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鎮北王府開源節流,存下的些許財帛,這是其中的一半,本是以備不時之需,如今這樣的局勢,不管西南戰事如何,北地怕是不能偏安多少時日了,權做給你的軍費吧。我已調梁州糧草的三分之一往離州,今年離州軍餉無虞,這以後梁州怕是沒有錢糧再可以支援離州,你酌情使用吧。”
這意思就是,戰事一起,梁州作為鎮北王老巢,怕是自顧不暇,對於離州隻能放任,這些糧草,是給他過渡用的,也是最後一筆,短期內再也沒了。
離州雖地域遼闊,但都是苦寒之地,農耕不利,百姓大半以漁獵為生,自給尚且可以,卻沒有多餘的錢糧來充作軍糧,又遠離九州中心,所以離州向來軍事不興,如今自己這個總兵,要保一方安寧,還要不能托梁州後腿。
隻是這王府二分之一的家當,來的是不是有點突然?
可能還有後話。
慕容嶽保證:“嗬嗬,這個屬下明白,克扣軍餉的事情再不會發生,確保梁州後方安寧。”
梁輕:“嗯,不僅是離州,就連王府,怕也是要過幾年苦日子。九州局勢,變幻莫測,誰知道將來如何?這些錢若你經營得當,將來有所出息,或許以後還能為王爺提供一份助力。”
果然有話,梁輕的意思是,給你鎮北王一半的積蓄,你不能隨便花了,要想著開源節流,讓你保一個離州安定,將來萬一梁州保不住了,王爺也有可能要用到這筆錢?
那梁輕自己呢?
她不會來取用這筆錢?
慕容嶽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屬下冒昧,關於將來,不知姑姑作何打算?”
這話問的是將來她個人的歸屬,實在是冒昧了,但是這個當口,似乎又很自然,梁輕笑了笑,“離州是鎮北王府的後院,是王爺的後盾,與我本人無關,這錢雖是經我的手到了你手裡,日後錢的去處卻不必問我,隻問王爺。”
慕容嶽聽了這話,亦喜亦憂。
梁輕的意思就是不管她本人身在何方,何地,這筆錢都隻有王爺可以用,王爺說了算。
所以,梁輕這是在布局,把離州當做鎮北王窮途末路之後的退路了。
這是天大的信任,慕容嶽之前因為梁輕暗中查他的一點點不快,頓時消失了,梁輕或者說彥廷是當他慕容嶽做王府心腹了,這是喜。
而這也說明梁輕對九州戰事沒有太大的把握,對王府未來沒有太好的預期,這又是憂。
喜憂參半。
想到這些慕容嶽心中驚濤駭浪,但是麵上波瀾不興。
他沉默了一會,稍微定了定神,心道:即便九州動蕩又如何?我隻要堅守離州就好。
梁輕看到他眉頭緊鎖,轉而又倏然開朗,知他已知曉自己的意圖。
果然,慕容嶽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鄭重地點點頭:“屬下謹記姑姑教誨。”
梁輕微微一笑,以長輩的姿態拍了拍慕容嶽的肩膀,“如此,我就真的放心了。”
慕容嶽稍微一僵,這姑娘和自己年齡相仿,為什麼和自己相交,總是一副長輩的姿態?
她看自己,總是仿佛看自家子侄的那種感覺,能看出是欣賞,但是又帶著慈愛?
她兩個徒弟一個和她年紀相仿,一個比她小不了幾歲,卻都是對她畢恭畢敬,難道這就是上位者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