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兒聽祖母說,殿下是想為夭夭說情,然祖母說,家有家規,眼下的懲罰,已然是對夭夭的從輕發落。”孟仁平也關心李壽對孟十三受罰的態度,自然早早問過孟老太太。
孟天官微微頷首“你祖母說得對,也做得對,孟家的姑娘,不管對錯,終不得相殘。按你說的,殿下親眼目睹夭夭行凶,卻還想為夭夭說情,如此恰好說明,殿下待夭夭確實不同。這份不同,若有機會,你可從側麵探探殿下之意。”
仁平領命,孟家就他總伴在李壽左右,試探殿下對夭夭是否真有意,此事兒非他莫屬。
孟天官繼而轉向次子,是叮囑也是命令“簪刺之事,到此為止,不許再擾你母親的清靜,待夭夭受完罰,也不許再舊事重提。”
次子欲找長孫女狠訓一頓,被老妻擋出長春院,他也從楚誌去請人後,楚管家特意來前院外書房,親口報與他知曉了。
孟知年一個激靈,即時起身彎腰叉手“兒子全聽父親的!”
若說母親偏向長女,尚有幾分托詞,父親這會兒偏向長女,已然是明明白白地知會他,長女之不同,事關孟家門庭,他雖為人父,長女之事,卻已非他所能參與的了。
簡單明了地說,從這裡踏出去,他便自此失去管束長女的資格。
不,不止是他,還有吳氏,至整個二房,已然無此資格。
孟天官滿意了,目光略過長子,又落在長孫身上“你見過夭夭了?”
“見過。”孟仁平心知祖父此問何意,也不必孟天官再開口,遂又將孟十三同他說的,儘數倒出。
孟知度聽著在心中倒抽一口氣兒“夭夭這是在怨怪我們?!”
“大約也不是怨怪,而是對我們不抱希望了。”這才是孟十三讓孟仁平心情沉重的根本原因。
“不必深究,她一個小姑娘,剛剛及笄,哪裡懂得家族的重要性。”孟天官站得高看得遠,在他眼裡,長孫女尚且稚嫩,做的想的不過是一隅之見,“若她真能攏住殿下的心,讓我們孟家再出一位太子妃,屆時她便會明白,大樹之所以能繁榮昌盛,其根須之鞏固,方是真正立足之本。”
“父親說的是。”
“祖父說的是。”
孟知度和孟仁平父子齊齊起身,異口同齊地叉手道。
孟十三抄寫經書抄至人定時分,便停了手,起身到佛堂一側的羅漢榻坐下。
除了起身時摔了一下,坐下後雙膝又疼痛得令她淚顯於睫,她倒也沒其他不適,就是累,極累,越發覺得這具人身需食補藥調之外,更得勤加鍛煉方可。
上房南麵有座抱廈,抱廈麵闊三間。
此,便是佛堂。
正中供奉著佛祖,左邊設有一案一軟墊,孟老太太平日裡便於此處念念佛經,撚撚佛珠,撿撿佛豆,右邊設有一榻一屏風,供孟老太太日常累了倦了,就近小憩之用。
孟十三被禁足於此,膳食是在左邊案桌上用,夜裡安歇就在羅漢榻上睡,原來孟老太太用慣之物,皆已被替換。
她躺下去,被褥、軟席、玉枕等物,尚能聞到剛剛晾洗乾淨所用的皂角味兒,與淡淡的桃花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