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樂清時第一次來西餐廳,看什麼都覺得新奇。
顧行野把少年探長了的腦袋移過來點,蹙眉:“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樂清時小聲問男人剛才看到的鮮花瀑布,道:“老公,剛剛那個花現在這個時節怎麼會開呢?”
顧行野掃了一眼,也不取笑少年小沒見識,沉聲解答道:“那是永生花,不會輕易凋零的。”
宋越一邊點菜,一邊暗暗在心中嘖嘖稱奇。
顧行野這個樣子真的太罕見了,他這輩子都沒聽見顧行野說話的語氣這麼耐心。
腹誹歸腹誹,宋越倒是沒戳破,隻笑著對樂清時道:“嫂子,帝王蟹你吃嗎,來一個吧?”
雖然這個時間的海鮮沒那麼肥,但出來吃飯果然還是得來點張牙舞爪的大家夥抬抬氣氛。
螃蟹樂清時知道,帝王蟹還是他頭一回聽說,不由點了點頭,順道溫聲說:“宋先生你叫我名字就可以啦,彆客氣。”
宋越欣然改口:“那你也喊我宋越哥就行了。”
樂清時也不扭捏,大方道:“宋越哥。”
又問:“上回婚禮的事還沒謝過你呢,衣服很好看,謝謝。今天怎麼有空跟我們一起吃飯呢?”
終於點到了正題上,宋越也早有些忍不住了,笑了一下便將想邀請樂清時做他的展會模特的事情全盤托出。
“國風展?”樂清時好奇地重複了一下這個新奇的詞彙,抬頭眼巴巴地看了眼身側的男人。
顧行野挑眉:“看我做什麼,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直接拒絕,沒事。”
樂清時是有點好奇,但稱不上想去,思考了一下輕聲跟男人商量道:“老公,我沒去過,那是乾什麼的呀?”
不等顧行野回答,宋越就急哄哄地插嘴道:“就是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後穿上好看的衣服,上去轉幾l圈就行,特彆簡單的!”
樂清時有些猶豫,他怎麼感覺這些話聽起來那麼像是去唱戲的?
宋越生怕他不答應,補充道:“這個大賞還有獎勵呢,你就當是去玩一玩,萬一拿獎了就更好了。而且現在國家大力扶持傳統文化,要是出圈了沒準還能上電視上熱搜什麼的,多給
() 你老公長臉啊!”()
宋越逐漸無師自通的拿捏住了少年在意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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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少年一下子昂起了頭,抓住重點:“我老公會很有麵子嗎?”
宋越忙不迭點頭:“對啊對啊,沒準還能讓顧氏的股票漲一漲呢!”
顧行野微微蹙眉,小作精果然跟他想的一樣笨,彆人說什麼都信。男人不悅抬眼,用涼森森的眼神輕輕剮了一下滿嘴跑火車的好友。
樂清時有些心動,用帶點濕潤的眼神看向男人,謹慎道:“可是老公,要是我表現不好會不會給你丟臉啊?”
少年的語氣乖得要命,像剛剛學會走路,四肢還不太協調的小貓探頭探腦地尋找落腳點一般,怯生生的。
顧行野一怔,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不會。”
見少年眼神裡帶著點不信,似乎是擔心他哄他一般,顧行野頓了頓又補充道:“真的不會。如果我不讓發,沒有媒體敢報道,就算上了熱搜我也能讓他撤掉,沒事。”
男人的語氣風輕雲淡的,閉口不談這其中需要花多少錢去打點。
樂清時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聽他這麼說就放心了下來,終於眼睛一彎答應了宋越的邀請。
宋越亢奮地小小錘了一下桌子,興奮道:“好好好!我已經有了好幾l個想法了,隻等你同意了!”
宋越搓搓手,連說帶比劃的描述了好幾l種風格的衣服,越說越坐不住,最後一拍板道:“你們夫夫倆慢慢吃吧,我是這兒的常客,我已經讓他們記我的賬上了,我就先失陪了!”
男人如願以償,打雞血到不願浪費一分一秒,立刻就想回到工作室裡去了。
樂清時勸了幾l次也沒勸住他留下來,無措地看著一大桌子的美食:“老公,這麼多我們怎麼吃啊?”
