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想通過夢見沈欲,緩解壓抑。
可是,這一年來,再也沒有夢見過沈欲。
她連夢都沒了。
他是午夜夢回,索她心的鬼,一點點蠶食著她的靈魂,讓她依賴習慣,最後抽身。
他一定是厭惡她了。
她不配。
寧依裴認為如此無力,抑鬱,傷痕累累的她,不配任何人的愛。
寧依裴聽著外麵忽然下雨的嘀嗒聲,打在樹葉上,縱橫交錯。
她拉著小提琴,愈發淩亂。
她的步驟被雨聲打亂,她的思緒也被打亂,連雨都順著打開的窗戶邊飛進來了,都毫無察覺。
她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了沈欲的麵容,他穿著藏服站在不遠處,然後,轉身,離開……寧依裴徹底崩潰了,她拿起引以為傲的小提琴,在雨聲中,站起來瘋狂地往椅子上砸,直到小提琴支離破碎後,她才肆意妄為的笑起來。
劇烈的破碎聲,引來了管家。
女管家此刻趾高氣昂,但礙於害怕她的脾氣,所以還是語氣比較平和。
“老夫人,給我說,如果你再發瘋,就離開。簡家不歡迎一個不遵從三從四德的兒媳婦。”
話音剛落。
寧依裴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白皙腳底的血痛,直接離開,還不忘撞管家一下。
管家原本以為,她會待到雨停後再走。
沒想到,寧依裴隻是帶走了幾件衣服,幾條褲子,還有親弟弟從國外托人研製出來的雪鬆香柱,以及幾包煙和打火機。
就這樣,沒有打傘,沒有穿鞋,直接走出門。
“真是不要命了,這副鬼樣子走出去,也不怕被警察抓起來。”
管家嘀咕兩句,就關上了簡家的大門。
世事無常。
她猶記得當年,看著少奶奶進簡家大門,那趾高氣昂,無視所有人的傲慢。
直接將老夫人送來的,多子多福的書法卷從三樓往下扔,砸傷了老夫人最喜歡的藏獒。
還公開和老夫人叫囂,無理都要占三分,有時候會生氣不講話,嬌氣地絕食,開始整夜整夜拉小提琴。
有一次,被老夫人打了一巴掌,她也不吭聲,直接剪了老夫人最喜歡的包包,摔碎了最愛的珠寶,也像今天這樣,宛如一個嬌縱的大小姐氣鼓鼓地摔門離開。
隻不過,這一次,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風一刮,人就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風雨大了些,或者,少奶奶瘦了。
春日的風總是淒婉的,連綿的雨,打濕了她的頭發。
沿著路,走了二十分鐘,寧依裴頭昏昏沉沉的,眼前像是蒙了層霧。
她杵立到可以躲雨酒店門口。
周圍是知名景區,所以彆墅區和酒店都富麗堂皇,風景雅致。唯獨,她最近因為醉駕,駕照被吊銷了,家裡麵的車全部充公了。
寧依裴理直氣壯地坐在酒店大廳沙發上。
打通了遠在國外弟弟的電話。
過了十秒,對麵接聽了。
“喂,姐。你彆擔心我,幸好咱媽把一部分錢給了舅舅打理。我還能繼續讀書,不過,我已經沒有零花錢了。舅舅,也不打算讓我回國。”
寧依裴沉默。
她冷笑。
“不回國了?”
“姐,你彆氣。我真沒有辦法,我哭了一天一夜,爹媽都進去了。這次是真的玩完了。我爹真是傻,居然和國家作對。我現在身無分文,全靠舅舅施舍。他不準我回國。因為國內,鋪天蓋地全是我們姐弟的視頻照片。”
她從高處墜落,此刻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並且身邊無依無靠。
寧依裴很狼狽,雨水順著發絲往下流,她笑得慘白。
電話那頭,苦口婆心接著說。
“姐,你彆怪舅舅不幫你。你現在沒準還得去警局處理事宜,出不了國。更何況,全都是你的朋友,沈欲害的!如果不是你和沈欲勾扯,或許咱們日子還好著呢!你也是災星啊,遇到這麼位煞爺!”
寧依裴聽見了自己的心跳碎裂的細微聲,她手指開始抽搐。
臉色更加煞白,半天磨蹭不出一句話。
隻是不敢相信,最後破壞了這一切的人,是沈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