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愛的?
自己今後結了婚,就要這樣稱呼自己的丈夫嗎?
這個詞太大膽,樂清時不好意思重合,隻得含在舌尖在心裡悄悄念了幾遍,直到薄薄的耳垂完全變得滾燙才停下。
……這兒的民風可真是開放啊,樂清時不禁感歎道。
樂棋見人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以為對方終於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便裝模作樣道:“哥哥好好休息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說著對方就挽起依舊臉帶慍怒的馮母和妹妹離開了房間,與此同時,在外麵守著的傭人也魚貫而入,勤懇的儘著看管好大少爺的任務。
樂清時有些不自在。
好在這些傭人保鏢們有男有女,否則若是放在嘉和王朝,他與這樣一群陌生大漢關在一間小屋子裡,那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於是少年立刻下床,一名女傭警惕地上前問道:“大少爺,您要做什麼?”
樂清時倒不至於和一位下人計較態度,答道:“我想照鏡。”
女傭這才放下心,道:“少爺想照鏡子?廁所裡就有。”
她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一道偏門。
樂清時看過去,既學到了“廁所”這個新詞彙,又解了燃眉之急,不禁露出個清淺的笑意:“謝謝。”
女傭愣住,隨即耳畔一熱。
奇怪了,明明外貌也沒有變化,她怎麼突然覺得那個木訥又古怪的大少爺變得溫潤和煦了些許?許是洗過胃,少年聲音有些沙啞,但不妨礙其中的清冷質感,音調再一放柔,竟有些讓人如沐春風般的錯覺了。
樂清時沒想那麼多,推門進了這間小小的廁所,新奇地四處打量。
這茅房雖小,竟然纖塵不染且無異味。
鏡子也非銅鏡,竟是看上去又輕又薄的嵌在牆壁上,清晰度更是令人咋舌,連他眼下淡淡的陰影都能清楚的顯現,看來這個地方的工匠技巧十分高超。
少年微微驚愕地張開嘴巴,鏡中的人也跟著做出同樣的動作。
無他,而是鏡中人的長相與原來的他一模一樣!
無論是漂亮而眼尾微挑的桃花眼,還是眼下那顆小小的淺紅色淚痣,全都分毫不差。
隻不過原主似乎不太注意形象,頭發亂糟糟的,自己原來那頭柔順的黑色長發不僅變短了,還挑染了紅色的顏料,也不知是如何染上去的。
樂清時用水潤濕了手指撚了撚,竟也不掉色。
樂清時:“……”
好氣哦,好像掛了一頭小辣椒。
劉海也有些長,擋眼睛了,厚重的搭在額前顯得人的氣質很陰鬱。
除了最明顯的頭發之外,原主的膚色似乎也因作息問題而有些暗沉,眼下泛著淡淡的青影,原先透著淡淡氣血色的唇瓣也十分蒼白乾燥,看上去活像被怪談裡的精怪吸食了精氣一般。
樂清時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兩輩子加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見自己如此不修邊幅的邋遢模樣,第一反應是有些想拿畫筆畫下來,還挺有趣的。
幸好爹爹娘親和哥哥們都不在,否則要是見到他這個樣子,定然要罰他練大字了。
少年抿唇輕笑,和上一世如出一轍的小梨渦淺淺映現,但很快少年眼底的光又黯淡下來。
也不知……爹爹他們現在如何,有沒有收拾好心情。倘若母親要是知道自己在這受欺負,被人唆使去當小偷和以色侍人,一定會氣得抹眼淚的。
樂清時這樣想想,竟也覺得眼下的處境不算什麼了。和自己相比,最難過的一定是他的親人們。
少年掬了捧清水將臉洗淨,撩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薄光湧動。
即使無人幫襯,他也要堅韌地生活下去,這才是對親人以及自己最大的寬慰。
樂清時樂觀地想道,幸好他的容貌未變。隻要底子不差,想來收拾乾淨也是能見人的。
倒也不知,那位他素未謀麵的……據說脾氣相當惡劣的未婚夫,長相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