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母親,麵臨死亡威脅的芬娜瓦爾莫名平靜下來,
“梅芙的女兒怎麼可能是醜八卦,芬娜瓦爾可是康諾特之花啊。”
“康諾特之花”諷刺地說完後,突然不哭了,她將淚水擦去,端端正正地坐好,抬眼看向真理:
“罷了,反正活著也沒意思。一直用著不屬於自己的臉生活,臨死前能這樣自在地和人說會話也不錯。”
真理不讚同地皺起眉,她不喜歡人類的自殺傾向。
微小的表情看到芬娜瓦爾眼裡,變成了另一重意思,她說道:
“你皺眉了,是因為覺得我太惡心了嗎?對不起,麵膜是你弄壞的,再惡心也得給我忍耐,聽我抱怨到我死,你就解脫了……”
“當然不是嫌你惡心!”
人類的女性隻能誇好看,不能挑剔她的長相——這是銘刻在每隻良心妖怪靈魂深處的鐵則。
所以真理條件反射般地否定了芬娜瓦爾的自怨自艾。對上芬娜瓦爾奇異的眼神,又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想著沙姆哈特的教導,隨口說道:
“你才不醜呢。”
“真理大人隻是在想,你漂亮的長發要用什麼發飾來搭配才好。”
真理當然沒說實話,可她難道要說芬娜瓦爾不醜,是梅芙瞎,該死的是梅芙嗎?
開玩笑,久世真理不會故意傷害任何一隻人類。
久世真理不會阻止人類,無論人類的發展是否合她心意。即便喜歡如恩奇都,她也隻會用賭約拐他走,而不是強行扭轉他的意誌。
親近喜歡的人類,也不傷害喜歡的人類的敵人,當不那麼熟悉的人類之間互相傷害時,就默默離開。雖然她不忍心看到口糧減少,但還是會儘量避免參與人類的爭鬥,除非到非常喜歡的程度否則絕不破例——這是久世真理的習慣。
原本真理應該立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她害得芬娜瓦爾失去了她的“美貌”,她又不像某位C級逃犯和諾埃爾一樣,擁有隨意變形的能力。現在要是把芬娜瓦爾丟下的話,真理大人豈不是變成渣女了?
內心糾結不已的真理沒注意到芬娜瓦爾眼神的變化。
短暫的靜默後,芬娜瓦爾像是下定決心般,朝她伸出手。
白白淨淨、屬於美人的手,手上放著一枚銀白色的小梳子:
“給我戴上——如果你想要補償我的話。”
“誒?”
坑坑窪窪的醜陋麵容上泛起一絲微妙的紅暈,聲音其實相當悅耳的粉發少女偏著頭,幽幽地說道:
“我的長發是遺傳自母親的,母親曾嘲笑過我,說這是我脖子以上唯一有價值的東西。”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眼睛也是遺傳母親的!!!雖然小了點……”
真理不說話了。
“呼……算了。你看起來沒有同情我,這很好。”
芬娜瓦爾盯著真理,示意她拿走那根梳子,繼續道,
“總之,還從來沒有人看著我的這張臉,給我梳過頭。侍女們隻會在梳頭的時候一個勁誇我的假臉好看。既然你是欠了我的話,陌生人,就讓你接受這個懲罰吧。”
醜陋的少女一咬牙,用托付終生的語氣,把夾子強行塞到真理手裡:
“給本公主梳頭!這是命令!唔……還有……謝謝你!”
似乎是自卑,似乎又是自傲,糾結的公主碎碎念個不停,沒注意到久世真理神色的異樣。
晃眼的銀白色讓真理想起同樣色澤的物體。
她想起來哪裡不對勁了。
應該說,沒發覺哪裡不對勁的她才是最不對勁的!
真理緊張地去摸戒指,很快感受到其內平和的靈魂氣息——
恩奇都沒有事。
法則這種東西,在同一個世界、同一段時間內是不會改變的。
真理轉移世界失敗,回到原來的世界,【恩奇都必死】的法則卻沒有繼續騷擾,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這裡是同一個世界、另一個時間點。
一個距離烏魯克時代分外遙遠的時代。
遙遠到……判定恩奇都死亡的神明,都已經消失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