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成為企業富餘人員了,部分被淘汰下崗的職工去找車間主任,蘇文權乾脆利落地推了出去,“你們被淘汰,跟我沒關係,這件事技術科的方翰民說了算,如果大家覺得不甘心,應該去找他。”
果然,三十多名職工不由分說,一窩蜂地湧進方翰民辦公室,將辦公室擠得水泄不通,方翰民看著這些半生不熟的麵孔,“你們是乾嘛的?”
“我們是一車間職工,向你討說法來了!”
“討說法,討什麼說法?”方翰民莫名其妙。
“是你把我們的崗位搞沒了,從今往後,我們沒有班上了,你說怎麼辦吧?”
“我們是一車間的老職工,在紅星製藥廠工作了十多年,你這一番折騰,現在下崗了,你得給個說法。”
“單位從上班那天就知道我們文化水平低,這麼多年了也沒問題,到了你這裡,又是培訓又是考試,結果把我們淘汰下來,我們怎麼得罪你了?”
“我們本來是一車間職工,現在讓你這個技術科的把我們搞得這麼狼狽,你這年輕人也管得太寬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方翰民當然聽明白了,這些人因為不符合上崗條件,跑來找他鬨事,方翰民站起身來麵對大家,“你們說完了嗎?說完了聽我說幾句。”
“我們就是來跟你要說法的,”人群中一位四十多歲,長相粗狂的中年男職工喊了一聲,“大家安靜!聽他怎麼說。”
“你說吧,我們都聽著呢。”一位三十多歲的短發女工往前擠了擠。
等人群徹底安靜下來後,方翰民清了清嗓子說道:“首先我聲明一下,對一車間進行工藝改造,是統籌推進全廠技術進步的統一部署,不是我個人或技術科的主張,我們也沒有權利那麼做,所以,大家認為是我把你們的崗位搞沒了,實際上不是那麼回事兒,大家冤枉我了。”
“我們不聽你的辯解,事實是我們的工作崗位沒有了,這難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短發女工質問道。
“技術科隻是全廠技術進步計劃的執行者,我是技術科長,如果你非要說是我讓你們丟了工作崗位,我除了感到委屈,沒有彆的辦法。”
“你還感到委屈?我們的工作崗位都沒有了,找誰訴苦去?”粗狂男職工沮喪地說。
“準確的說,是你們在一車間的工作崗位沒有了,我承認這是事實,但並不意味著你們在全廠沒事可乾。”方翰民淡然道。
“彆跟我們咬文嚼字,我們沒文化,聽不懂你那些拐彎抹角的意思,什麼叫‘並不意味著在全廠沒事可乾’?”短發女工性格潑辣,說話很乾脆。
方翰民想了想,“這件事本來應該由臨時指揮部給你們開個會,正式向大家宣講廠裡專門製定的政策,既然你們跑到我這裡興師問罪,我就提前把廠裡的政策向大家傳達一下吧。”
方翰民把廠裡培訓富餘人員的計劃和相關配套政策,向在場職工作了傳達,“我們早就把大家麵臨的情況向廠裡作了彙報,廠領導很關心大家的處境,為此專門開會研究,製定了一係列政策措施,我說的‘失去在一車間的崗位,並不意味著在全廠沒事可乾’,就是這個意思。”
“讓我們參加學習培訓?虧你想得出來!你知道我們這些人是什麼文化基礎嗎?”對麵人群中有人說道。
“還用說嗎?正是因為知道你們文化基礎差,在暫時待崗這段時間,廠裡組織你們參加文化學習,目的是讓大家提高文化素質,為將來重新上崗打基礎,應該說廠裡為你們想得很周到,這有什麼不好嗎?”
“方、方科長,”因為怨氣很大,短發女工從內心本不願稱呼方翰民的職務,但通過你來我往的對話,她覺得這人並沒有傳說和想象那麼壞,“你們的出發點也許是好的,但我們這些人,一共也沒讀過幾年書,這些年來,早就把小時候學的那點知識還給老師了,現在讓我們學習文化課,我們和老師都很吃力。”
方翰民知道對方的意思,“不就是基礎差,接受慢嗎?這些現實情況我們都想到了,為了讓大家學得進去,人事科的相關負責人會要求授課老師放慢進度,儘最大努力讓大家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