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談生意已經成了一種習俗,沒辦法,喝酒吃飯是拉近關係的最好方法,幾杯酒下肚,合作就談得差不多了,像張茵和郭景龍這樣的老板,大致上達成合作,至於具體細節的拉扯,就交給下麵去談了,具體也就是我和白詠琪,與郭景龍的那邊談。
和我們對接的負責人名叫杜子琳,模樣清秀,但我對她沒什麼好感,酒桌上她就流露出一種優越感很強的感覺。
果然,酒局一結束,兩位老板去喝茶了,而我們三個直奔公司會議室談具體細節。
我們剛落座,杜子琳慵懶地翹起二郎腿,嘴角職業性地微微上揚,聲音也提高了幾分,說道:“返點剛才兩位老板都談好了,咱們就不說了,但接下來幾點,我想特意強調一下……”杜子琳一口氣提了好幾個要求,有種店大欺客的感覺,但這些問題張茵提前都囑咐過我們,都一一答應了,但當她說到最後一個要求的時候,我頓時聽不下去了。
“我們現在手裡有一批過期的餅乾,我想讓你們幫我們處理了,我們可以把餅乾拆成散包裝,因為散包裝沒有保質期,然後當成贈品,和快遞一起給顧客寄過去,也算是幫我們消耗一下庫存。”我和白詠琪互相看了一眼,她衝我點點頭,覺得無所謂,但我的眉頭卻皺到了一起。
杜子琳從我的表情上,已經看出了我的想法,瞬間把臉沉了下去,強勢地說道:“不同意?你們可想清楚,這次合作,是你們張總求著我們郭總好不好?我們這麼大品牌,還需要你們這個小公司幫忙帶貨嗎?希望你們能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定位。”她強勢的態度讓我心裡更不爽了,剛要開口,一隻凝脂般的玉手,忽然從桌子下麵按住了我。
我轉過頭看了一眼白詠琪,她目不斜視地看著杜子琳,笑嘻嘻地說道:“張總和郭總是朋友,我們當然一定得替郭總分憂了。”杜子琳的臉色終於緩和了幾分,滿意地點了點頭,嘴角不禁挑了起來,仿佛早就猜到了會是這種結果。
我的心慢慢沉澱下去,用這種方式清理過期產品,我不能接受自己昧著良心賺錢。
杜子琳瞥了我一眼,見我一臉不樂意,眼神中閃過一抹譏諷,笑眯眯地盯著我問道:“你有什麼意見嗎?”我麵無表情地搖頭道:“我沒有意見,隻不過就不同意。”杜子琳臉色一沉,眸子裡泛著刀刃般的冷光,不悅地說道:“你如果不同意這一點,咱們就沒法合作了,到時候你可能沒法和張總交代。”白詠琪悄悄拉了我一下,不停衝我使眼色,我就當沒看見一樣,盯著杜子琳的眼睛,
“之前的條款都能答應你,但就這一條不行!餅乾過期了,吃出問題算誰的?很多家長都是給小朋友買餅乾,萬一小朋友吃壞了肚子怎麼辦?”杜子琳擺擺手,不以為然地說道:“沒事,之前我們就這麼乾過,餅乾過期三個月了,一點事也沒有,打開之後和在保質期之內一模一樣。”
“那得添加了多少防腐劑啊!我說不行就不行!”我直接擺出了底線,有些錢我可以賺,但昧著良心的錢,不能賺。
“你!”杜子琳深吸了一口氣,小臉繃得很緊,冷笑了幾聲:“你以為你是誰?你能替張茵做主嗎?隻要你願意承擔談崩了的代價……”我打斷了她的話,
“你最好是好好和我說話,之前那幾個條件我們都答應了,最後這個什麼也不行。”
“……”正僵持不下,這時候兩位老板有說有笑地回來了,他們都是人精,剛走進來就感覺到氣氛的凝重。
郭景龍笑嗬嗬地看著我們,
“怎麼了?談得不順利嗎?”杜子琳站起來指著我,惡人先告狀:“郭總,餘經理不是很配合,我建議換個人和咱們溝通。”張茵笑容一僵,衝我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眼,似乎在用眼神問我在搞什麼。
我輕掀了一下眼皮,冷漠地瞥了眼杜子琳,平靜地說道:“是這樣,杜經理剛才提了幾點要求,我都同意了,但有一項我真不能同意,她竟然想把過期的餅乾拆成散裝的,當贈品一起發出去,這也太喪儘天良了,完全背馳了郭總健康,安全的理念,我相信這麼喪儘天良的條件,一定不是郭總提出來的,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咱們兩家公司的口碑著想。”
“……”杜子琳臉刷一下漲得通紅,牙齒輕輕咬住嘴唇,皺著眉說道:“你彆含血噴人。”我一臉委屈地拿起剛才她撰寫的合同,遞到他們麵前,
“你自己看看,這是不是你寫的字?”她張大了嘴巴,頓時無言以對。郭景龍依然那副笑嗬嗬的樣子,他沒有責怪我和杜子琳其中任何一個人,轉過頭看著張茵,眼角彎成了月牙:“老同學,這件事你看著辦吧!我們先回去了啊!等你信兒。”張茵神色一滯,很快又恢複笑容,把他送出了門。
偌大的辦公室裡,頓時隻剩下我和白詠琪兩個人,她看了我一眼,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微笑,
“我真不理解你,又不是你家孩子吃,管這麼多乾嘛?現在好了,你等著張總來親自說服你吧!”我沒搭理她,夏蟲不可語冰,和認知不同的人爭論,除了自尋煩惱,彆無效果。
我心裡其實有點沒底,郭景龍剛才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萬一張茵也妥協了,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