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爭論了這麼多年,如今被左相認可,右相卻並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隻是搖頭一笑,反問道:“你真的覺得,這是一次徹底的換血嗎?”?他背著手,望向窗外,緩緩說道:“李玄靖將王家在朝的官員殺的十不存一,但又有什麼用呢,這兩年科舉錄用的三百位進士,六大家族的官員占據了七成以上,王家獨占兩成,最多二十年,他們就會回到從前的位置,沒有什麼會被改變……”
左相陷入了沉默,這是不爭的事實。
那幾個世家大族自身擁有最頂級的血脈,又控製著大夏廣闊的地域,隻要科舉的方式不變,很少有人競爭過他們。
就算是對科舉進行最徹底的改革,他們也能通過各種辦法,直接或間接的蠶食朝堂。
如今的大夏,看似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但回顧曆史,就知道這不過是一次輪回而已。
最終,一切還是要回到原本的位置。
屆時,律法可能會被重新修改,各項變法,也會被逐漸廢除,除非六大家族滅亡……
六大家族與大夏,是共同存亡的關係,六大家族亡,意味著大夏也離亡國不遠了。…。。
右相主動打破了沉默,說道:“蘇孟正在聯合弟子及一眾朝臣,意圖勸陛下立儲退位,你與他交情更深,去勸勸他吧,能勸他的隻有你了……”
左相舒了口氣,說道:“他恐怕不會聽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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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儒家第五境,二人在朝堂數十年,很多事情,已然看的十分清楚。
陛下不願意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逼他。
徹底激怒陛下,唯有死路。
蘇孟性情剛烈,不然當年也不會放棄入仕,自己很難勸他……
蘇府。
“蘇先生,長安各大書院中,已經有數十位先生願意上書。”
“長安響應的學子數量,也已經超過千人。”
“朝臣我們還在爭取,但除了禦史台幾位禦史,少有人答應……”
蘇姓老者蹙起眉頭,揮了揮衣袖,說道:“一群懦夫,軟骨頭,白讀了這麼些年的聖賢書,昏君無德,奸臣當道,他們就隻敢睜眼看著……”
這時,一位中年人走進來,在老者的耳邊說了幾句。
蘇姓老者眉梢動了動,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一間偏堂之內,看著一道身影,徑直問道:“崔儉,你是來和老夫一起規勸陛下的嗎?”
左相搖了搖頭,說道:“我是來勸你的,不要試圖激怒陛下,你會死,很多人也會因你而死……”
蘇姓老者目露失望之色,搖頭道:“裴浩變了,你也變了,老夫不過是一介草民,不如宰相金貴,死了便死了,若是老夫的死,能讓天下人認清這昏君,老夫死又如何?”
左相歎了口氣,在來之前,他就知道此行的結果。
他嘴唇動了動,還想開口,蘇姓老者大袖一揮,沉聲道:“道不同不相與謀,送客!”
左相最後看了他一眼,輕歎離去。
蘇大儒沒有再看他一眼,抬頭看著牆上的儒聖畫像,目中一片堅定……
……
寧心園。
李梔光著腳丫,晃悠悠的走過草地,走到坐在湖邊發呆的安寧身邊,伸出雙臂,奶聲奶氣道:“娘,抱抱……”
安寧輕輕摸了摸她肉嘟嘟的小臉,輕聲說道:“去找你鳳凰姨姨抱吧,娘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李梔雖然聽不懂娘說的什麼,但也知道娘現在不想抱她,於是調轉方向,向另一道身影晃晃悠悠的走去。
家裡除了娘之外,她最喜歡的就是鳳凰姨姨的懷抱了。
隻有鳳凰姨姨的懷抱,和娘的懷抱是一樣的感覺。
鳳凰抱起李梔,有些擔憂的看了眼坐在湖邊發呆的安寧,正要走過去,佳人伸手攔住她,說道:“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今天,李府的所有人都在儘量照顧安寧的感受。
就連向來和安寧不對付的伊人,都沒有和她拌嘴。
蘇大儒帶著幾大書院的先生,以及長安千餘名學子,在宮門口靜坐抗議,將宮門口徹底堵住,三省的官員,隻能走其他的宮門去衙門。…。。
他們靜坐的目的隻有一個,逼迫陛下立儲。
說的好聽,是讓陛下立儲。
說的不好聽,是逼陛下退位。
他們說陛下十多年不理朝政,為求長生,謀害皇族,任用奸佞,禍亂朝綱,應該儘快退位,將皇位讓給賢明的君主……
陛下是安寧的父親,安寧心中不好受也正常。
不止安寧,她們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畢竟,那些人說的禍亂朝綱的奸佞,她們所有人也都得叫一聲父親……
長安。
兩年之內,這已經是第二次大型遊行抗議。
上一次,是以漢王幽王為首的“清君側”行動,目的是鏟除大理寺卿李玄靖。
那次的行動,以漢王幽王的慘敗而告終。
不僅他們失敗了,大夏皇族,更是被李玄靖以謀逆之名,殺的屍山血海。
這次不一樣。
這次抗議的發起者是儒家第五境的大儒,抗議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清君側,而是逼宮。
陛下十多年不理朝政,朝中官員以及民間的有識之士,早就抨擊過陛下,但陛下從來不改,這一次,蘇大儒牽頭,各大書院的先生和學生紛紛響應,完全占據了宮門口,矛頭直指陛下。
不管這次的抗議能不能成功,肯定會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陛下的名聲是徹底完了,以前隻是民間議論他,這次大儒牽頭,讓他成為了大夏有史以來第一個被逼宮的皇帝,他要是退讓了,會是最憋屈的皇帝……
蘇大儒說了,陛下若是不退讓,他就以死明誌。
逼死大儒,任何一位皇帝都背不起這個罵名,除非他做好了遺臭萬年的準備。
皇宮。
某座幽深的宮殿之內。
夏皇雙拳緊握,滿目殺意,隨著胸口的起伏,滿頭黑發轉瞬之間就變成了白色,臉上的皺紋也迅速浮現,幾個呼吸之後,他就從青年的模樣,變成了將行就木的老人。
他顫抖著從袖中取出一枚血紅色的丹藥送入口中,下一刻,他的白發逐漸轉黑,臉上的皮膚也逐漸變的緊致。
夏皇深吸口氣,咬牙道:“這老狗,安敢如此辱朕!”
一道身影從殿外走來,夏皇看著他,沉聲道:“朕要他死,但不能死在宮門口。”
那道身影腳步頓住,微微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看著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離去,夏皇臉上的暴怒之色逐漸消失,長時間盯著他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古井無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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