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遊縹緲從不是個心軟的人,老坊主救下她那日就告誡她,軟弱和憐憫給不了她食物和水,要麼她足夠強,要麼就任人拿捏,她一直將此謹記於心。
裂天清風背叛她,她應當親手解決他。可當真正準備殺裂天清風,她開始懷疑、後悔自己的決定。
那種從未有過的,難以名狀的痛苦,甚至比被他背叛更加難受百倍。
不論他曾做過什麼,時間逆流後,他們兩不相欠,誰也沒有對不起誰。
自那夜遊縹緲下了逐客令後,翌日果然有人來帶他下山,裂天清風雖不知遊縹緲為何如此,卻也不得不離開。
七天後,裂天清風帶著群妖,憑記憶回到了卻邪耀天坊,卻已是人去樓空。
這一次裂天清風本就是來清空卻邪耀天坊,以此為大祖宗肅清盤踞在這邊的障礙。遊縹緲帶著卻邪耀天坊的人走了,為他省去不少麻煩,可為何他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裂天清風離開了族中,開始流浪大荒。
直到一日,裂天清風在一座荒山腳下看到了狐妖小針。
“你們坊主呢?”
狐妖小針抄起武器便要揍他,一番打鬥下來,反倒被裂天清風製服在地。
“她隻命令大家離開卻邪耀天坊。”狐妖小針喘著粗氣,很不情願道:“你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否則坊主不至於那麼傷心,說不做坊主,當真就帶著行李走了。”
“她去哪兒了?”裂天清風又問了一遍,手裡的力度也隨之加重。
“她真沒說!”狐妖小針疼得嗷嗷直叫。
再後來,裂天清風找了遊縹緲七百年,仍是毫無音信。
一日午後下起暴雨,慌亂間,他走進一處道觀避雨。道觀中隻有端坐的一人。
裂天清風看向那人,說道:“我們見過嗎,我感覺你很眼熟。敢問姓名?”
“在下顧尊。”
顧尊穿著道袍,端坐在神像前念經。隻是看那神像,竟然和顧尊有幾分相似。隻是在神像之前,還放著半個羽翼,非常的小。
“請問道長,這羽翼有何原因,怎麼放在殿中供奉?”
顧尊淡笑著:“此乃春秋蟬之殘翼。我無意中尋來,隻是其中封存記憶,隻等一位有緣的無情人。”
“有緣的無情人?”裂天清風走過去,卻發現那片殘翼竟然直接飄起,落在自己的眉心。
精神恍惚之後,裂天清風隻見自己懷中抱著一隻白兔,一隻手牽馬,遊縹緲走在前麵。
突然間大雨傾盆,遊縹緲腳下一滑,剛好落在山崖下。
那是遊縹緲第一次死掉,而時間也回到了數天前。
遊縹緲一次次死掉,一次次重來。從一個天不怕地不怕,敢愛敢恨的少女,逐漸成長為萬念俱灰的模樣。
裂天清風卻隻能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時光逆流於遊縹緲而言,究竟是好還是壞?
現在的遊縹緲不恨他,也不念她了。她把所有的記憶都封存在殘翼,自此離開。
內心的刺痛,讓裂天清風有些精神恍惚。心魔似乎開始滋生,讓他備受煎熬。
顧尊似讀出他的心聲一般,說道:“這殘翼還有最後一次逆天改命的機會,施主可願一試?”
“當真?”他驚喜道,忽而又問:“若我回去,是否能還她無憂?”
顧尊隻是一笑,不做回答。
若能找回她從前的樣子,哪怕要用生命來換,他也心甘情願。
裂天清風想也不想,手中護著春秋蟬之殘翼,對準自己心頭就是狠辣決絕的一掌!
心魔之火開始滋生。
裂天清風猛地睜眼,天地血月一片。
眼前的顧尊,隻是微微一笑。讓清風想起了一切。
一切都是假的,隻有心魔,還有打向自己心頭的那一掌,是真的。
可能記憶中的那個人也是真的,但故事卻是另一種,那個人也不叫遊縹緲,而是叫......
這一切明明隻過了一個瞬息,對他來說卻像是千萬年。
心魔焚天,道心裂痕越來越大。
清風的身子沒有一絲一毫的傷痕,但是身上的生機正在快速的流逝。
隨後清風身子一歪,狼狽的屍體從半空中掉下去,落在一片塵埃之中。
而沒有了清風把控的妖魔統禦天地萬靈滅生陣,也開始不穩定的要崩潰起來。
顧尊身影一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