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確定江戶川亂步到底在說什麼穆庭葉藏反問道:“什麼?”
“我說——你也會去橫濱嗎?你在的話,我就去。”
碧色的眼眸平靜溫和,浸滿了人間的春,包容萬物。
隻是看著,就覺得安心。
正準備解釋什麼是三刻構想的穆庭葉藏愣了半天才在江戶川亂步的催促聲中點頭,“我忙完這邊的事,就去橫濱陪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後,江戶川亂步拿著福澤諭吉給的眼鏡,一蹦一跳的回了房間。
無論在哪裡,隻要和家人在一起就足夠了。
獨自坐在沙發上的穆庭葉藏陷入沉思,他突然有些唾棄自己的行為。
明明說要尊重亂步的意願,卻還是準備站在另一個自以為客觀的角度分析,權衡利弊。
高高在上,自以為是。
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大家族裡重視利益,隻有能創造價值的、比其他人更優秀的孩子才會被看到,才會被誇獎,才會敢去要求什麼。
金融商業更是一個隻要軟弱半分,就會被吞噬殆儘的地方,就算被吃得臉皮肉都不剩半分,也會被人敲開骨頭,吮骨吸髓。
必須去搶,去爭,去思索所有人每一句話背後的含義,隻有這樣才能領先一步,占得先機。
仔細思索自己一路走來的曆程,穆庭葉藏自嘲的笑了,原來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
看著如墨般漆黑的庭院,穆庭葉藏在那裡看到了自己前一天留下的玻璃杯。
杯中的水被日光蒸發掉了一小層,杯子壁上附著著不知名的礦物質,半壁的弦月在水中蕩漾。
盯著院外看了半晌,穆庭葉藏撥通了福澤諭吉的電話。
這個時間點是小孩子的入夢時刻,而對工作的大人來說,正是做出決定的好時間。
電話被接通後,穆庭葉藏搓著抱枕的一角,內裡的棉花被趕著往裡藏,聲音變得有些低啞,“福澤閣下,要不要在一個地方安穩的生活一段時間。”
漂泊再久的孤雁,在春日也要飛往溫暖的地方。
哪怕隻有一段時間,也足夠他交接好事務前往橫濱。
出乎穆庭葉藏預料的是,福澤諭吉的想法同他不謀而合。
“我正在思考如何將此事告知。”聽筒另一側的聲音夾雜著電流聲,聽起來有些失真。
“亂步的天賦非常特彆,聰慧的頭腦和單純的性格並不適合在這片土地生存,他需要保護。”
“我知道了。”穆庭葉藏鬆開抱枕,目光順著夜色飄往遠方的橫濱,“福澤閣下,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我對你說的話嗎?”
記憶力十分出眾的福澤諭吉立脫口而出:“那張門票?”
“是啊,是時候把它兌換成鑰匙了。”
他記得申請破產的子公司旗下還有一棟臨街出租的舊洋房。
那個地方的話,還挺適合用來做據點的。
雖然有些破舊,但周圍的基礎建設十分完善,能滿足大部分日常需求。
確定好地點後,穆庭葉藏眉眼都舒展開來,“福澤閣下,我想委托你在橫濱保護亂步一段時間。”
“在橫濱?”
“沒錯,稍後我會發給你地址。”
掛掉電話的穆庭葉藏抬頭看向江戶川亂步的房間,抿嘴輕笑。
希望你會喜歡這條路,亂步。
至於福澤諭吉的想法,就交給夏目先生好了,反正那個地方離晚香堂不遠。
在這個寂靜無風的夜晚,橫濱未來三大勢力的雛形就此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