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光(4K)(2 / 2)

達·芬奇臉色一黯,十多年前他曾受邀前往窩車則為當地的領主設計一座橋梁。

正是借助這個機會他大量實驗了“柱和梁”的強度,得出了“橫梁跨度與承載能力成反比”以及“支柱的承載能力與高度成反比、直徑的立方成正比”的粗略結論。

但窩車則的領主半途聽信了教會的讒言,以“橋的奇特造型褻瀆了神明”為由驅趕了達·芬奇。

關於這兩個結論的公式化進程無疾而終。

以達·芬奇本人的財力物力,自然是無法繼續這樣的實驗。

如今聽到李維平平淡淡地吐露自己的“鈔能力”,輕而易舉地追上了自己的實驗進度,達·芬奇感歎之餘難免多了一絲傷感。

“荊棘領未來還有很多的橋梁、房屋、堡壘需要建設,但我本人並沒有太大的精力可以投入到這方麵的研究中。”李維故作感歎。

達·芬奇知曉李維話裡的意思,但也不急於答複。

李維彎腰,從工地上撿起一塊兩指粗細、小臂長短的木料。

達·芬奇麵上一抽,心想不至於不至於,這就惱羞成怒了?

李維倒是不知道達·芬奇的腦洞如此之大,他雙手握持木料,用力向外拉扯,木料自然紋絲不動。

“我認為,材料本身才是決定強度最關鍵的因素。”

“我們缺少度量「強度」的單位,缺少破壞材料的「力量」,所以無法準確推導出公式。”

李維將木料遞給達·芬奇,語帶蠱惑:“材料的奧秘是無窮的。”

……

一行人離開工棚,繼續向前,來到了土窯群落所在。

終年不熄的窯火使得這裡不見積雪,唯有人工挖鑿的水渠中流淌著融化的雪水。

李維揮手示意,幾名工人搬來了一個“T”字型的木製水平儀。

上端的凹槽裡裝滿了水,放置了幾個浮標,浮標上畫有瞄準的刻度。

主持修建過水利工程的達·芬奇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曼達爾氏水平儀”,憑借水的流動來確定平麵是否平整。

而在遠處設立一個與水平儀高度相同的靶心,就可以通過水平儀上瞄準的視線落點和靶心的高度差來判斷這段距離有多大的角度誤差。

“這段水渠就是用這樣的水平儀修建的。”李維指了指腳下的潺潺流水。

達·芬奇客氣地點點頭,對他來說,水平儀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東西。

“為什麼是直的?”李維突然開口問道。

“什麼?”達·芬奇側過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漏了什麼。

“我是說,為什麼大家都斷定,眼睛看過去的東西,一定是直的。”

“我們看見的是物體,還是光?光是直的?”

“您是解剖學的大家,梅琳娜曾經告訴我,眼睛的結構很像放大鏡。”

“但透過放大鏡看過去的東西,是扭曲的。”

達·芬奇的眼睛微眯,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起懷裡的球形透鏡——這塊用深淵晶鑽加工的透鏡是他這一生關於“光”的所有心血。

“我聽說子爵大人不是法師?”好一會兒,達·芬奇開口說道。

李維聳聳肩:“當過幾年學徒,確實沒那個天賦。”

“請子爵大人摒退所有的法師。”達·芬奇的神態前所未有的嚴肅。

哈弗茨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達·芬奇將手中的長杖輕輕點入水渠中,一圈圈的波紋隨著杖尖漾開。

“子爵大人,【振動回蕩】是一種對聲音和水都有效的魔法。”達·芬奇話說的聲音也開始一顫一顫,顯然是特意受到了魔法的控製。

李維舔了舔嘴唇,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

“你看,我們的倒影也隨著水麵在波動。”

“但實際上,如果我們沉入水中,看到的世界與倒影卻是截然不同的。”

“我曾經嘗試過對「光」使用【振動回蕩】。”

達·芬奇一邊說著一邊望向哈弗茨。

哈弗茨心下了然,接過話茬:“魔法的領域裡,沒有「光」的概念,我也感知不到。”

“教會們因此將「光」稱作是神明的造物,”達·芬奇笑了笑,指了指天上,“那發光的太陽,被稱作神的居所。”

“光,如果真的是唯一的來源,我們看到的,會不會是和影子一樣的東西呢?”

“看得見,摸不著,必須需要借助彆的東西才能被我們觀察到?”

“就像是耳朵之於聲音?光和聲音,是不是通過類似的方式在、在傳播?”

一字一句,卻如悶雷在李維的耳邊炸響,李維隻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了跳動。

「你說得對!一個是機械波!一個是電磁波!」李維在心中呐喊。

李維隻覺得喉嚨發癢:“就像是我們借助鏡子看見自己一樣?”

達·芬奇的胡須大幅度地抖動,笑聲爽朗:“是的,就像是不會發光的鏡子,卻能看見我們自己一樣。”

“李維子爵,您已經有了法師的思維。”

笑聲漸停,達·芬奇重歸嚴肅:“李維子爵,在您擁有哈弗茨大人這樣的實力前,請務必保守這個秘密,如果您不想、不想……”

話語未儘,當中的意思卻已經明了。

李維想的卻是另一回事:“那麼,達·芬奇先生,您有沒有想過,燃燒,產生的「光」和(太陽有什麼類似之處嗎)?”

話才說到一半,哈弗茨臉色大變,五指作刀前伸,直接敲暈了達·芬奇。

“誰教你這麼想的?”哈弗茨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騰騰的煞氣不受控製地彌漫,所幸並非衝著李維而來。

李維倒是提前想好了一套說辭:“螢石、光珠,這些火山附近產出的石頭即使在密室裡也會發光,和天上的那東西有什麼不同嗎?”

“倒是老爹你,似乎知道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李維倒打一耙。

「達·芬奇對光的推測都到了這一步了,就沒想過燃燒發光和太陽發光聯係到一起?」

「看哈弗茨的神情和話語,他分明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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