“慢慢吃,”顧行野道:“吃不完就打包。”
倒不如說宋越走的正好。
男人幽深的眸子微微黯下來。
其實自從他看見樂清時被人搭訕的之後,顧行野就一直覺得心口不知道哪個位置堵堵的,滯澀得讓人難以忍受。
這種感覺隨著樂清時與宋越的談話並未消失,反倒愈發凸顯存在感。
他倏地意識到一點,年輕漂亮的少年似乎……並不缺少追求者。
當然小作精一直都是很招人的,這點他很清楚。
少年身上單純清冷的氣質和絕代的殊麗會形成一種非常勾人的純誘感,最招惹那些喜歡遊戲人間的浪蕩子弟。
而且生活能力似乎也有點差……倒不是說他不賢惠,樂清時在扮演好妻子的這個角色上一直都做得很不錯。
廚藝水準很高、觀察力體貼入微,還漂亮黏人。
單說這三樣無論摘出哪一樣來,都足夠讓那些家世煊赫的人娶回家了,亦或者成為他們最受寵的情人之一。
他說的樂清時的生活能力差是指少年在日常上總是有些脫節。
() 一天到晚就會嬌滴滴地喊著老公,給他喊得迷迷糊糊,回過神來已經把他的日常物質所需和流程安排全都打理好了。
每次顧行野回過神來正欲懊惱,少年就會軟著聲音乖乖地貼上來,說老公真好。
顧行野就……就不了了之了。
這種被人全身心依賴般的感覺其實還不錯,這一點他也還沒想明白是為什麼。
顧行野實際上想象中自己會欣賞的類型應該是和自己一樣獨立且強大,不依靠任何人的事業野心家。
因為他早就已經被顧家旁係那一幫吃乾飯的蛀蟲給惡心得不行,看多了那群年紀二三十歲,還隻會伸手管家裡要錢去賭博泡妞的叔伯表親,顧行野漸漸就對隻會攀附在彆人身上吸血的草包很厭惡。
甚至先入為主的帶上一點眼光偏見。
但以前的樂清時或許是因為條件的不允許而沒有被人看到,就像明珠蒙塵。而現在他與自己結婚了,他每擦拭一次,少年似乎就會更加透亮一點,漸漸的,也引來了不少外人的覬覦。
如今的樂清時,已經不知不覺和他最初夢境裡的虛影相差很大了。小作精已經不再是幾l個片麵且負麵的形容詞的結合體,反而很立體、很生動。
他會做很好吃的飯菜,很會撒嬌,還有極具藝術天賦……
顧行野驀然騰升起一股空落落的危機感——樂清時似乎即使離開他,過得也不會差。
反倒是他自己,似乎因為起初的那一點偏見而對樂清時有些過分關注了。
最開始他隻是想著要盯緊小作精,不讓他按照夢境中最糟糕的軌跡去發展,結果盯著盯著好像就……走歪了。
小作精總是會做出他意想不到的反應,以至於他的所有對策好像都沒什麼效果。
被小作精依賴的感覺,和顧行野以往被旁人依賴的感覺很不一樣。
少年的依賴就像小貓撒嬌,毫無任何殺傷力,隻會用軟綿綿的外表和嗓音蹭來蹭去,朝主人露出柔軟的小肚子,任人揉捏。
而撒嬌的目的卻隻是一個大西瓜、一起睡覺,這樣微不足道的小願望而已。
一樁樁一件件細節浮上心頭,愈發讓男人心浮氣躁了起來。
再這樣發展下去,樂清時未來會不會遇見比他要更年輕的追求者,然後……想離開他?
如果是以前的他,興許會對這個發展喜聞樂見,順勢分一筆分手費給他然後樂得輕鬆。但現在……顧行野不太想去想象那個場景。
起碼在他捋清楚為什麼他獨獨願意吃樂清時的撒嬌和依賴之前,他不太想就這樣沒頭沒尾的結束。
男人銳利的視線落在好奇地調配蘸汁的少年身上,狹長的鳳眸微眯。
直接向樂清時要承諾是沒有用的,小作精本來就滿嘴不要錢的甜言蜜語,而且顧行野也不相信人的空口諾言。他在生意場上待久了,知道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
想讓樂清時以一種無法抵抗的方式與顧家聯係的更緊密隻有一個辦法——結
婚。
用法律的文書將他們捆綁在一起。
當然他們早就已經辦過婚禮,整個圈子乃至財經媒體都知道顧氏掌權人已經結婚,但實際上……他們還沒真正辦理結婚證。
顧行野突然很後悔為什麼當時信了樂清時婚前在電話裡說的鬼話,什麼婚前不要見麵,才能長長久久。
要他說,應該當時就先見一麵坐下來,好好談清楚條件,順便把證給領了。
現在也不至於這麼鬨心。
婚禮之後他的工作也忙了起來,後麵也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導致耽擱到現在還沒真正意義上的扯證。
不過現在也不算遲。
顧行野心裡拿定了主意,看向一旁拿著個小錘子到處搗鼓的少年:“乾嘛呢?”
樂清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敲了敲麵前那隻比他臉還大的帝王蟹,臉頰微紅:“老公這個要怎麼吃啊,還有那些蘸水我也看不明白。”
顧行野越過他拿來小剪子,拆下一隻肥碩的蟹腿:“我來吧。”
男人動作優雅熟練,三兩下就拆出了一條雪白完整的蟹腿肉遞給他。
樂清時小小的哇了一聲,溫軟的眼神亮晶晶的,裡麵儘是崇拜,甜甜道:“老公好厲害!”
顧行野清咳一聲,一邊給他調起了海鮮蘸汁一邊沉聲:“這有什麼。”
少年搖搖頭,小梨渦一閃而過:“老公懂的好多,這些我都不會。”
樂清時羞赧地低下頭,啃了一口蟹腿肉,眼神頓時更亮了,彎彎的臥蠶都盈滿了滿足感。
顧行野心裡莫名有些鈍脹感,酸澀酸澀的。
顧行野停下動作,眼神有些晦澀不明道:“你……你不是有那麼多個照顧你的好哥哥嗎,他們也沒帶你吃過?”
連個螃蟹都沒帶小弟吃過,算什麼好哥哥,要麼還是開除哥哥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