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同意讓他留下也是這樣,身後蓬鬆的尾巴都快藏不住了。玉流無聲笑了,當自己收留了一條會搖尾報信的小狗。
思及此,他還真是有點像呢。
去年安思賢還沒進宮的時候,身邊總跟著一隻黑身踏雪足的拂菻犬,喚作烏雪。小小的絨絨的,甚是可愛。就是出生時候被母親踩了一腳,腦子有點笨笨的,學什麼都不行,隻能當作富貴人家的精巧擺設。
敏郎嘛,不至於隻能當個擺設。
“我醜話說在前頭,在我身邊的這段時間,一心一意的,不然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知道的,我會的。”
玉流點點頭,自個兒轉回到死人身邊,抽出匕首對準脖頸,下刀——刀麵砍斷骨頭,斷了皮肉,玉流抓著頭發把人頭拎起,她對自己的手法很滿意,剩下的就送給柳吾善吧。
讓她也看看這位柳太守到底有幾斤幾兩,是想一輩子爛在崇州,還是踩著國舅的死屍往上爬?
“好了,我們出去——”玉流站起來,踢開死人的衣服,一隻鞋子翻倒,掉出來一枚木牌。
玉流撿起來,那是一枚精良的牡丹木牌。
牡丹,好像是極樂天的?極樂天……看來這世道,凡是個男的,都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
玉流嫌惡地收起木牌:“我們出去吧。”
“好。”敏郎利落地拿下蠟燭,為玉流引路。
“敏郎。”玉流叫住他。
敏郎回頭,見玉流站在牢門前:“大人?”
從前她隻是玉流,是天下第一劍的傳人,信人,更信她手裡的劍。如今玉流已不僅僅是玉流,身為朝廷外侯官,身邊沒有了師父,沒有了師兄,連劍都快要生鏽。重回江湖的旋渦,她還能信什麼?
玉流握緊匕首柄,輕聲道:“沒事,走吧。”
外頭天色明朗,玉流伸手擋著眼睛,適應了亮到發白的天光。
“我回屋了,你去拿份吃食送到我那兒。”
“好。”
敏郎跑開幾步後又繞了回來,當個儘職儘責的小仆:“忘了問,大人有什麼忌口的嗎?”
“無。”
玉流往另一邊走,想起來什麼:“你自己先吃再送過來。”
“我先吃嗎,”敏郎搓著手指小心試探,“那個,我可以和大人一起吃嗎?”
玉流挑眉:“嗯?”
不知是不是錯覺,玉流發覺這小郎君不裝了之後還是易臉紅,但臉皮又好像厚了很多。真和小狗一樣,仗著自己可愛討人喜歡,找著地方顯擺,在腳邊,跟前,懷裡。
尤其是那種犯錯被訓之後的刻意討好,好像在說,我多露露臉,多說說話,你就不會怪我啦。
有人以前想讓她這樣過,特地為她闖的禍背了黑鍋被師父責罰,可惜她不領情,自己跑去師父跟前認錯又受了一遍罰。
她說:“師兄,有機會不如你做給我看看。”
可是他不會有錯,錯的隻有玉流。
後來,再也沒有後來了……
近一點的,應該是安思賢。她那時候太忙,好像沒接茬,冷落了幾天後,她們就徹底翻篇了。
至於敏郎嘛,玉流瞧著已經端了兩碗飯進來的敏郎,翹起匕首:“我可是先要剝皮,你確定要看著?”
敏郎啊了聲,小心問:“是不能看嗎,給大人添麻煩了。”說完就喪氣地端起碗要離開。
玉流默了默,怎麼可憐巴巴的,不自覺就道:“不是。”
她已經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