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冷箱口子上，卻又是白白的水霧彌漫。
這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再加上冷風一吹，坐在車鬥裡的葉小川，那可就遭罪了。
拖拉機的減震不好，再加上這個時期的路況也不行，坑坑窪窪的。
所以這一路，顛簸的要命！
好像要將肚子裡的五臟六腑，全都往外顛出去一樣。
這次去綏得，由王碩負責駕駛拖拉機。
坐在副駕駛的，是古月娥的男人，那是一個矮瘦矮瘦的漢子，沉默寡言的。
看起來很憨厚的樣子。
他其實才是三十裡
鋪生產隊裡，唯一學過怎麼駕駛拖拉機的人。
所以才會被選為生產隊的拖拉機駕駛員。
隻是王碩沒玩過癮。
所以古月娥的男人，自然也不敢和王碩爭搶拖拉機扶手。
15匹馬力的手扶式拖拉機，跑起來的最高時速，大致在40邁左右。
但那是拖拉機的極限，卻不是王碩的。
隻見這家夥掛最高檔，3檔。
“滋”的一下把油門擰到底！
柴油發動機的煙筒裡冒出滾滾黑煙，車屁股後麵卷起漫天黃沙！
車鬥“乒乒乓乓”。
一會兒被顛上半空，一會兒又轟然落地。
整輛拖拉機，如同發了瘋的野牛，在國道上一路狂飆！！
就這。
王碩還有閒情逸致，時不時來上幾句老人家的詩詞，“啊！問蒼茫大地呀，誰住沉浮？”
“啊，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啊？”
“突突突——”
正當車鬥裡的葉小川苦不堪言，副駕駛座那漢子被嚇的滿臉蒼白。
王碩在那裡肆意狂飆之際。
隻聽見身後傳來“突突突”的拖拉機聲音。
葉小川扭頭一看：
好家夥！！
隻見一輛紅彤彤的嶄新“東方紅”中型拖拉機，正朝著王碩這輛車全速追了上來。
封閉式駕駛室裡，手握方向盤的那個家夥，臉上寫滿了驕傲。
神情之中。
那股鄙夷和譏笑，外溢嚴重。
再一看...不是淩文亮那廝，又會是誰？？
在駕駛位的側後方。
一左一右還撅著兩位女知青，葉小川隻覺得眼熟，但卻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前幾天，無定河上遊的白家溝生產隊，買了一輛“東方紅”拖拉機。
這事兒。
在整個官莊公社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所以葉小川也是知道的。
可能淩文亮他們，也是準備去綏得拉什麼物資...據說官莊生產隊正在大力開展水利建設，正搞得熱火朝天的。
動靜鬨的不小，資金投入自然也不少。
正當車鬥裡蹲著的葉小川，在那裡打量春風得意的淩文亮之際。
隻聽見“突突突——”的，一陣油門轟鳴。
風馳電掣的東方紅拖拉機，快速追了上來。
等越過王碩的拖拉機之後，淩文亮那家夥便開始放慢速度。
與王碩並行一分鐘。
搞得葉小川還以為對方會搖下駕駛室玻璃，借故和這邊打個招呼。
然後隱約顯擺一下，秀一下優越感呢。
沒成想，隻聽淩文亮一腳油門！
東方紅拖拉機“轟轟轟”冒出陣陣黑煙，快速越過王碩駕駛的拖拉機。
然後並道。
東方紅拖拉機，開始壓著後車行駛。
那股濃濃的柴油黑煙，瞬間就把王碩、葉小川等人，給熏的老慘！
一個像挖煤的。
另一個則如同燒炭的。
此時的葉小川與王碩，好似李逵遇到張飛。
二人互相打量一眼，包管會由衷的讚歎一句：你他娘的，夠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