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挑釁我的?”
沈欲的右腳隨意地放在左腳上,他眼睛明顯掃了她手腕的淤青幾眼。
“我要是講道理,活不到現在。”
關景霽被他的發言搪塞過去,也正眼看了這痞子。有什麼話想要脫口而出又咽回去。
他的手腕扭曲,不過依然可以窺見其不折的脊骨。單膝跪在地上,捂著手腕,筆直的脊骨,襯著白衣翩翩,貌如神祇。
而他嘴角不露聲色的笑,與張麵容割裂開來……
邪惡的。
“要不要去醫務室?”
沈欲隻關心,她的淤青。可剛剛要觸碰又頓住了。
“不用,我待會叫醫生處理。”
“不行。”
沈欲第一次用強製性語氣,他直接拽住她的手腕,拉起她。攬住腰,就差將她抱起來。
沈欲的氣力抱一個寧依裴,綽綽有餘。
但,他並沒有,因為他也控製不住欲望。洪水猛獸關押,如飼其美味,就會撞籠而出。他不算沒有耐心的人,很克製,一字一句地說,在她耳邊,如流水般很有耐心,又壓抑著什麼情緒。
“不用待會,現在叫醫生處理,好嗎?怕落下後遺症。”
寧依裴想要掙紮,繼而乜眼看見,他手指的傷痕。
有種深深的觸動。
莫名其妙的觸動。
很彆扭。
“我跑完一千米就去包紮。”
她固執己見,但看見他手指的傷口,滲出血珠,原本想要譏諷嗬斥的心思也煙消雲散。
她掙脫了這令人難受的場麵。
留下兩個男人,沒吃完的車厘子蛋糕,走往了操場。
有些看瓜的同學也竊竊私語,但都不敢多言。
沈欲從她的背影裡看見了孤獨,有種被束縛而無法動彈的孤獨。像穿著昂貴華美的蝴蝶,那服飾不再是高傲的裝飾品,而是栓住她的枷鎖。
關景霽冷哼一聲,有種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但言行舉止得體優雅。
這是他在其他男人身上從未看見過的,不太健康的,病態的優雅。
關景霽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你就是沈欲?和傳聞中一樣不學無術,衝動固執。”
沈欲的眼神很冷,冷到任何人都覺得恐怖。
“你喜歡寧依裴?”
直到,關景霽強忍著疼痛說的話,才讓沈欲的神情有所觸動。
接下來的話,才真正令他萬箭穿心,險些狂躁。而這句話也深深地影響了沈欲的一生。
他終其一生都在這句話裡麵沉淪徘徊,付出所有隻為了得到年少想要得到的一切。
“你和寧依裴不可能。我和她從小青梅竹馬,也算是給伯母把把關。寧依裴早就定了親家,是簡家的長子,品學兼優,當兵的男人。而注定無法得到的愛情,還值得追尋嗎?”
沈欲的回答幾乎脫口而出。
“我和你不一樣。我喜歡她,至少敢承認。”
關景霽瞳孔微顫,像是受到了一絲靈魂的衝擊,他像是被人瞬間看穿了內心,被人硬生生剮下了衣服。赤裸裸地袒露。
“我不像我的父親,為了愛情變得愚蠢。”
沈欲眼神堅定深邃,帶著探究回答。
“我的父親被女人騙到家破人亡,但他是他,我是我。”
“你起碼得混出個人樣,而不是拿命打拳,救奶奶,還父親賭債……不是嗎?你配嗎?”
關景霽對情敵的了解足夠多。
他說完話,嘴角帶著譏諷,離開。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這個男人,平靜的眼神下,波濤洶湧的恨意。
關景霽從小就不願意接近窮人。
因為歲月逆著貧賤的骨頭往下剃,留下無數的疤痕,他們也妄想修得圓滿,立地成佛。凶惡的基因,遭受挫折,隻會更凶惡。
沈欲站在原地,青春帶給他的,此刻除了生活的壓迫,還有破碎一地的傷口。
為什麼要讓他接近夢想,又得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