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覃繼忠身處鑼鼓雜戲,嚴格算起來也算是梨園行的樂師,其實是接到鼓吹令的書信,讓他來長安給他謀個差事才來到長安的。
“繼忠,吾需君至長安共謀前事。”
覃繼忠的母親聽聞長安來了大官,隨後那個大官來了,說要查她兒子死的事情,要她把來往書信拿出來,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高興極了,立馬顫顫巍巍將三年之前鼓吹令寄給她兒子的信給拿出來了。
這位老人覺得,長安來的,一定是大官,一定可以查出她兒子是怎麼死的,她連翻找的動作都比平日快了不少。
那位上門的隻是一位金吾衛,他默默瞧著老人的瘦臒背影,有些說不出話,他的手握緊了手中的劍,最終卻隻能歎了口氣。
“阿明和我家阿忠一起長大,當年,他們很要好,幾乎都快穿一條褲子了……”那位老人昏黃渾濁的眼睛望向了窗外,似乎被外頭的強光照的昏了昏,她扶住了門框,似乎想起了什麼,“所以當年,阿明寫信給阿忠,說是他在長安做了官,給阿忠也謀個官做,就讓我家阿忠過去看看,阿忠這孩子心眼少,阿明畢竟是好兄弟,也就去了。”
金吾衛將老婦人的話都記了下來,之後問道:“老人家,您覺得他們二人有可能因為一件事情鬨翻嗎?”
“絕不可能,兩個人可都是心眼純的孩子,即使生氣,一會兒也就忘了……”
幾個人將查到的消息一整理,大概的脈絡也就出了來。
第一、覃繼忠是由鼓吹令所推薦給當年的雲歌的,雲歌平日是老好人,和誰關係都處得不錯。所以鼓吹令給他推薦的這個人,他是留了下來,而當初,鼓吹令給他推薦的這個舉動,本身目的確實是不怎麼純正的。
第二,當年覃繼忠收到了在太常寺當官的鼓吹令的信,出於對未來的向往,進/入長安,之後,便被鼓吹令帶入太常寺,推薦給雲歌。雲歌與其女兒死後,?覃繼忠繼位,似乎是受到了打擊,甚至連當日好友都不曾搭理。
第三,根據當日樂師的證詞道,覃繼忠死前似乎與誰有過爭論,摔門而去。
第四,雲想容與友一起適野,慘死,當中肯定是有什麼地方被掩藏了的。
幾條線連起來之後,鼓吹令這個人非常可疑了。
當初是他讓覃繼忠來的長安,也是他把覃繼忠推薦給雲歌的,而雲歌死後,覃繼忠對他態度突變,也是非常可疑的一件事情,難不成是覃繼忠發現了,原來是他摯友密謀殺害了自己所尊敬的老師?
當然,這隻是猜測。
宋輥將一些線索初步理了一下之後,便跪坐在一邊不再說話,隻是這小眼睛,一直瞟著房間裡坐著的兩位大神,期待著他們的言論,畢竟兩位大佛都還沒說話,貿然發言,要是得罪就不太好了。
柳如筠跽坐在李箸旁邊,中間書案隔了一個人的空檔。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隨後下移,摸起了自己的眉毛,順著眉毛的朝向反複摸著,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一到思考的時候,便會忍不住摸自己的眉毛,前幾年官員/貪/汙案最嚴重的時候,整條眉毛都被她摸得稀稀拉拉的,若不是有黛筆,隻怕是都不能出門了。
她的眉毛若是不折騰,倒是濃濃密密,好看得很,連黛筆都不需要用。
李箸轉頭便瞧見了她的行為,皺了皺眉頭,原本手中的折扇敲打書案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瞧著她摸的正歡,似乎是意識不到自己眉毛快禿了的事實,隨後啪得一聲敲掉了她正在摸著眉毛的手。
她被突如其來的折扇打得很疼,痛叫了一聲,撫了撫被打疼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摸了那麼久摸出什麼了?”李箸皺了眉。
柳如筠愣了半晌,緩過神來的時候有些哭笑不得:“……”
她撓了撓額頭,隨後坐端正了些,直起了身:“我剛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雲想容是和她丫鬟一起出去的,那麼這個丫鬟在哪裡?”
她皺緊了眉:“當年案卷裡,隻記載了,兩個丫鬟,一個貴小姐,一具無頭屍體,而雲想容的丫鬟,除了那兩個丫鬟口述,一直沒有任何記載。”
“所以我想,死的可能是個丫鬟。”
宋輥一時還未緩過來如此驚世駭俗的言論,一時之間有些結巴:“禦史大人……這,這不可能啊,她們認出了這屍體是雲小姐……”
李箸突然冷笑一聲:“沒有頭的屍體,換身衣服,誰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