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公司是供吃供住的,定期發給工作服,像這樣出入嚴格的大型工程,把一切的生活都圈在固定的範圍,吃住的費用完全掌控在用人單的手裡,很多人沒有辦法,隻有拖著疲憊的身體,吃著僅能維持生存粗淡的飯食,很多人把用人單位供不供吃住作為外出做工的首要條件。普通人的生活沒有藝術家眼裡的美好,沒有文人心裡的高雅深沉,唯有吃得好穿得好才是真實生活的需求。
儘管北星公司的工資並不比同行高出多少,但夥食標準遠遠超過個人平時用於吃喝的花銷。一人一食微不足道,百人千人豈不花銷龐大,更彆說北星公司曆來如此。業雖說不能永遠興盛,瞬息萬變的事態非人力所及,但北星公司美好的待遇使人們永遠不會忘記,在人們的心理北星公司就像北鬥之星給人們留下永恒的光。唯有努力勞作算是對北星優厚待遇的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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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師傅,辛苦你們小組配合孟加拉人吊汽包。”劉新生來到工人休息集裝箱表情溫和口氣和藹把吳愛民幾個人叫走的時候,不少人心裡感覺很不是滋味。
“為什麼是他?難道他乾活比自己好嗎?還是技術超越自己?”論工作經驗論年頭吳愛民跟這裡很多人比起來實在顯得年輕。儘管休息報酬一點也不見少,但人們心裡絕不希望自己在北星的價值比彆人顯得無足輕重。特彆是在這關鍵時刻,誰都不願使自己扮演可有可無的角色。
離開休息室,吳愛民跟劉新生走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劉工,您太客氣了,彆這樣稱呼,我隻是一個民工,何德何能受得起北星技術主管這樣的尊重。出來就是乾活的,承蒙你們抬愛看得起我,哪裡說得上辛苦?”
劉新生心裡想著正因為你很識相才使人們對你另眼相看,轉過頭看著換了一套嶄新銀白色工作服的吳愛民,一臉高興地說,“隻是稱呼而已,不必在意。不過,今天的穿著倒滿精神。”又接著無奈地說“這個活對於咱們北星來說是不賺錢的,賺錢的安裝費都讓彆人賺去了,咱們還得搭上人工配合。沒辦法!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不得不事事做出讓步。”
吳愛民從心裡很不願意配合孟加拉人,這陣子他總跟他們在一起打交道,覺得他們頤指氣使的姿態太缺少教養了。在他的心裡,越是覺得彆人缺少教養,自己就應該越變得有教養。無論在哪裡,通情達理才是人該有的基本風範。
文化猶如文字,不因時代變遷而落伍。“吹儘狂沙始到金”曆史承接延續的本源是優生劣汰。像吳愛民一樣知識淺薄也許並不知曉儒家學說《周禮》、《禮儀》、《儀禮》的明宗要義,但骨子裡知榮辱,識善惡的禮貌並不比彆人少。
在經曆一個又一個大型火力電站的建設過程中,北星公司早就儲備了充足的經營管理、技術創新的成功經驗。無論怎樣,這些具有戰略意義的大型工程似乎總是不可避免的發生出其不意重大傷亡事故,不是工程的責任人預見不到位,往往是在他們的預見像躺在床上睡覺一樣安全,根本不可能有危險發生的情況下,卻發生了不可逆轉的慘痛的事故。以生命為代價的任何事故不能用疏忽二字應付了之。直到這裡工程結束北星公司除了開始那起人為的輕傷以後連一點擦皮傷都沒發生。有人說這裡的工程環境好,但這裡的安全早報公布的事故並不比國內比率低,有人說是傅銘宇他們這夥北星人的幸運。時時刻刻跟鋼鐵機械打交道的大型工程絕不可能用幸運一句帶有迷信的想法來論事。猶如司馬相如所言,“明著遠見於未萌,知者避危於無形。”接著還說到,“禍固多藏於隱微,而發於人之所忽者也。”人們總是說做大事不拘小節,正因為不拘小節而導致大事難成的事例不乏少數。以往經驗越是大事越是考慮周到越是準備充分,結果越是安全。如果把所有小事都當做大事來看待是不是就沒有事發生了。就其個人的價值、貢獻來說的確有薄厚之分,生命的貴賤能不能以價值、貢獻來衡量?一個不起眼的生命,通過不斷的努力厚積薄發,能說他人生哪一階段的生命是高貴的,哪一階段的生命是卑賤的。個人在社會活動中體現的價值做出的貢獻跟享有的待遇是無可厚非的。但就生命安全來說是沒有貴賤之分,隻要涉及生命安全的事同樣也沒有大事小事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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