是各種管道、壓力表、閘閥和拉杆,它們或雜亂或秩序地排列在司機座位前,方便司機操作。
司機室也並不像火車外部一樣光鮮,裡麵煤灰飛揚,管道上,閘閥上,拉杆上全都臟兮兮的散落著煤灰。不過為了省錢,肖恩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火車司機終於在沉睡中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搖搖欲墜的腦袋還是磕在了身前的拉杆上,這個刺激讓他猛地清醒過來,他趕忙擦擦流出來的口水,茫然地看著鍋爐,兩三秒之後意識終於回歸大腦,他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八點三十五,水箱的壓力表已經到了正常範圍,於是他把頭伸出窗外,大聲呼喝著司爐回到崗位上來。
不多時,衣衫不整的司爐笑嘻嘻地回到司機室,從他挨打都笑嗬嗬的臉上就能看出他是多麼開心。
時間不等人,火車司機使勁拉起拉杆,火車頭頂的巨鐘發出渾厚的叮當聲,兩側的活塞發出”嗤嗤”的聲響,這是白色的高壓蒸汽從氣缸中排出,沉重的連杆帶著車輪緩慢而有力地滾動,連杆越來越快,車輪也越來越快。
司爐半個身子探出車窗歡快地與老伊爾道彆,老伊爾則氣呼呼地朝他咒罵,他奔跑著,追趕著,一隻鞋子跑丟了就脫下另一隻鞋子朝司爐扔去。最後,老伊爾化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消失在視野裡。
老伊爾跑累了,他站在原地大口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才將鞋子找回來穿上。一輛貨運火車又停靠在水站,相較於剛才的機車,它的車頭要更大,更長。老伊爾喘勻了氣,一邊開水閥一邊與司爐說著夾帶旅客的事。
老伊爾不經意地抬起右臂,掌心向上,五指虛握成拳。對著房子的方向來回晃著,卻看不到肖恩的身影。
老伊爾晃著胳膊,顫巍巍地拿出懷表看看時間:八點二十一分。時間是對的,火車沒有晚點。
他向著司爐說了聲稍等,轉身走向小屋。
小屋裡,小海恩斯坐在老伊爾的床上打起了瞌睡,屋裡卻不見肖恩的人影。
老伊爾將小海恩斯一巴掌拍醒;“肖恩呢?人呢?還特麼睡呢,人呢!”
小海恩斯迷迷瞪瞪挨了頓拍,此時還有些懵懂;“哪去了?”
老伊爾有些著急,錢還沒結呢,可彆到最後不認賬了!
“他剛才還在這兒呢,我問你,人哪去了?肖恩人呢?”
小海恩斯瞌睡勁過去也慌了,大晚上的人沒了,慌張使他口齒都不清晰了;“噠噠滴噠噠!”
老伊爾:“你跟他在一起,你說在哪的?”
小海恩斯:“我不到啊!”
兩人對視一眼,結合剛才的情況,隻有一種可能了。
肖恩在剛才的混亂中猜錯了火車,踏上了彆的旅程。
可是,那根本就不是去丹佛的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