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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陳慕看著梁輕手舞足蹈歡樂開懷的樣子,這是她身上從未有過的輕鬆愉快,自從認識她,她就像個小大人,明明在那一群人當中她最小,最弱,卻時時端著個大人的架子,說話也老氣橫秋,事無巨細的幫助身邊的人,像個小管家似的。
也許此刻的她,才是最真實的她吧?
她說起這些微不足道的理想的時候,竟然這麼開心。
是的,修道長生開壇講經傳道授業,在陳慕看來就是微不足道,不務正業,說的熱鬨,不就是落得一個與世無爭嗎?哪有匡扶天下救民水火重要啊。
不過匡扶天下的事情,目前梁輕倒是也在做呢?
彥廷不是被她輔佐的好好地?這難道不是她的理想?
到底是一個小女郎,不懂得權利的重要,家國天下可能真的不是她現在的誌向吧,或者以後?
陳慕無奈道:“你高興就好!”
這話說得不以為然,倒像是為了哄她開心,隨口敷衍一說了。
梁輕知道陳慕暫時不理解,繼續道:“我的理想的確有很多,這輩子、下輩子可能都實現不完。但是我對權勢沒有那麼大的欲望,不是我不懂有權有勢的好,我也被人仗勢欺人過,我也因為卑微被身邊人背叛過,有時候我想,如果我有無上的權利,我是否就會活得更輕鬆愉快?”
陳慕一抬眼,眼神裡一副“你也不傻呀”的神情。
梁輕搖了搖頭,又笑了笑:“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其實這改朝換代呀,不過是因為人們都過不上好日子罷了,科技不發達,生產力低下,誰坐上那個位置老百姓的日子還不都是一樣的水深火熱?”
“換誰做老板不是照樣打工?就如這中都,你方唱罷我登場,誰來了,你們這幫文武百官還不是一樣做臣子,該當官當官,該吃飯吃飯?”
“就譬如在書院,誰做山長關你做夫子的什麼事?該教書教書。”
梁輕的用詞有些奇怪,這正是她的特彆之處,獨數女皇的氣息又來了。
陳慕壓抑著內心的狂熱,認真的聽著,希望記住她每一個詞。
梁輕看陳慕的表情有點不對勁,也意識到自己說了這個時代不存在的名詞。
解釋道:“就是說,一個朝代休養生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人口多了,而地裡產出的糧食卻沒有多很多,遇到災荒之年,餓殍遍野人們都活不下去的時候,就開始有人打架,搶彆人的東西了。”
“其實沒有人在乎天意,要餓死的時候人人都想可以揭竿而起,能搶一點是一點,搶到了才能活下去,再是天選之子也會被推翻,人類陷入殺戮和自我淘汰,誰成功了,誰餓不死而已。”
“如果最初大家都能吃得飽穿得暖不生病,誰會在意上邊的位置是誰在坐?誰會去冒著砍頭的危險去搶那個位置?”
“哎呀,就是說如果沒有足夠的糧食養活大家,那個位子,換來換去,坐上去的人就提心吊膽,整天擔心被趕下去的日子,不是什麼好日子吧?”
“你看我今日能幫助彆人打天下,九州才俊人人要拉攏我,若我有一日我要自己爭天下,怕是人人要與我為敵欲除之而後快。”
“我本無意何必招惹是非?天下,有德有能者居之,有何不可?
“我還想天天睡到自然醒,真的不要再說什麼女皇的事情啦。”
陳慕這回抓住了重點:“你怕死!”
梁輕翻了個白眼,誰不怕死啊,“對呀,我就是死夠了,想安安穩穩活幾年。”
陳慕以為梁輕說的是當初清江一役,梁輕力戰張暖不敵最後沉江死過一回的事情,並沒有懷疑,而是伸出大手撫了撫梁輕的頭頂。
安慰道:“既然這樣,你就好好做你的綠姑姑吧,暫時彥廷的位子還能坐一段,以後就未必了。”
陳慕這話說完一砸摸,又覺得不像是安慰,又繼續道:“即便日後彥廷不行了,有師兄在也能護你周全。”
梁輕心裡都快笑岔氣了,“什麼叫彥廷不行了?”
這陳慕果然一副老夫子做派,偏偏又有一顆熱血青年的心,一身要當權相奸臣的反骨。
這麼一個擰巴的人呐!
也是奇葩一朵。
這世上的奇跡多是由這樣的奇葩創造,並不知道陳慕最後要走到什麼樣的創造之路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