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這小女孩太有趣了,和服務生跳舞,她媽不是說她有潔癖?”
“這簡家還在,聽說兩家從小娃娃親,青梅竹馬。”
“這服務生好眼生,有這麼好看的服務生嗎?這種貨色原意打工的未免太少了。”
“沒準是外麵鬼混的男朋友。剛剛他們邀請她跳舞,她全部拒絕了。現在轉身和一個服務員跳舞,嘖嘖。”
眾說紛紜。
在瞬間激昂的音樂響起,她在他的手上。
雪般的紗裙盛開如梔花,又在兩人四目相對下,拉出嗜血的風,熱烈,疼痛,無法擁抱,卻能共舞。
他感覺著她的手,年少無數次的幻想,頃刻間化為現實。
她真真切切的生命落在他的手中……
他能感受到跳動的心臟,奔流的血液,還有二十歲女生獨有的天真,不為萬物折腰的她。
寧依裴開口。
“等等晚上的時候,和我去一個地方。上次的事情,是我說話著急了……”
“好。晚上和你去一個地方。”
沈欲堵住她即將說的話,他不需要她的道歉。
他舉止異常溫柔,或許是覺得,這樣的女生更脆弱。
所以,總會怕撫不穩,讓她摔倒。
又怕撫太穩,她會覺得手腕發疼。
一曲完。
寧依裴禮貌地致謝。
全場安靜,而後響起掌聲。
她坐回原位。
沈欲在她的眼神下,也退回了原位。
今天的跳舞,原本應該安排的男伴是簡文瑾,她未來名義上的老公。
在後台的時候,她就有所察覺。
但她忽然看見沈欲的時候,有種深深的羈絆,他的眼神過於炙熱。
是沸騰的。
而非場上男人眼底的死水腐爛。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看見,她寧願選擇沈欲,也不願意選簡文瑾。
夫人見狀,帶著不安敏感坐過來。
她甚至難以置信,雖然女兒從小不愛學習,叛逆,但也有分寸,不會當眾做出格的事情。
於是餘光不滿地掃了對麵的沈欲幾眼。
“依裴,你是在怪媽媽嗎?”
“媽媽,怪有用嗎?”
夫人的臉部僵硬,但還是淺淺笑笑,像操控木偶般攬住她。
“聽話好嗎?你未來的老公是簡文瑾,簡家剛剛還問我,什麼時候安排訂婚。這是個好孩子,和不三不四的男生不一樣。這是好歸宿,媽媽是為你著想。”
寧依裴無言以對。
她從小穿什麼,買什麼,甚至想要學什麼……都做不了主。
還記得,她養過一隻小狗。
但媽媽有潔癖,所以把狗煮了,端給她吃,硬逼著吃完,湯都不剩。
顧名曰,這是為她好,狗不乾淨。
這種事情,她記得很多,印象深刻。
她的媽媽卻次次遺忘。
她是一個有手段,夠狠,對自身極其嚴格的女人。甚至對周圍人都形成了無形的壓力。
導致寧依裴比同齡人早熟,她從小沒有玩耍的時間。
所以,成年後,她厭煩讀書。談起未來,就像被一條透明的線勒住了脖子,難以呼吸。
“媽媽,你真的愛我嗎?”
寧依裴隻聽見,旁邊忽然傳來很輕很輕的笑。
“孩子,拿了金項鏈,就不要想玉如意。世事難兩全。當年,我但凡肯聽長輩的話,也不會給他人做嫁妝,最後守著夜不歸宿的男人。我認清了現實,所以,我才原諒了你。”
寧依裴知道,媽媽恨爸爸,所以也連帶著不喜歡她體內的基因。
她不會內疚。
她對沈欲有內疚,但對媽媽沒有。
大概是因為,一個從未用受傷來綁架她,另一個常常用受傷來綁架她。
但她依然想對媽媽好,隻不過,不想親密相處。
母女漸漸無言。
夜幕降臨。
寧依裴望向酒店後麵的森林,沒有監控,高而懸掛的月亮灑落林木。
森林裡麵,有處秋千,有樹洞,還有一片小山丘。
最適合看星星。
她想要逃跑。
最多帶一個沈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