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伶青正前往尚儀院司籍部,路上,迎來浩浩蕩蕩一群人,偏生這一群人都是黑黝黝的,骨健筋強的武夫之勇,在太陽的映射下,那就格外的引人注目了。
但是這黑黝黝的武將裡,卻有一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劍眉星目,還有些小麥色的皮膚,與其他武將相比,他就顯得幾分瘦削了,可在裡麵更加突出的是相貌以外幾分的書生意氣。
伶青在遠處一眼認出了斛律光,隨著大夥兒行過禮後,抬頭便望見一雙眼光裡射寒星裡帶了不易察覺的柔和也看向她,伶青報之一笑,眼角微微上揚。
再遇到斛律光,伶青還是如是想斛將軍要是不任將軍一職,當個文官也是不錯的。
轉而又想到當年在漠北與他相遇的光景。想來也是極為落魄的,畢竟那是她的父母親死後的一年,她一人隻能隨著的流民東躲西藏,她空負有一身的防身要術,可總不能單單一人便衝向匈奴敵營中去吧。伶青認為自己還是沒那本事兒,畢竟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穿越女,沒有生來銅牆鐵壁,也沒像貓那樣有著九條命。
所以她不能霍霍,先把自己的日子整理妥當了才行。
之前的那村子她倒也住過,已經是人煙稀少,隻是她怕那些匈奴折回來。
離開她生活了十一年的地兒,她收拾好的細軟也是打算直走京城。
可後來朝廷派遣將士戍守北境。
直走京城就不現實了,戰火剛起,流民四散。
就是可惜了她那阿耶當年追求她阿娘的定居之所,傍山倚水。倒是廣闊的漠北上的一塊風水寶地。
隻是她離了,就應該是回不去了。
直至皇帝派遣了戍邊將士。
戍邊將士裡的領兵將領便是斛律光,那個少年將軍。在北齊朝廷上也算得上是橫空出世。
他應該算是個江湖劍客,可又不能全算。
因為他並非什麼武備生。生於北境戰場,長於北齊道觀寺。所以說,文武之道,都是兼備的。師從一位道觀寺的道長。
當初高瑋即位,他便是功不可沒。
斛律光的謀略布局與武功都屬於上乘的,當真有“不叫胡馬度陰山”的本事。
等斛律光在漠北平定了匈奴後,他便親自來安置流民。
伶青那時候還叫馮小憐,她身處流民裡總有幾分不知前路幾何的無助感,總不能坐以待斃,等著在漠北居無定所,繼續漂泊,她便借著眾多流民對斛律光謝恩時,懇求斛律光帶自己上京城。
那時候,她怕是拿出了最好的演技。傾訴自己如何喪父喪母,哭的幾分梨花帶雨,身姿嬌柔,又敘說著自己有幾分才德,因為父親是夫子,又是哪年的狀元,頗有學識,自己也向來秉承阿耶的教誨,嚴於律己,克己複禮。
而生長在漠北,總是有著幾分對北齊女官的憧憬,想要為北齊宮廷鞠躬儘瘁,懇求他帶自己進宮,求個安穩的地方。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如歌如泣,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要是她,肯定就應下來了。
哭的真不真她不知道了,應該也算演的不錯。可斛律光就僅僅是向北望星攜劍而立,一本正經的,連看她都不帶看一眼的。讓她差點哭不出來,將快流下來的淚水吞咽回去。
許是被哭煩了,也許也是她確實有幾分姿色,還哭得“玉容寂寞淚闌乾,梨花一枝春帶雨”。
她便成功的隨著斛律光來到了京城。
若是沒有隨著斛律光來京城,便不知道是個怎樣的光景了,大概是個枯骨紅顏,孤魂野鬼。
或者進鏢局當個江湖兒女想來也是不錯的。不過,她還是懶一點吧。找個清閒一點不動武不動腦子的工作便就夠了。
如今再遇,她已然是個司籍部籍籍無名的小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