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勞夫人了!才剛這位嬤嬤說湯要趁熱乎喝,夫人動作快些,可彆讓眾家姐妹久等了。”柴峻冷眼瞧著她道。
蕭如詩萬萬沒想到這差事會落到自己頭上!她刁難苑氏被柴峻抓了現行,柴峻這副架勢看似不溫不火有理有據的,可傻子也看得出他是在為苑氏出頭,不惜當眾讓她難堪!
在場的眾閨秀都看著蕭如詩,她們也沒想到事情竟反轉得這樣快。眾目睽睽之下,蕭如詩也不好讓薛嬤嬤去拿墊布,這樣一來就坐實了她惡意磋磨妾室的行為。她不怕閨秀們怎麼看待她,她怕的是柴峻,方才的情形不知他看到了多少。蕭如詩硬著頭皮端起一隻陶罐,還沒端到桌上就燙得她表情猙獰,結果陶罐放得太急,湯汁潑濺出來一片,濺到了桌後的閨秀身上,嚇得她急忙閃避。
蕭如詩快要哭出來了,直起身斥罵薛嬤嬤:“這麼燙就端上來,不知道晾一晾嗎?燙著客人,你擔待得起?”
薛嬤嬤立時跪了,扇了自己一耳光,道:“都是老奴的錯,請夫人降罪!”
蕭如詩淚眼汪汪的看向柴峻,柴峻道:“既如此,夫人看著辦吧!”說罷,他便起身,走到舒嬋跟前,道,“前些日子,我從倒賣典籍的胡商那裡搜羅了一箱醫書,其中有套方劑雜編,據說是百年前一位走方郎中彙集半生的行醫手記,想著你會感興趣,便買下了。這次一道帶回來了,你隨我去看看。”
舒嬋跟隨柴峻走了,一出花廳,他就拉著她快快的來到水缸邊,把她的手指浸在涼水裡。灼熱的痛感得到少許緩解,舒嬋轉眼看柴峻,他的眉頭皺成一團,臉色陰沉得能滴下雨來,嘴巴緊緊抿著一句話也不說,隻按著她的手,過了半天才拿起來,對著紅腫處小心翼翼的吹著。
“不疼了,回去抹點藥,過兩日就好了。”舒嬋佯裝無事的笑道。
柴峻深深看了她一眼,牽著她回了芳緒園,一路無言。上藥時,柴峻怕自己手重弄疼了她,便讓彩墨來塗藥膏,這丫頭一邊抹藥一邊心疼得直掉淚。旁邊的知雨小臉緊繃,呼吸急促,杏眼圓睜,咬牙切齒,有仇報不了她隻能乾憋著,快憋屈死了!阿吉把醫書搬進來,“咣”一聲放在案上,拍拍手就出去找周毓了。
柴峻望著阿吉氣衝衝離開的背影,眉頭皺得更深了。上次回來,他就明顯的感覺到舒嬋的狀態不對,她可能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的反應變慢了,時常愣神兒。她的眼睛會說話,藏不住情緒。以往是那樣朝氣蓬勃、倔強堅定又靈動秀美,那眼神格外吸引人,不知從何時起,他看不到了。尤其最近一段時日,他發現每次她回過神來,睜著一雙大眼望向他時,眼底都是一片迷茫。
她的迷茫,讓柴峻心驚,也讓他鬱結。
曾經那隻逞勇好鬥的小母鵝變成了一隻籠養的貓,對什麼都興趣缺缺,唯獨愛發呆,叫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他不明白她的轉變是因何,她是不信他的承諾,還是不適應柴府的生活?
前日得王五奎提醒,他才知蕭如詩的生辰就快到了,本想讓王五奎隨便備個禮物送回去表表心意得了,可轉念一想,他改了主意。母親不是常說要他多顧及些蕭如詩身為宗婦的體麵嗎?他便借此機會在眾人麵前好好的幫她做做臉麵,想必她以後對嬋兒也會更好些。可事實真是狠狠打了他的臉!他的好表妹竟敢欺騙他,在他和母親麵前,裝得好一副賢妻模樣,私下裡卻這般惡毒!
嬋兒之前受了多少罪,今日偶見,可見一斑。
“以後她若再欺負你,不必忍著,告訴我,我會為你作主。”柴峻悶聲道。
舒嬋正翻看著醫書,聞言視線停頓了片刻,微微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