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看來是起猛了。

看著大兒子若無其事躺下的樂康:“……”

中年男子咬牙,眼看又要發怒,中年美婦拍了拍男人的背,坐到床邊摸著他的手開始唱紅臉。

“清時呀,馮姨知道你不喜歡我,都沒敢跟你說話。”美婦的表情有些委屈:“可是你的弟弟妹妹和爸爸,都跟你流著一樣的血,他們怎麼會害你呢?”

“我知道,你還記恨著你爸以前狠心把你趕出家門,這麼多年都不聞不問。但你爸爸其實心一直都是軟的,他在等你低頭,隻要你肯回來,家裡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呀。可誰知你脾氣這麼倔……跟你那個媽一樣,唉。”

聽到這裡,樂清時冷冷地將手抽出來。

原來這女人確實不是自己的生母,而是父親的妾室。

馮益蘭也不在意他的態度,聲音細柔道:“總之現在好不容易把你認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就和和氣氣的,彆跟你爸慪氣了。”

“現在社會開放了,男人和男人結婚多尋常的事啊,你何必性子這麼剛烈?顧家那位……傳聞確實嚇人了些,但這婚姻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也不能一味聽信謠言。畢竟那些不好的評價都是捕風捉影,看不見摸不著的,但顧家的家業卻是人人皆知的。那可是一般人終其一生也摸不到的潑天富貴啊,你嫁過去直接就跨界階層了,能輕鬆的活著,乾嘛還非要去混社會呢,是吧?”

馮益蘭好聲好氣,苦口婆心似的,說道:“你妹妹你也看到了,年紀太小、口無遮攔,性子太不成熟了,嫁出去怕是要被人欺負。至於你弟弟麼……”

“你太早離家,已經與我們的圈子脫節太久。小棋年幼起就在學習如何管理家業了,我們樂家的產業,未來他肯定要分擔一些的,正是拚事業的時候,也不適合嫁人結婚。而清時你……”

馮益蘭很輕的笑了一下,道:“你早熟、能抗事兒,但偏偏跟你爸慪氣跑出去自己過,這些年來也沒有好好學習,相比之下……嫁入這樣的頂奢豪門已經是最好的人生軌跡了。”

“你爸是真的心疼你,才會給你做這樣的安排呀。”

樂康冷眼看著像個石頭一樣捂不熱的大兒子,鼻孔冷冷哼了一聲:“不識好歹!”

他這大兒子,像足了他前妻,一樣的冷硬脾氣。看著他,樂康就會想起自己過去那段屈辱的日子,連帶著臉色都不好了。

樂康年輕時便野心勃勃,但空有野心而無啟動資本。

一次機緣巧合,樂康結識了出自書香門第、家境優渥的孟家大小姐,在兩人墜入愛河之後很快就選擇了走入婚姻的殿堂,但——樂康是以上門女婿的身份與孟晚晴結婚的。

結婚後,樂康就順理成章用妻家的錢財作為擠入商圈的第一塊敲門磚。

由於是贅婿,樂康總覺得自己被嶽父嶽母看不起,挪用錢財都得小心翼翼的,一直生活很壓抑,這種壓抑情緒直到妻子認為他經商的手段不光明而與他爭吵到達了頂峰。

孟晚晴一個隻知道看書畫畫的清高女人,能懂什麼叫商業手段嗎,隻知道阻攔他發展事業。直至今日,樂康依舊認為是前妻的阻攔才導致他沒有躋身真正的上流圈子。

後麵樂康事業經營起來,孟晚晴則在多年的鬱鬱寡歡中患上了抑鬱症,早早香消玉損了,樂康才完全掌握了話語權,把忍著委屈跟了他多年的馮益蘭和兒女們接進來,結果樂清時又跟他鬨翻了。

樂清時反骨叛逆的模樣像極了孟晚晴,於是樂康一怒之下把人給趕出了家門。

樂康原想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隻要給點教訓就會屁顛屁顛滾回來認錯了,便支付三千月薪找了一位在工地上乾活的單身漢在外照顧他。

每月打錢時,樂康都會問樂清時知錯了沒有,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久而久之,樂康的耐心消耗殆儘,甚至厭煩聽到那個叛逆的發妻之子的消息,於是把打錢的事項丟給馮益蘭管,自己再也不過問。

再想起這個反骨的兒子時,已是樂家接到顧家有意聯姻的消息。

按理說這是個好事,顧家與他們這種半路發跡的暴發戶不同,家族底蘊相當悠久,其產業和商業鏈積攢下來的財富已經到了一個常人無法想象的數字。與顧家聯姻,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

但偏偏聯姻的對象是那位性情古怪、喜怒無常且背負了駭人聽聞的傳聞的顧家掌權人——顧行野。

傳聞其人性情暴戾,如果觸犯了他,就連手足兄弟也毫不留情的整治。

在他從國外回來接手家族企業時,因年紀尚輕,許多高層不服管教,竟被他一聲不吭地架空的權利,無論是叔伯還是舅哥,都統統趕出了總部公司,幾十年經營化為一場空。

再說顧行野有個小表親,行事張揚,天天曠課去夜場玩樂,結果被拍到灌女服務生喝酒,上了市報版麵。

原想著這消息會被顧家壓下來不了了之,未曾想非但沒有,當晚這位小表親還被人灌到酒精中毒,進了一趟ICU才撿回一條命,第二天市報一片祥和……

諸如此類傳聞還有許多。

所以樂康怎麼舍得把自己悉心培養多年的優秀的孩子送給活閻王去折磨呢,若是樂棋樂畫嫁過去了,那他這偌大的家業誰來接班,那個反骨叛逆離家出走多年的大兒子樂清時嗎?

誒……樂清時?

樂康這才想起來他還有另一個選擇,於是連忙找人去尋回來。

結果這一看,樂康都有些不太願意把人認回來了。

因為樂清時不僅沒有好好讀書提升自我,竟然還不學好,自甘墮落的跟著一群社會人混,抽煙喝酒燙頭學了個遍,流裡流氣的。

他捏著鼻子把人認回來,給他許了這麼好的一門婚事,結果這逆子竟然還吞了一整瓶藥想尋短見,弄得現在外麵所有人都在笑話他!

若不是他牽線搭橋,樂清時一輩子也無法接觸到顧行野這個階層的人,沒準還在街頭給人做苦力擰螺絲。而他則可以用一個不成器的孩子和顧家搭上關係,助他事業更上一層樓。他都不明白樂清時有什麼好拒絕的,這分明是雙贏!

真是跟他那個媽一個樣,不知變通!

樂康不欲多說,直接下了最後通牒:“這事就這麼定了。家裡的醫生隨時候著,傭人也會一直盯著你,你最好彆再做什麼傻事,否則受罪的是你自己。”

樂康看著床上身形單薄的少年,明明臉色還是虛弱的蒼白,一雙清淩淩的眼睛卻如剔透的冰晶,氣質沉靜得絲毫看不出他正落入受製於人的境地。

樂康沒由來的有些心慌,但很快這種心悸便被對未來美好的幻想所取代。

不服管教的逆子,和專治不服的活閻王,很般配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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