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寶英餘光看著他們兩個,乾笑了兩聲。
“你們看著感情還挺好的。”
葉回不應這句,直接問著:“說吧,你要招什麼。”
審訊流程她完全不懂,但紀凡一張冷臉很可能將人嚇得話都說不利索。
田寶英也不知應該從什麼地方說起,就隻能從褲兜裡摸出那包藥粉。
“這是劉哥給我的,他讓我灑到今天的湯裡,我沒敢也沒來得及。”
紀凡上前將紙包接了過去,展開湊在鼻子下麵聞了下,瞬間神色就又冷了幾分。
葉回看他的反應就知道這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乾嘛不灑進去?”
田寶英手指攪在一起,聲音都已經開始抖。
“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真不是一夥的,我不知道他們是壞人,他們就說來工地乾活包吃包住,一個月還能拿四十塊錢,我就過來了。”
工廠裡的學徒工,一個月的工資是三十五塊。
就這樣還有無數人眼熱,削尖了腦袋想要擠進去。
在這邊一個月四十塊的工錢,還包吃包住,對田寶英他們的誘惑確實不小。
葉回看了眼紀凡,接下來應該問些什麼?
她對這些套路不熟啊。
紀凡丟了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將紙包又重新包好,放進了上衣口袋。
葉回隻能白他一眼,轉過頭就又問著。
“那你叫我過來做什麼?你既然要交代,跟誰說都是一樣,我隻是一個編外人員,最說不上話。”
田寶英搓著手指,已經受不了這種壓抑,直接哭了出來。
“大妹子啊,你幫幫我吧,我什麼壞事都沒做過啊,他們把我們帶走的第二天就把我的孩子劫走了。
“我也是沒辦法了,我兩個兒子都還小,他們跟著我一直吃苦,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
“我不能因為這種事讓他們連小命都沒了。”
田寶英從凳子上滑下來,癱坐在地上。
她是真沒辦法了,駐地裡的這些兵看著都跟凶神惡煞一樣。
她隻能求一求葉回,大家都是女人,沒準還能動一動惻隱之心。
葉回攥著饅頭的手微微用力。
“你既然知道他們跟著你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你乾嘛還要出來?在家裡守著他們不好嗎?”
“我當然想守著,可家裡窮啊,他們跟著我連口飯都吃不上,每天喝粥都要數著米粒下鍋。
“家裡窮成這樣,我不想辦法還能咋辦,不能讓他們餓死啊!”
田寶英嚎啕大哭,這些天裡的驚恐全部化作哭聲釋放出來。
葉回第一次覺得這樣的哭聲竟然一點也不吵。
這種絕望其實她和趙桂花都經曆過。
她算是早慧,三歲就已經開始記事。
那個時候葉青山不在,家裡隻有徐桂花一人。
那個時候還沒有承包到戶,還要記工分隊裡統一分配。
徐桂花個子不高,力氣不大,男人不在隊裡人就明裡暗裡的欺負她。
分給她的活都是最吃力不討好的,一整天乾下來,累死累活還很有可能拿不到工分。
沒有工分就換不到糧,她們娘倆的日子一直過得很苦。
那種數著米粒下鍋的日子,她一直過到五歲。
陸明磊拿到的調查裡寫著她很懶,從來不出門,不是躺著就是坐著。
那時的她,隻要站起身眼前就是一陣金星,瘦的皮包骨,讓她怎麼像正常孩子那樣跑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