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經銷商之間,我們關係處得那叫一個好,走到全國哪座城市,都有兄弟“吳哥吳哥”喊著,請我一起吃飯、喝酒、桑拿。”
夏景行嗤笑一聲,張口閉口就是兄弟,已經吃了一塹,都還沒長一智。
注意到夏景行似乎有點不屑,吳黃河酒勁上頭,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吆喝道:“嗨,夏總,你還不要不相信!
那兩個崽兒原本打算在蓉城開經銷商大會,徹底把我搞下台。
結果呢?
兩百多家經銷商一聽要把我弄下台,急得不行,連夜從全國各地趕到了惠城雷火總部,現場拉起橫幅,舉起喇叭喊口號,擺出一副要撐我到底的樣子!”
這似乎是吳黃河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此時再次說起,回憶起那一幕幕,他整個人激動的不行,唾沫橫飛,手臂狂舞,繪聲繪色的夏景行描繪當時的情景。
吳黃河笑眯眯看著夏景行,說道:“最後嘛,當著全體經銷商、供應商,還有公司中高層乾部的麵,經過了五個多小時的討論協商。
最終,兩百多名經銷商舉手表決,全票通過我吳黃河留下,讓那兩個崽兒拿到一點六個億滾蛋!”
夏景行微笑,這也是雷火照明作為經典商業案例的經典所在了,經銷商投票公決上遊公司命運,閃瞎無數雙眼睛,簡直就是秀兒!
同時,經銷商逼宮的這一幕,也深深地印刻在了中國商業史裡。
胡永宏、杜剛兩人被逼到牆角,想不走都不行!
經銷商停止賣貨,供應商停止供應生產原材料,看你怎麼經營。
要麼選擇魚死網破,要麼拿著一點六億走人。
吳黃河人格魅力也的確很強,能夠串聯成這件事。
隻是時效性,就不好說了。
真的幾個月不賣貨,供應商、經銷商不一定撐得住。
這比的就是誰夠狠!
很明顯,胡永宏、杜剛二人不夠狠,做事優柔寡斷。
這一點,從兩人要求分紅落袋為安就能看出,性格偏保守。
作為一家狂飆突進的企業,雷火照明每個月都分紅,也確實夠扯淡。
當然了,也有兩人怕吳黃河挪用公款,再次去賭錢的原因在其中。
三人相愛相殺多年,很難去區分一個對錯出來。
隻能說,根子還是出在那股權架構上,賭博這不良習慣則是後話。
夏景行笑道:“那你給他們一點六億了嗎?”
“我給個錘子!”
吳黃河表情猙獰,對那兩人似乎是恨之入骨,厲聲罵了一句後,又意識到冒犯夏景行這位貴賓了。
趕忙道歉:“不好意思,夏總,我這個人,有時候說粗話說習慣了。”
夏景行也切換方言:“沒關係,性情中人,完全可以理解。”
見夏景行似乎真沒有怪罪的意思,吳黃河那顆本有點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
“雷火照明賬上根本拿不出1.6億,我也沒有那麼多錢。
於是跟那兩個崽兒協商了,決定先各拿5000萬給他們,剩餘款項半年內付清。
這一個億,是直接從雷火照明賬上抽的。”
夏景行愕然,拿三個人共有的公司資金,去買斷另外兩個股東的股權?
“他們願意?”
吳黃河笑了笑,“不願意也得願意,因為沒錢!
總之,各自付夠他們8000萬就行了嘛,以後公司也跟他們沒關係了,是不是公款都無所謂。”
夏景行想想也對,或許兩人隻想拿夠1.6億,至於你怎麼湊,乃至把公司資金鏈抽乾,都跟他們倆沒關係。
說不定,兩個人還故意如此呢,想著公司資金鏈抽乾,留個爛攤子給吳黃河。
等哪天公司倒閉了,再慢慢看你吳黃河的笑話。
人,內心有時候就是這麼的醜惡,考驗不起。
“公司資金鏈抽走一個億後,賬上就隻剩幾十萬了,連供應商的貨款都是先打的欠條。”
說到這,吳黃河老臉一紅,“另外,還有點對不起經銷商那群兄弟,因為從上個月開始,就開始壓他們的訂金了。
不過,那幫兄弟還是很給麵子的,一不催貨,二不要求退訂金,就當作完全不知道一樣。
其實他們都清楚,雷火現在賬上沒錢,公司也岌岌可危,仍然願意選擇相信我。”
夏景行撓撓頭,你們這感情,可真是夠深厚的啊!
“那你怎麼弄?半年內,要支付股權收購尾款6000萬,公司賬上運營資金也不足了,起碼要注資幾千萬進去,才能恢複資金鏈的健康狀態。”
吳黃河猛點頭,“對對對,我現在就是太缺錢了,想儘了一切辦法在籌錢。
夏總,實不相瞞,我現在被逼得連月息5分的高利貸都借了。
然後我天天晚上做噩夢,夢到公司破產,高利貸堵門。
精神壓力很大,但是白天,在員工麵前,卻還要裝作什麼事都沒有。
我不能倒,我倒下了,雷火就徹底完了,跟著我的員工兄弟、經銷商、供應商兄弟也就完了!”
說到動情處,吳黃河這個四十歲出頭的男人也忍不住鼻子發酸,眼眶一陣濕潤。
夏景行看到對方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啊!
賭狗,是不值得同情的!
“你想讓我救你?”
吳黃河抬起頭,一臉誠懇的說道:“夏總,我真的希望你能夠幫幫我,我這輩子肯定都記得你的恩情。
我從來沒這麼求過人,現在是徹底被逼到絕路上了。
隻要你肯幫我,要我給你磕頭都行!”
夏景行麵色冷酷,“我聽說你愛賭博?我怎麼知道,投給你的錢,會不會被你拿到澳門去瀟灑呢?”
吳黃河抬起手掌,無比認真的說道:“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不會挪用一分錢的投資款。
夏總,你也可以派遣財務進入公司,監督資金的流向。”
夏景行微笑,“不挪用投資款,那公司以後賬上的運營資金、盈餘呢?你能保證不挪用?”
吳黃河語塞,他知道夏景行是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猶如溺水的人一樣拚命的掙紮,各種賭咒發誓。
夏景行捏了捏眉心,歎了口氣,“你這個賭博習慣不戒掉,我很難相信你。”
吳黃河都快哭出來了,為什麼就不相信自己了。
他繼續苦苦哀求:“夏總……”
“夠了!”
夏景行抬手打住,眼神淩厲的說道:“你我都是川渝地區的人,都知道麻將館裡的那些人是個什麼德行。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說的完全沒毛病!”
說罷,夏景行起身,掃了桌上的殘羹剩飯一眼,“謝謝你今天的款待,看你這麼困難的份上,這單,我來買了!”
見狀,吳黃河整個人渾身無力,軟綿綿的癱在了椅子上,臉色煞白,三魂七魄丟了兩魂六魄。
他知道,這最後的機會,都已經喪失了。
賭博害人啊!
看見吳黃河不答自己話,整個人跟丟了魂似的靠在椅子上,身體都快縮到桌子底下去了。
夏景行長吐了一口濁氣,“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吳黃河聽到這句,猶如聽到一般,整個人瞬間滿血複活,眼中似乎有光迸發出來,說話聲音都在顫抖。
“真……真的嗎?啥子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