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且照顧好自己,我很快就回來,有事就喚人來幫忙。”年若薇對錦繡交代一番之後,就急急忙忙往四阿哥所居的前院趕去。
書房內,四阿哥正端坐在書桌旁,蘇培盛則在一旁伺候筆墨。
“年糕來了~四爺要臨摹《快雪時晴帖》,你到博古架左邊的櫃子取一疊宣紙來。”
年若薇福了福身,走到博古架一側,取來一疊宣紙鋪在桌案上,用鎮紙鋪平之後,她極為乖巧地退到蘇培盛身側。
蘇培盛的臉色有些奇怪,一個勁朝她使眼色,順著蘇培盛的眼神,年若薇抬眸看向桌案。
可桌案沒有任何異常,蘇培盛還在一個勁的使眼色,年若薇頓時懵然。
原本執筆的四爺忽然將羊毫筆一丟,冷哼道:“罰俸一個月,滾下去。”
年若薇:????
她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心裡憋著一團火,莫名其妙被扣俸祿,她自然要弄明白自己怎麼死的。
“四爺,奴婢愚鈍,不知為何受罰,請爺明示。”
“罰俸兩個月,蘇培盛,你死了?”
“奴才在,爺請息怒,奴才這就讓她滾。”
蘇培盛聽出四阿哥動怒,登時扯著年若薇的胳膊就往外走。
二人來到書房外的回廊處,蘇培盛這才連連責怪年若薇魯莽,罵她是糊塗蛋。
“哎呦,小年糕,四爺要寫的是草書,該用生宣,你拿熟宣敷衍爺,活該你受罰。”
“啊?”
年若薇登時傻眼,在她眼裡,宣紙就是寫字畫畫的白紙,哪裡能料到宣紙還有生宣和熟宣的區彆,世間宣紙難道不都是一種東西嗎?
蘇培盛見小年糕呆楞愣地還是一臉茫然,麵色緩和幾許,看來她還真不知情。於是耐著性子對年糕低聲教導。
“你且記牢,生宣吃墨,遇水則暈染,用於山水畫與大寫意,或用於行草書。”
“半生熟宣,則吸墨性次之,常用作楷書,熟宣紙質細膩不吸墨,筆觸圓潤,適於小楷與篆書。”
“多謝蘇公公提點,是奴婢愚鈍,奴婢記住了,奴婢該罰,《快雪時晴帖》乃草書,需用生宣。”
年若薇肉疼不已,因為自己孤陋寡聞,痛失兩個月俸祿,忍著心疼,她纏著蘇培盛了解四阿哥平日的喜好,免得再犯錯。
伺候四阿哥午休之後,年若薇到乾西四所的小廚房裡要了些好克化的點心,準備帶回去給錦繡吃。
如今她地位有所提升,明麵上好歹算是主子爺跟前伺候的奴婢,小廚房裡的奴才不僅給了幾塊定勝糕,還給了滿滿一大碗小米粥。
她端著粥點來到偏殿推門而入,正要開口喚錦繡喝粥,麵前忽然騰空出現一雙滴血的腳。
年若薇大驚失色,抬眸間一滴血落在臉頰上,隻見錦繡吊掛在房梁之下,一雙猩紅眼睛瞪著她,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滴落於地麵。
“啊!!!”
年若薇嚇得崩潰尖叫,忽然想起來這是在連哭都要受罰的紫禁城裡。
她哆哆嗦嗦地伸手捂著嘴,死死咬緊牙關,不敢發出任何讓主子不悅的聲響。
紫禁城裡不管貴為嬪妃還是卑微奴仆,都不能隨意自戕,若自戕未遂,就要被流放邊疆,如果身死,那麼親眷會被連累流放邊疆。
乾西四所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讓錦繡不惜犯下自戕重罪?不惜連累家人,也要決意赴死?
年若薇忽然感覺到一雙無形的黑手藏在暗處,隨時都會把她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內務府的奴才來收屍首的時候,年若薇還癱坐在梳妝桌前,臉頰上的血跡早已乾涸。
有小太監要幫年若薇擦拭滿地的血跡,她渾身癱軟,咬牙掙紮起身,接過了木盆。
掩好門窗,她獨自跪坐在地上,開始擦拭地上的血跡,刺鼻的血腥氣息無孔不入充斥在四周。
她的雙手染滿血,一滴滴眼淚落在染血地麵,濺出點點瑩白,看著極為喪氣。
年若薇賭氣拚命擦拭血跡,直到累的精疲力儘,她仰頭躺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
臨近晚膳的時候,年若薇換了一身素淨的月白旗裝,來到前院伺候四阿哥。
看到四阿哥,她就想起錦繡死不瞑目的慘狀,她下意識將頭埋得更低,掩藏心底的憤恨情緒。
此時一小太監施施然入了屋內。
“爺,德妃娘娘方才派人來請您到永和宮用晚膳,娘娘親手煮了長壽麵和壽包。”
蘇培盛看了一眼四阿哥,見四爺點頭應允,就讓人去準備前往永和宮。
一行人來到永和宮內,此時一穿著天水碧色旗裝的麗人正在折梅。
看那嬪妃的眉眼與四阿哥有幾分相似,定是四阿哥生母德妃烏雅氏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