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嘛,他要還錢,總得找個事做。他說替人拉貨能賺不少,我就花錢讓他去學車考駕照。”
“用捷達車來拉貨?”
“不是捷達,是貨車!哎!”謝文擺了擺手,“彆提了!他那輛捷達車也是我買的!”
“到底怎麼回事?”
“開了七八年貨車,眼看著欠債都快還完了···結果一不小心,出了車禍,把人家一台小汽車給撞到河溝裡!車毀人亡!”
“幸好那輛車裡就車主一人。餘峰繳了強險,大部分都由保險公司那邊給賠了。”
他徐徐舒了口氣,又說:“發生了這種事,人老板不要他繼續開了,餘峰也沒找著下家···我以為他消停了,結果東窗事發,不知從哪兒又冒出來一筆巨額債務!”
張克輝想了想:“餘峰在做生意?還是跑去投資了?”
“屁的個生意,從來沒聽說過···”謝文搖搖頭,忽然冷笑一聲,“投資?賭桌上投資呢!”
“你看見他賭博了?”
“沒有,不過我聽謝璞說過,他和餘峰出去,遇見了一個討債的花臂男。我估計那是道上的組織,慣會設莊做局。”
張克輝笑了笑:“看來謝璞和你私下關係也挺好的。”
謝文緋紅了臉:“我畢竟是他名義上的‘父親’,他壓歲錢沒了,我總得問問!”
“謝文,父親這兩字,真不配從你嘴裡說出來。”張克輝冷然道。
“我確實不配,”謝文點了點頭,“不過餘峰這個正兒八經的親生父親又做了什麼呢?孩子積攢下來的壓歲錢也要替他還賬!沒有我,謝璞早餓死街頭了!”
張克輝抿了抿嘴,換了個話題:“灰色捷達車是怎麼回事?”
“他跑不了貨車,又被吊銷了駕照。他說要繼續還賬,隻能去跑一跑私家車。我給了他一點錢,他就去二手市場買了輛捷達。”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張警官,我說實話,他倆父子,在物質上我是沒有虧待的。”
張克輝似笑非笑:“所以你就理所當然地猥褻謝璞?因為有求於你?因為離不開你?”
謝文臉皮紫脹,咬著牙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手機給我。”張克輝朝謝文伸出手。
謝文糾結半晌,最終還是遞了過去。
“謝璞殺人,和餘峰有沒有乾係?”張克輝一麵劃著通訊錄,一麵問他。
“張警官···你是問餘峰有沒有教唆謝璞去殺人?”
張克輝瞥他一眼,並未回答。
“不可能,畢竟是父子,他絕不可能害他兒子!謝璞被你們帶走之後,我曾給他打過電話,他非常焦急。要不是我執意阻攔,他會立刻跑去警局表明監護人身份的!”
“是嗎?”張克輝扯起唇角,斜著手機,讓謝文看了一眼。“餘,是這個號碼?”
謝文點點頭。
張克輝隨即撥了過去。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打了三遍,無人接聽。謝文滿臉焦急。
張克輝冷笑一聲,記下號碼,把手機扔給謝文。
“不是···張警官···白天他要跑車,沒聽見也是正常的!···我幫你打吧!”
張克輝抱著雙臂,冷眼旁觀。
謝文打了十遍,依舊無人接聽。
“怎···怎麼會···”他嘴唇顫抖,額上沁出汗水。
“謝文,看來你對餘峰的了解,不及皮毛。”
譏嘲的話音落下,張克輝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車牌號發給交管部門,手機號發給技術偵查科。”張克輝一麵吩咐,一麵開車。
“好,等下。”
十分鐘後,李佳手機響了幾聲。
“交管部門那邊一旦發現可疑車輛,會立刻進行攔截;偵查科已經開始追蹤手機信號。”
“好的,辛苦了。”張克輝柔聲道。
“張哥···你覺得那個餘峰,就是我們要找的幕後真凶?”
“不好說,”張克輝打著方向盤,踩了一腳油門。“他的疑點實在太多。首先,他為什麼要隱瞞家屬的過世消息?其次,他既然住在謝家,為何謝璞卻對此人緘口不提?謝文拘著同性戀的身份,倒還有隱瞞的理由。而謝璞嘴裡的叔叔,指向的卻是偶爾往來、且關係十分一般的謝偉?”
李佳讚同道:“是,我們從來沒有設想過謝璞另有一位···”
她突然頓住,轉了話題:“誒,你說,謝璞知道爸爸不是爸爸,叔叔才是爸爸嗎?”
“他知道與否不是關鍵所在。”張克輝平靜地說,“找到餘峰之後,要對他們進行親子鑒定。”
“張哥?”李佳驚奇道,“你不相信謝文的說法?”
“不,我估計謝文就是這麼認為的···然而在我眼中,一個喪妻又喪子的男人,如何在短時間內和夜場小姐搞到一塊兒?嗬!可笑!”
李佳聽了,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再說了。
沉默半晌,張克輝似乎也意識到了話語中的嘲諷意味。