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今日有言不吐不快。”
“來了來了。”文景帝趙夕朝心裡暗道,表情卻十分嚴肅道“愛卿請說,朕聽著就是。”
他這個皇帝算是憋屈死的,哪個官都敢上來吆喝吆喝,博個名聲。
難道被架空是他造成的嗎?
外戚勢大,軍權不在,後宮乾政,他就是一個被立起來的傀儡,不天天享樂又能如何。
滿朝之人,隻知道他趙夕朝,貪歡終日享樂,但又有誰能為他說上那麼一句。
這天下,他的旨意還有用嗎?
“陛下,臣狀告太後乾政,已經長達三年之久,實有後宮亂政之相。”
柳勝第一句話如同一道雷劈了下來。
真是不怕死啊,四周的官員都不是什麼要職,平日就是個小透明,慌忙躲到一邊,怕這老東西一會濺他們一身血。
“放屁,哪裡來的東西,也敢妄議太後。”
柳勝冷笑,對著開口之人道“臣二告,袁太師把控朝廷官職,暗中結網,其竹蘭黨至今把控朝政,世人隻知袁太師,卻不知陛下之多艱。”
“放肆!”有人咆哮,你柳勝今天是活不下去了,我踩一腳沒事,對不住了。
“臣還沒說完,臣三告,外戚亂權,侵吞國土,目無法紀,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你給我閉嘴!”
“讓他說。”平淡的話語從文景帝趙夕朝的嘴裡說出。
“臣四告,天策上將軍擁兵自重,枉顧皇恩。
他們這些年來狼狽為奸,霍亂大周,以致於官官相衛寒門有識之士不得朝廷賞識。
老夫今日便是受夠了這天下,本以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枉自顧讀書萬卷,卻無一用治國之道。
昨日境外急報蠻人入侵,今當朝諸公卻當無事發生。
誰人的國,誰人的家,陛下,臣等有罪,枉讀聖賢邪說之書,老臣萬死!”
說完柳勝一頭撞向大殿的柱子,也沒人攔他,血液迸濺。
“還不來人把他拖下去。”
袁太師一甩紅色長袖,門外禁軍立刻進來將柳勝的屍體帶了下去。
文景帝趙夕朝,心裡解氣,當真是為他說了好話,可惜他不僅不能幫著柳勝,反而要跟著踩一腳。
“哼,滿朝哪位不是忠義果敢之士,來人去把柳家的人打入天牢,夷九族。”
“陛下,我等忠君為國,這柳勝為博取名聲,竟是如此喪心病狂,不過臣認為死者為大,夷三族便可。”
袁太師都發話了,下麵立即響應。
“懇請陛下夷三族。”
“好好好,那就夷三族吧。”
柳勝就像個小醜一樣,倒是讓他們看了場飛蛾撲火的戲碼。
生的平凡,死的像個笑話。
天都城內不少人,談及此事都是帶著幾分調侃輕蔑。
但更多人,心裡冰涼,有一種大勢隨著柳勝的死亡而到來。
柳勝,字孟德,一生清廉愛民如子,當世大善人,學富五車,為人樂觀。
就這麼一個人,他想要救大周,這個風雨飄搖的帝國。
他翻遍典籍,苦尋無果,最後他站在江邊悟了。
大河之水能夠倒流嗎?大河之水是不能倒流的。
它隻能遵循造化定好的流向,動亂貪欲產於人心,人心則變化莫測。
天下紛紛合合,隻要有人,動亂便永遠不會停止。
感覺無望的柳勝心灰意冷,才在今日撞柱而亡,當一個人失去信仰,死亡將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