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見四阿哥滿眼疲憊,亦是不敢再吭聲,主仆二人跪在殿內,很快就到了雞鳴時分。
年若薇被紫禁城裡打更的太監吵醒,急急回乾西四所取早膳給四阿哥。
她才來到乾西四所大門口,就見承乾宮的玉英嬤嬤來尋她。
嬤嬤說秋月讓她立即去承乾宮一趟,年若薇心下忐忑,跟著玉英嬤嬤來到承乾宮的小廚房裡。
可秋月並沒有在小廚房,年若薇著急去給四阿哥送飯,於是來到秋月偷懶時,常去的西暖閣尋她。
她的步子走的有些著急,來到西暖閣,她正要推門而入,忽然聽見裡頭傳來幾句低聲咒罵。
“我呸,小畜生!讓你喝得瑟,賤婢的兒子還敢拿喬,我鹹死你!”
年若薇頓時如遭雷擊,裡頭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是秋月。
秋月在說的那些汙言穢語,她已然猜到大概。
她忍著乾嘔捂緊嘴,可惡!
她竟不知不覺吃了這麼多回秋月加了東西的饅頭!
皇貴妃賞賜的食物有問題!
可四阿哥卻不能拂逆了娘娘的賞賜,根本不可能悄悄帶食物來佛樓,否則傳揚出去四阿哥來皇貴妃宮裡還自帶吃食。
那四阿哥更沒好果子吃。
四阿哥入了承乾宮之後,就逃不開秋月安插在暗處的眼線。
所以四阿哥寧願悄悄吃魚食,都不肯吃秋月送去的食物。
四阿哥著實陰險狡詐,他明明知道秋月的所作所為,所以不吃那些食物,卻看著她像小醜似的,在他麵前犯傻。
她氣的渾身發抖,匆忙屏住呼吸,默默回到小廚房等候秋月。
約莫過去一盞茶的時間,秋月就拎著食盒來到小廚房。
“小年糕來的還算早啊,這是皇貴妃娘娘給四阿哥準備的早膳,你快些送去吧,伺候四阿哥趁熱吃。”
年若薇壓著滔天怒意,麵上擠出笑意:“有勞姐姐,奴婢這就去伺候四阿哥。”
她接過秋月遞過來的食盒,滿身怨氣來到奉先殿。
她才靠近門口,就聽見裡頭蘇培盛壓低聲音,似乎在說話,年若薇趕忙躡手躡腳靠近。
“爺,小年糕是年家庶女,其母趙氏,是年遐齡的通房丫頭,趙氏乃年遐齡正妻曹氏的陪嫁丫頭,趙氏育有一女一子,小年糕還有個同母弟弟叫年羹堯,比年糕小一歲,今年才滿十一歲。”
“其父親年遐齡前幾個月才從正七品的河南道監察禦史,調任為從五品侍講學士,職在典領奏章,是無實權的閒職。”
“她的嫡長兄年希堯是從九品的詹事府錄事,年希堯此人雖然也憑門蔭入仕,但卻是個蠢笨的。”
年若薇肺都快氣炸了,沒想到蘇培盛和四阿哥竟然私下裡查她家戶口,四阿哥到底想乾嘛?
難道是想用她全家老小的命,來威脅她做喪儘天良的事情嗎?
“哎呦,小年糕回來啦~”蘇培盛機敏打斷對話,朝著年糕嘿嘿笑起來。
年若薇點點頭,跨入奉先殿內,她不能也不敢發脾氣,誰知道方才那番看似威脅的話,是不是蘇培盛和四阿哥故意說給她聽的。
“年糕,你先伺候四阿哥用膳,雜家去乾西四所取一件鬥篷來。”
蘇培盛說著,就離開了奉先殿,此時年若薇賭氣掀開秋月給的食盒,裡麵果然是熟悉的老演員。
“四阿哥,這是皇貴妃娘娘賜給您的早膳,您趁熱吃。”
“你處置即可。”
“奴婢處置不了,還是爺您親自處理吧。”年若薇陰陽怪氣說道。
胤禛察覺出年氏在說氣話,茫然抬眸看向她。
年若薇看著四阿哥還在裝無辜,心中屈辱和憤恨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她目光幽怨與四阿哥對視:“爺是不是早就知道?”
胤禛看年氏滿臉委屈,以為她說的是承乾宮送來的吃食都難以下咽這件事,於是微微頷首承認。
見四阿哥大方承認,年若薇頓時火冒三丈,她正要發作,忽而想起方才秋月鬼鬼祟祟,躲在西暖閣裡給四阿哥的早膳加料的事情。
她腦海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心中頓時泛起狐疑,皇貴妃出自名門望族,知書達理,又怎會讓秋月做吐口水這麼齷齪的事情?
她心中駭然,莫不是秋月扯著皇貴妃的大旗陽奉陰違,私下裡虐待四阿哥?
她心中疑竇叢生,又擔心會被責備亂嚼舌根,不敢直接告訴四阿哥這件事。
年若薇腦中飛速運轉,開始一遍遍仔細回憶到承乾宮之後,與秋月相處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